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将军,没有,小的早上就喝了一碗肉汤,还是猪肉!”
老冯站得笔直,手中的长弓自然搭在右脚之上,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可越是如此,人群中越是发出压抑的笑声。
“闭嘴!”小将气得大声吼道,他举起长刀用刀背拍了拍老冯的瘦脸,发出“啪啪”的声音。
“你很能啊,违反了军法还敢顶嘴?是不是要让我当场将你斩首示众以正军威?”
“小的不敢!”
听到“斩首”二字,老冯的眼中多少闪过一丝忌惮,他虽然在北川镇中没亲没故,可是对于死他还是有种未知的恐惧。
“不敢最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你自去北边的校场领五十鞭吧!”小将眯着眼睛冷哼连连,铿锵一声还刀归鞘。
“黄将军!”众人脸色大变,他们都是过来人,自然知道五十军鞭的分量,那可是上好的牛皮鞭沾了辣椒水,一鞭一道血痕,五十鞭下来,体力差些的也就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谁要是给他求情那便与他同罪!”小将不耐烦的挥了挥了手,将众人到了嘴边的言辞全都堵了回去,他自个却是转过身子,对着木墙下愁眉苦脸起来。
“倒是处置得当,不过你现在还在等什么?”一道声音幽幽飘来。
“谁?”小将一声惊呼,连忙四处张望,只见到木墙上的旗杆之巅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人,他定睛一看顿时骇然,那人正是刚刚还在大道上的青衫客!
什么时候飞上去的?顺着小将的目光,所有的弓弩手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能在他们眼皮底下暗度陈仓,这得要多高明的轻功修为及隐匿功夫?冯老四得罪了这般人物,怪不得黄将军会如此紧张。
甚至有人想到凭着这样的身手在背后抹脖子怕是一刀一个,他们守卫中没有一人能够逃掉,一股股寒气顿时从尾椎骨上冒出,现在想来那冯老四挨的五十军鞭非但不重,反而是有些轻了。
“方才多有得罪,北川镇正是非常时刻,士卫们错将阁下认成白石寨派来的斥候这才射出箭枝,还好没有酿成惨剧,不如先从旗杆上下来,容我等在十里香上设下宴席赔礼道歉?”
小将小心翼翼的建议道,他一颗心不停的打着鼓,都说高人行事与众不同,说的便是那阴晴不定的脾气,他生怕那青衫客也是那难伺候的古怪之人。
“宴席就不必了,你们将镇门打开吧,至于你们所担心的白石寨众则已经全都被我剿灭,血洗青山,连那匪首的人头都取了过来!”陈昊脚下一松,身形如一只大鸟般缓缓滑落,口中幽幽道出令人震撼的事实。
“什么!”“不可能!”一名名侍卫无法置信的摇着头,那小将却是脸色煞白,踉跄几步险些摔倒。
“怎么,你们都不信么?”陈昊一习青衫缓缓的朝人群走了过来,他并没有刻意释放出自身的威压,可即便是那种若有若无的感觉也让守卫们仿佛背负了一座山,胸膛压抑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信!”小将咬着牙艰难吐出这几个字,那浩瀚无边的压力终于消失了,他们这才发现全身已然被冷汗浇透,粘糊糊的贴在皮肤之上十分不适。
“那还不去打开大门,要知道你们悬赏了多年未果的头颅,此刻还在下面大道上等着呢!”
“那木盒中的便是?”小将瞅了一眼惊呼道,紧接着他突然反应过来,对着靠近自己的卫兵屁股上便是一脚。
“耳朵聋了么,还不赶快去给大人的同伴开门?”
虽然他心底里仍然将信将疑,可是嘴上已经改了称呼,他再不敢与此人直视,因为从方才若有若无透出的煞气中血腥味正浓,仿佛是刚刚从血海中浸出来的一般。
被踢到屁股的卫兵不敢分辩,连忙应了一声急匆匆的跑了下去,没过多久就听到链条转动的声音,巨大而厚重的木门在一片嘎吱响声中缓缓升了起来,小将想了想又吩咐墙上的一人打出旗语,远在阵中角楼上的守卫发现了再次吹响了号角声。
与警戒战备之时不同,那时是悠长而苍凉,现在却是急促而轻快。
整个北川镇先是沉寂了一阵,紧接着却是再次骚动起来,仿佛一潭死水起了道道涟漪,一家家门窗先后被打开,露出一张张尚且带着丝丝警惕的脸,待真个儿确定了战患已经解除,所有人脸上都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只因为若是是战争,无论胜败他们都会过得十分凄苦。
大街上一片狼藉,不少人的摊位还落在了那里,上面密密麻麻摆满了货物,这时危机解除大街再次恢复成了熙熙攘攘之态,这时候却难免有趁乱浑水摸鱼者,惹得闻讯赶来的摊主一阵骂骂咧咧。
古镇再次焕发了生机,而陈昊一行人却被一行士卫簇拥着来到一座高大的县衙之内,早已得到消息的士卫并没有阻拦,但看向陈昊的目光中仍然带有丝丝好奇与怀疑,毕竟以一人之力屠戮数百匪贼那简直是天方夜谭,若不是这木匣之中确实有着那白石寨匪首的头颅,他们早就将其当成造谣生事者驱赶出去。
穿过几座雅致的园林,小湖边,一颗高大的柳树随风摆着枝叶,仿佛一名婀娜多姿的舞者一般,树下有着一套石质桌椅,上面背对着来路坐着一个人,此人身着淡蓝色布袍,身材弱不禁风,如枯柴般的手中却正抓着一根鱼竿,一动不动如同一尊塑像。
“大人,人已带到了!”一名士卫等了半晌,这才咳嗽一声提醒道。
那人手一抖,却是叹息一声缓缓将鱼竿放下,他转过头来,一张老态龙钟的瘦脸上带着丝丝怒气。
“夯货!你吓跑我的鱼!”
那名守卫一愣脸色变得煞白,呆立在原地竟不知如何是好,仿佛眼前此人的一喝带有无边的威严一般。
好在此人只是再次盯了这名守卫几眼便没了下文,点了点头让其如蒙大赦的快步跑开。
“将木盒放在桌上吧,你们可以走了。”老头轻轻扫了众人一眼淡淡说道。
傅轻风心中一凛那木盒便要脱手落下,可就在这时陈昊却轻轻拍了拍前者的肩膀,口中阻止道:“慢!”
瘦削老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讶,他冷冷反问:“你小子又还有何见教?”
“见教倒是没有,只是你们所答应的赏钱呢?凭你那半吊子迷魂术便想抵赖掉么?”陈昊摇头讥讽道。
话音方落,瘦削老头脸色便是大变,他豁然起身厉声喝问:“你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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