那雄伟如山,巍峨之极的城墙之上,一个挺着肚子的妩媚妇人,被二女搀扶着,不畏那寒风凛冽,黄沙侵袭,硬要看那少年的飒爽英姿,威严霸气。
当三女看到了那少年微笑的脸和马上移动过来的目光时,却是马上娇躯一颤,心中仿佛有小鹿在跳跃一般,紧张之极。虽然过了几个月,但在她们的岁月里却仿佛等待了几万年。
因为城墙的边缘有凸起的部分,正巧挡住了那墨茹的脖颈以下,所以聂心并没有发现墨茹有什么异状,他见到了三女心中一松,却是有些奇怪那姚霜在什么地方,也许她忙其他事情,或者在那后土城罢?
聂心一笑摇头,从那火柱旁边向前迈进,当焦大看到原来是自己的领主归来时,才一拉那铁甲犀牛缰绳,犀牛嗷的咆哮一声,竟是带起了那五千铁甲犀牛的咆哮。一时间,震天的吼叫仿若龙的怒吼,整齐划一,迎接帝王归来!
“领主大人!”
五千将士从铁甲犀牛下来,纷纷跪在了地上,但是手中长枪,却依旧迎风挺立着,威武不屈。
“好,好!”聂心心中甚是欣慰,没想到这焦大和墨横他们带出来的兵也是这般强横骁勇,但看那健壮的肌肉和底气十足的喊声,便可见一斑。此刻聂心身后是一万金甲士兵,在那光芒照射之下,宛若天兵天将一般,手持金色盾牌和金色长枪,攻防有道,却是步兵!
而焦大的五千兵马是冲锋陷阵的骑兵,所以聂心他们现在,只需要一些弓弩手,便可以轻易拿下更多的城池和摧毁龙家所有的外围防线了。
聂心带领着这一万亲兵缓缓前进着,但却绕过了城池,和焦大一起走入了那双塔山。因为焦大告诉他,如今双塔山易守难攻,已经成了兵营驻守之地了。聂心点点头,也认为此地甚妙,但未几,青青和伏梦便随风而来,那姿态,飘逸若仙,出尘之极。
“相公!”
“聂心!”
二女脸上都洋溢着一抹激动的微笑,虽然在众人面前强力克制,但聂心还是可以看出她们内心的那久颤不止的波动。
曾几何时,聂心不止一次想起她们!这和自己的生命和命运连成一线的四位女子。
扑!
聂心大臂一揽,将她们搂入了怀中,双眼闭上,心中也是无限的惊喜。
“相公,我们有喜事告诉你呢!”
聂心不知道她们要说什么,便吩咐了焦大在帅帐外等候,而自己便和二女进了帅帐,其实这件喜事所有人都知道了,只是那一万亲兵和聂心不知道而已了。焦大和墨横在帅帐外相视一笑,摇了摇头,等待聂心的反应。
果然,未过多时,那帅帐之中仿佛打翻了酒坛一般,银瓶乍破之声迭起,聂心从帅帐之中一下跳了出来,竟是抱起了二女,在众人面前欢呼雀跃着,并不断的反问怀中的伏梦和青青,道:“你们不骗我?没骗我,我要当爸爸了?”
墨横一笑道:“你将她们搂的如此之紧,我们可都看不下去了啊。”饶是聂心身经百战也是脸色一红,马上将伏梦和青青放开,青青心中埋怨聂心如此大大咧咧在大庭广众之下,太过害臊,当即拍了一下她,又啐了他一口,而伏梦则是背过身去,选择了沉默,将最美丽的背影,留给了所有人。
“小公子可能过不了几天便要出世了,领主大人这几天还是呆在城中吧,这十数万城民同胞也甚是想念你,夙雅副领主也变得日渐消瘦了起来,她不太相信大夫人的话,认为你,你已经遇害了…”
焦大以为聂心听到这个信心会暴跳如雷,但他却反而一笑,道:“好,待我先看完夙雅,便回去陪墨茹,直到孩子出生后,我们先找狂沙派算账!再找龙家报仇!”
焦大点点头,虽然聂心的这一句话语气不是很重,但却不知道为什么,犹若一丝火种一般,传入了每个人的心中,将那团久未燃烧的火焰,砰然点燃了开来,让这十数万将士,心中狂热沸腾了起来。
军人都是热血汉子,军规虽严,但也不外乎人情,十数万将士都佩服聂心的为人和实力,对聂心那叫一个言听计从,除却那聂心一路征战带回来的一万金甲步兵,其他人都是从这黄沙城中选出来的精英,只要为了黄沙城,即便抛头颅也是无怨无悔,因为那城中有他们要保护的父老乡亲。
今日,聂心命他们修身养息,大开筵席,欢庆一日,因为这一日,将是聂心在这西域之行的一个重大转折点!这一日,不限军规,吃酒吃肉,豪放之气,直通那月色夜空。
不过,聂心的金甲步兵和五千铁甲犀牛战将,却只是少饮,他们知道,他们才是这征战沙场的精英,如果他们醉了,今夜要是有敌方来袭,那便要上演那一次的悲剧了!
所以他们理解聂心的安排,身为精英,便是他们活着的荣耀,能跟随聂心征战四方,看着聂心领主一步步走上大领主之位,便是他们这一辈子的梦想!
……
御宝楼外围,人声鼎沸,热闹之极,如今这御宝楼已然今非昔比,规模之大,让人不禁咋舌。聂心如今身穿一身黑色大氅,但说起来也只能算是披着,因为他里面仍旧是赤裸上身,就仿佛在这炽热的西域习惯了一般,并不想多穿衣服,而这样一来,也是露出了他那矫健的肌肉和胸口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这仿佛是一个出生入死的军功章,所以见此都不敢上前,见之生畏,因为聂心如今胡子仍旧没有剃掉,而那披肩的长发也有些毛毛糙糙,像极了一个山野村夫一般,而腰间的一双古朴长剑,却是让人顿生畏惧。
仿佛靠近了,性命便没了一般。
“你是?”
御宝楼守卫曾经拦错过聂心一次,所以此次看来虽然有些不同,但那神情和气质,却让他们开始疑惑了起来。
“莫非是领主大人?”
聂心呵呵一笑,道:“夙雅是否在这里。”
守卫立刻恭声道:“启禀领主,副领主在后院楼阁之中。”聂心点点头,道:“不用禀报了,我自己进去见他便是。”守卫轻舒一口气,这次总算没有认错,而那先前躲开聂心的百姓,才知道这便是大名鼎鼎,日前归来的聂心领主!而且也正是那号称死神,摧毁龙家边界六七个城池,十数个关卡的死神!
聂心通过御宝楼,看着如今已经建到十几层高的琼楼玉宇,不禁惊叹了起来,绕过了专司交易的前厅,聂心轻车熟路,很容易找到了后院那幽静的亭台楼阁。
这里倒是十分的美,不过却是生长一种赤红无比的花,有些像句话,但却时而火热芬芳,时而冷清凄美,让人在惊叹之惊艳之下,也不觉沉思,为何看此花,会有一股暗淡的忧伤感…
聂心想要摘下一朵,但当手触摸上去时,才发现那花蕊之中滴下的露水,竟是血红无比,便仿若那血泪一般,哀凉之极。
“这,这是。”
亭台楼阁的窗户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了一个有些憔悴的容颜,她一身白衣,仿佛在为谁吊孝一般,但看到了此少年手中握着一株曼珠沙华,当即俏脸恢复了血色,嘤咛一声,竟是哭了出来。
传闻种下一千多曼珠沙华,那么彼此相见的愿望便会实现,当然,这一千株被称作地狱彼岸花的曼珠沙华,却是作为地狱的引荐,将那死者的灵魂,给牵引过来,引领到那思念者的身旁。
但如今,愿望成真,夙雅心中却不由得心生疑惑,“为什么,你,你会成熟了许多,你那时可不是这个样子的?而且胸口的伤痕。”
聂心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夙雅的神情百般变化,仿佛岁月的画笔,描述了这几个月她艰难度过的时间。
这一刻,道尽了少女的思念,就仿若那曼珠沙华花蕊上的血泪一般,滴落而下,却湿润了早已凋谢而下的枯黄叶片。
“你,你没有死?”
聂心笑道:“我当然没有死。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的身前么?”
聂心握住了夙雅仍旧苍白如纸的手,将其慢慢放在了自己有些粗糙的脸上,笑道:“这不,我回来了,我将魔性全部驱除,而且,今次便是我向那龙家报仇之日的起始。”
夙雅嘤咛一声,扑入了聂心的怀中,若不是聂心那伤势早已经好了个完全,否则这一下,岂不是要了他的命。
夙雅的臂力很大,仿佛一个巨蟹之钳,将聂心死死钳制,生怕他下一刻又要飞走,聂心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下意识的抱紧了夙雅,并道:“我,起始并不值得你这样等待…”
夙雅闭上了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她懂,她不是小孩子,有些事情,她比聂心还要明白。
但是她却抑制不住心中早已萌生的情根,如今更是深重难以自拔,她苦涩着脸,却显得更加凄美,如朦胧的月,如苍茫的云。
“你,回来就好…”
聂心闭上了眼睛,不知道为何,那手中曼珠沙华的味道,已然和那怀中伊人眼角的泪痕,融合成了一体。
一股冷冷凄凄,飘散于空中,不知不觉,已是淡淡的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