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米智国投降的消息传来,巨子国国民从地洞里爬出,欢呼雀跃奔走相告,载歌载舞敲锣打鼓,举国狂欢地庆祝胜利,人们沉浸在扬眉吐气的幸福之中。
皇帝诏告臣民,迅疾从战争猬集下的颓丧局面中走出来,排解郁滞,大兴土木,再造繁华。
停战后的第一天清晨,巨子国国王立在一片废墟前,看着许多人忙碌着,浓郁的乌烟仍盘旋在空中缭绕不散,有人在向炸弹烧焦的房屋浇水,断垣残壁上冒着青烟。
一些人在清理路障,还有三三两两的人,站立在微弱的光里,围成一团瑟缩发抖,正缅怀逝去的亲人。
战争之前,这里是首都最繁荣的商业中心,也是整个巨子星上最吸引人的旅游圣地之一。鳞次栉比的高楼,人工植被繁茂的天然氧吧,名副其实的不夜城,这些还历历印在国王的脑海里;那辉煌灿烂光彩夺目的夜景,人走在宽敞的街道上,仿佛置身仙境、跃升太空的怡然还散布着余香。
国王冷静地面对满目疮痍的国家,失语于战争的恐怖与生命的脆弱,默祷战争远离这个温柔敦厚,善良和乐的民族。他也在思索,如何让臣民摆脱眼前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困境。
将军衣着厚实的军装,从一辆悬浮车上下来,大步走到皇帝身边,向皇帝报告了与原著国修订睦邻友好关系的基本准则,以及下步针对原著国的防御计划。
皇帝听说了许中阳作战神武,很想见见许中阳,并打算要在国民广场中央,替他矗立起一座战神雕像,吩咐将军近快把许中阳接回来见个面。
将军领旨离开了。
将军刚离开,公主徐云穿着深色的狐裘外套,戴顶粉红色的皮冠,悄然走到皇帝眼前,向皇帝下跪请安。
皇帝见了女儿心情不错,轻松地说:“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我见了你都快急疯了!”
公主狡赖说:“这不就结了,谁让你发疯来着!”
皇帝说:“寡人不跟你贫嘴了!几天没看到你影子,正有事要和你商量。”
公主问:“皇上有什么事要跟女儿商量的?”
皇帝说:“整天偎在地下室不出门,也不晓得你在想些什么,你母亲找过你问话没有?”
公主问道:“问了,爸爸!是终身大事,皇后关心的当然不会是小事喽!”
皇帝平和恳切地说:“嘿嘿!合适的都见过面了,就不要太挑剔!我们从地球来的,别人都叫我们外星人,总不能选个外国女婿吧?”
公主没有回答,父女俩一前一后在断壁堆砌的空隙间平静地走着。
皇帝说:“差你替我去一趟智能生物所。”
公主不高兴地说:“爸爸!就知道你要我去看那个松下蹲!”
皇帝严肃地说:“正是!国家百废待兴,要一件凝聚上下,振拨动力的喜庆事件。我亲自去看过他康复情况,不仅完全恢复了,他比以前还强健,身体上竟未留下一点疤痕,他现在是社会各界关注的人物了,对于他的伤情,举国挑选最顶尖的医学人才,他整过康复过程都受到医学界的牵挂;再说人人都知道他对你一片痴心,又是军人,我正为军人们不惜生命的战斗精神感动着,你是我唯一女儿,学识超过你的兄弟,我都为你骄傲,任何事情都由你,你要替我分担国是!”
徐云听说过松下蹲奇迹般的复活是由于松下蹲的灵魂寄居在一个地球人的身体内,这个地球人与松下蹲长得一模一样,还被松下蹲利用着爬回家去见过母亲,她直觉到这个地球人可能是自己要找的人,至少应该去见见这个人,她托人四处打听,就是没有这个人的下落,接下来发生了战争,只得把这事搁置下来了,现在又听皇上说起,再次萌发寻找这个人的念头,因此她问道:“对了,爸爸!听说跟他一起来的那个地球人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不知道现在那个人在哪儿?”
皇帝说:“我也听说他们观察队从地球上带回来一个人,这个人给一个术士带去实骨去了,他象我们先人来巨子星时一样,只能在地上爬行,不能站立起来。很有趣,我也想见见亿,也不知在不在人世。”
公主又打听那个术士的下落,皇帝哪里知道!
徐云心里急着找这个地球人,撒娇说:“好了,爸爸!你说的我都懂得,婚姻大事还是容女儿再考虑考虑嘛!”说完头也不回匆匆忙忙就离去了。
皇帝偏着头生气地盯着她,看到她脚尖踮得飞快地走远了,叹了口气,一甩手下了地下城。
徐云曾拜一个女巫为师,此人认为今生的一切都是前世决定的,今世所作怕为,又决定来生的成败。地位财富姻缘学问等都是前世造就的,今生所作的一切既是收获前世的果实,又是培植来世的种子,今生不去奋斗,不去努力收取前世的果实,果实就自行縻烂,现世若不为来世接缘,为来世埋下饱满的种子,那么不管来世如何努力,都将碌碌无为,不会有任何收获。她将这种本领,传授给了徐云,所以徐云能看见自己前世姻缘。
站在那里清理寻找那人的头绪,她觉得先还是从头找起,应该去一趟智能生物研究所,于是她带上两个随从驱车出发了。
在智能生物研究所里,谁也没有料到徐云公主驾到,忙乱了一阵,所长领在场人员忙上前礼见。
公主坐着说:“诸位平身!得知松下能康复,早先是因为他的灵魂寄居在一个地球人的身体里面,我来是想打听与松下有关联的那位地球来人的下落,你们有谁清楚?”
松下蹲康复组的负责人孙大夫说:“禀公主!的确是你讲的这样。松下还魂后,这位地球人被招魂术士领走了。”
公主问道:“你们能告诉我,术士住在哪儿吧?”
孙大夫说:“术士也是康复组的一员,由他负责替松下招魂,住在城南郊百里外的道观里,我去找他来见你。”
公主打听到了地球来人的下落,心中暗喜,说:“我跟你一起前往好了。”
徐云公主一行、所长、孙大夫等几个人好不容易来到百里郊外的道观,道观已成废墟,早没人住了。
徐云她们再走了几十里山路去问询,得知在战前,这里住的一个术士带着一个不会讲话的年轻人住,后来两人一起离开了,直到现在没人知道去向。
几个人疲惫不堪一无所获地回到研究所。
公主正要上车返回皇宫,在大门口遇到迎面走过来的松下蹲,他手里拿着运动器械,看起来保养得很不错。
孙大夫偷偷告诉公主说:“松下的身体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经过将近一年的治疗,他的身体完全恢复原样,很快可以回到地外观察队继续工作了!你看他长得又白又胖,正加强体能练习,录制完最后一个科教片,我们就会通知他的部队来接他回去!”
徐云公主由所长、孙大夫带进松下蹲的病房,松下忙放下手里的器械,向公主施礼。
公主招呼随行人员退下,她要和松下单独说说话。
公主低着头,眼睛没有看松下,说:“听说你身体完全康复了,我由衷慰藉。知道你心里一直有个人,或许你受伤也与她有丝丝缕缕的牵连,但是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我与你同病相怜,我整天被一个梦纠缠着,白天连着晚上沉醉不醒,这两年来,我一直生活在前世荒芜世界里,那个人跟你长得一模一样,我今生就是等这段感情的,也是我前世欠他的,但你不是他。沉湎于内心体验到的,是阵阵隐痛,失落与虚妄纷至沓来,一觉醒来觉得整个生命都向一边倾钭了。”
松下蹲泪在眼里闪动着:“她身体里有一股慑魂的清芬,自从那次我见到她,感到魂魄已被她夺走了。远离了那股芳香,周围的一切都是使人惴栗的沉寂,我得到的根本不是甜蜜和欣悦感,而是困厄于荒芜地带,萧瑟的风,缠绵的雨,终朝终夜,常有冷气渗入骨髓,我怎么也走不出那块凄怆地。知道这样一种爱恋不会有什么结果。路过花市我总有买束玫瑰的习惯,被那种香气呛了快要窒息。可也不妨说明,我对什么都认了,对任何结果都能欣然接受,眼睁睁地看着我的感情沦陷了,沉入了海底,但我无动于衷,任凭剩余的日子要紧不慢地从身边一寸一寸地慢腾腾地移过。我完全想通了。”
徐云抬起头来,深情地看着松下,叹了一口气,说:“你大慨已经明了,你爱的人并不完美,你还会坚持自己吗?”
松下蹲似乎看到了希望,急切地说:“我的魂魄在她那里,我不知道,你去问我的灵魂吧!没有她,我就象行尸走肉。”
徐云久久地注视着窗外,喃喃地象是对自己说:“或者还有这样一种生活,我现在想:从爱出发,生出感情,习惯了对方的习惯,感情就变成了至亲,血浓于水,也许波澜不惊,却有亲密和满足,既然这是我的命运,我就掩盖起前世留下的擦痕,选择这种亲密和满足的生活吧!没有可以容纳我的深度,激情和浪漫也是空虚泛滥的照影。”
松下蹲喜出望外感动得泪流满面,徐云也哭了,泪水晶亮,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