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佛国

六十五.女人

三人气喘吁吁的追了足足有数里地,这才在山脚的一棵高大的云松之下发现了青衫客的身影,一瞬间大喜过望,此前所受的疲惫仿佛在一瞬间便席卷而空。

“恩……陈哥儿请留步,陋居就离这儿不远,若是不嫌弃务必前来休憩一番,否则我三兄弟怕是会被知情者戳脊梁骨呢!”

“这才对!”青衫客点了点头,“我只不过是顺手而为,哪里是什么大的恩惠,你们看得太重了,走吧,说实话我对此地的环境挺是陌生,倒正要你们引路了!”

魁梧大汉愣了愣神,但他很快便反应过来,忙不迭的点头道:“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陈哥儿这边先请,这天寒地冻的,小心路滑!”

“大哥你说笑吧,以陈哥儿的高明轻功,哪里会出现滑倒的尴尬事儿,倒是你自己得当心当心才是!”

……

一路无话,整个大地一片银装素裹,颜色显得有些单调,刚开始看那山川如同冰蛇蜿蜒倒还有些震撼,时间久了却有点乏味起来,待转过一个小山丘,一块大约数亩宽的土坪出现在眼前,坪上竖着一座略显斑驳破败的木屋,茅草覆盖的屋顶上积满了厚厚的雪,一跟烟囱歪歪扭扭的伸出,上面正升起淡淡的淡青色烟尘。

“怎么会升起炊烟?大哥,家中不是早就停火数天了么?连小毛都啃了数天的干粮了!要不我们怎会匆匆忙忙的进山?”那性子好动的三弟奇怪问道。

魁梧大汉剑眉一竖:“不要胡说八道,可能是踏雪门的俸禄发下来了吧,说不定这时候是你嫂子正在做饭呢!那也好,我正愁没有什么好招待恩……陈哥儿的,有些热吃食总比冷的要强得多!”

“踏雪门的俸禄?那王总管不早就借着各种由头克扣得一干二净了么?哪里会这么好心给你发下来,尤其是在这寒冬腊月,快过年的日子,他家里就更‘紧缺’了,拿着本是别人家的年货给自己换吃换喝,实在可恨!”三弟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有什么好争论的,进去一看不就得了,是不是发了俸禄问问嫂子便知!”那一直沉默的二弟这时却出了声,将眼看着要吵起来的两位给劝了下来。

话音才落,那木屋的门便“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穿靛蓝青布衣衫的女人,她生得眉清目秀,额前留着流海,一头青如浓墨的长发仔仔细细的盘在脑后扎成一发髻,脚下踏着双黑色厚底布靴,上头有一个小小的补丁,看样子时间很久了,一只略显粗糙的手上戴着对色泽黯淡的玉镯,另一只手则牵着一名大约到他大腿间高的小男孩儿,小孩略显黄瘦,头上扎着一根冲天小髻,一双眼扑闪扑闪的倒是十分灵动。

“成瑞,你们仨回来了?怎么样,这次上山有收获么?”女人往前探了一探,有些希冀的开口问道,突然她身体顿了顿,发现了站在一侧的青衫客,有些疑惑问道:“这位是?”

“别提了,先进去再说!”魁梧汉子打断了女人的话,摆了摆手脸色有些尴尬。

女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转过身便欲进屋,可就在这时那小孩却闹了起来,“爹,我要吃肉!你之前可是答应了的!”

“住嘴!再吵看我不打死你!吃肉,那些盐巴肉不够你吃的了么?”魁梧汉子怒声喝斥道。

“又咸又苦,一点也不好吃!”小孩扁起嘴来,眼角里噙着几滴泪花。

“有得吃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魁梧汉子小心的看了青衫客一眼,上前高高抬起巴掌做事欲打,而那小孩则一骨碌躲到女人身后,终于“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女人一只手扶住小孩,身子将他遮得严严实实,口中怒笑道:“打打打!你就知道打,手上有几分功夫了不起啊,怎么不朝着外人招呼,净朝着自己人身来了,有本事你就将我们母子给打死算了!”

“简直反了天了!”魁梧汉子有些恼怒,那一巴掌突然狠狠的扇了下去,却听“啪”的一声,两道人影连忙将这只手给扯住,他定睛一看,不是自己的两位兄弟那又是谁?

“大哥冷静一些,嫂子估计也是心里急了,再说孩子还小不懂事,你就原谅他这一回吧!”

魁梧大汉脸色变幻一阵,瞥了一眼那从女人身后小心翼翼探出半张脸的身影,突然重重叹息一声,将手臂缓缓收了回来,他转过身对青衫客抱了抱拳,口中说道:“一些家丑,倒是让陈哥儿见笑了,我们先进去在说。”

大汉说完朝着女人瞪了一眼,“天寒地冻,还不去煮上几碗姜汤来给客人暖暖身子?”

女人沉默,脚下却没有挪动半步,倒是那机灵的三弟眼看气氛不对,忙不迭应道:“我去,我去就好了,你们在房中坐坐,一下子就烫了!”

大汉一张脸顿时沉了下来,也没有说话,而是自顾自的拉开房门立在一侧,让站在后头的青衫客先行入内,后者也没有客气,他只是摇了摇头,双眼触及到那小孩的天真眼神时还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惹得一直注意他的女人一阵错愕。

随着一声“吱呀”之音再次响起,数人全部都进了房间,大汉找出一张宽大的靠椅给青衫客入座,自己等人却拉过桌旁的长条凳凑合下来,房间内却是变得有些沉寂,一时间竟是谁也没有开口。

女人斜侧着身子坐着,气鼓鼓的瞪着大汉,后者则盯着有些斑驳古旧的桌面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那一向憨厚的二弟更是不善言谈,唯一一个有些机灵的三弟却去了厨房煮起姜汤,无怪乎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老三怎么还没弄好?”大汉实在是找不到话头,只好自己低低的嘀咕了一声。

“不用那么麻烦了!我就是想问几件事儿。”那青衫客微微抬眼淡淡回道。

“陈哥儿请说!”大汉全身一震,连忙应下。

“你说年前那座山发生了奇异的事,那究竟是什么?将你知道的或者听说的全都尽可能详细的说上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