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太阳还没有升起的时候,何长田就被外面的敲门声给吵醒了。他打开门一看,门外站着老杨和范天鸣。昨晚,为了不给村里添麻烦,他们硬是在马车上过了一宿。何长田看着他们疲劳的神态,赶紧让他们进屋,“真是辛苦你们了!”何长田谦意地说道。范天鸣说:“何支书,麻烦你今天给王良买口棺材让他先入殓,我们力争这几天破案,也好让他入土为安。另外,我们要审一下这几个有关的人。”
何长田满口答应了下来。吃过早饭后,何长田领着几个村民带着一口棺材就去了王良家。而另一头,汪百金也将一间房间收拾出来给捕快作审讯室。一切都准备就绪后,范天鸣似乎想起了什么,他问汪百金:“王良这个人平时为人怎么样?”“他呀,老实本分,厚道善良,平时和村里其他人相处得也很好。”范天鸣又问:“那他最近有没有一些不正常的表现?”“这个嘛,应该没有。”范天鸣也没有再多问,便开始交待下面就地审案。
这时,捕快小郭跑了进来,他拿着一沓纸交给了范天鸣:“经过勘查,当天在王良的厨房里发现了三个人的脚印,一个是王良的,另一个王良老婆的,第三个还在调查中。”范天鸣点了点头,立即让人传唤莲妹。突如其来的打击,让莲妹似乎一夜之间好像老了十岁,她两个眼窝深陷下去,面无血色,头发也有些凌乱。范天鸣看她这样,便安慰道:“妹子,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查出凶手,让王良早日入土为安。”莲妹一听此话,眼泪就流了下来。不一会儿,莲妹停止了啜泣,说道:“我一定尽量配合大人的工作。”
范天鸣让莲妹坐下来,说:“那我们就开始谈话。”“嗯”,莲妹应道。“你先说说昨天你家的情况。”莲妹想了一下,说:“昨天早上,王良对我说要去请个人把家里的地给翻一下,吃了早饭后他就出去了。等到我做好午饭他也没回来,于是我就把饭热在锅里,去村外采点艾叶,要过清明节了,我打算过几天包点艾果的。没想到我一回来,就……”莲妹说到这里,又“呜呜”地哭了起来。“妹子,先别哭。你出去采艾叶之前,你家里有人来过吗?”“没有。”“最近王良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表现?”“没有,他这人一向安分守己的,从不去招惹别人。”范天鸣想了一会,又问:“你们夫妻感情如何?”这话刚问出口他就觉得不妥,又说道:“我们只想全方面了解一下王良,请你理解。”莲妹点了点头,说:“我们感情一直很好,虽说这几年我一直没怀上孩子,但王良对我却是很好的,他还打算过了春耕就陪我去看郎中的,据说武陵源那边有个范先生的艺术很高明。”
“哦”,范天鸣沉思了一会,就让莲妹先回去了。随后,他又先后询问了何广财、春兰和几个村民,根据线索,案情逐渐明朗:1、王良死于毒鼠强中毒。2、基本确定是他杀。3、王良从早上出门到回家这段时间一直在田师傅家中下象棋。4、王良厨房里发现第三人不明鞋印,可能就是投毒凶手。那么,第三个鞋印是谁的呢?又是为何杀人呢?根据对春兰及何广财等人的询问,他们虽然在第一时间赶到案发现场,却只是在王良家中大堂停留,并没有进入厨房。可以确定,这第三个鞋印是在王良死前留下的。带着一连串的问号,范天鸣和老杨又来到王良家中。看着摆在王良家中大堂里的棺材,又望着地上仍未擦干净的血迹,范天鸣自言自语道:“王良生性善良,既没有钱又没与他人结怨,可却有人下如此毒手致他于死地,这是为何?”“我觉得莲妹并没有说实话。”老杨在范天鸣耳旁低语道。转眼,天就黑了下来。在何长田家吃过晚饭,范天鸣和老杨他们又要回马车里过夜。这回,何长田是如何也不答应了。他硬是把范天鸣他们安排到了自己的卧室,他则和老伴睡到了隔壁的一个房间。洗涑之后,老杨倒床就响起了呼噜声。可范天鸣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他总觉得今天哪里不对劲,却又想不起来。索性,他干脆坐了起来,想去外面走走。于是他披上衣服,拉开房门就走出了房子。山里的夜晚黑得早,也黑得吓人。刚才还灯火通明,转眼就伸手不见五指。范天鸣掏出火折子,借助光向前缓慢地走着,可能对路况不熟,或是想得太多,不知不觉,范天鸣已经走到一座山脚下。他朝身后望去,吃了一惊:已经看不见村里的灯光了。看来是走远了,范天鸣打算朝原路返回。突然他发现旁边有一个物体飞快闪过,着实把他吓了一跳,夜太黑,范天鸣看不清楚,他以为是山里的小动物夜里出来寻食,没有想太多。他继续往回走,可没走多远,他就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物体忽明忽暗,待走近了,借着手机一看,原来是地上插了檀香,旁边还用石头压了一张纸。好不容易回到了何长田家中,范天鸣额头上已沁出一些细汗,他回到房间关上房门,摊开了那张纸,白纸上用毛笔写了几个大大的字:汪百金不是好人。这一回,范天鸣是真的吓了一跳。吃过早饭,范天鸣对老杨说:“今天咱们老哥俩去村里走走,也算是体味这乡土民风。”老杨心领神会,披着衣服就和范天鸣走了出去。何长田在他们身后嘀咕了一句:“王良的尸体都快发臭了。”虽说玉水村这几年不断有人闯荡各地,但玉水村的变化却不大,一条百米长的村路坑坑洼洼,尽是石子,路两旁多是土坏房,杂夹着几幢新房,看起来参参不齐。现在正是春耕时节,村里的剩余劳动力都外出干农活了,此时留在家里的都是些老人和孩子。
范天鸣和老杨走在村路上,好像都若有所思。“你昨天跟我说莲妹没有说实话,为什么这么说?”范天鸣问老杨。“大人您是明知故问吧?”老杨“嘿嘿”地笑道。范天鸣捶了老杨一把,说道:“确实,一个从不惹事生非的老实人遭此毒手,他的老婆不可能一无所知,要么是心中有鬼,要么是故意隐瞒事实。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件凶案就不难破了。”
接着,范天鸣把昨天晚上遇到的事情和老杨说了一遍。“你是说……”“哎,我可什么都没说。”老杨看着范天鸣,会意地笑了。不知不觉间,他们走到了田师傅家门口。王良死前的一段时间就是在他家下象棋。昨天问话时,范天鸣已经传唤过田师傅。此时,田师傅正从家门口走出来,看见范天鸣他们,有点紧张,向他们打了声招呼,就要返屋。范天鸣叫住了田师傅:“田师傅,不介意和我们下几盘吧?”“哪能呢!”田师傅有些局促地把范天鸣和老杨请进了自己家里。田师傅的房子是那种老式的土坏房,大堂当中的一张小方桌上还摆着一幅象棋,棋盘上已落满子。“田师傅,我能不能和你切磋一下?”范天鸣问道。田师傅一听,显得有些不安,连连摆手,说:“我下得不好,还是不要让大人见笑!”范天鸣也不理会,径直走到棋盘边坐下,自顾摆起了棋子,田师傅一看,只好硬着头发坐了下来。刚开始,范天鸣只是下棋,并不说话。约摸一柱香的功夫,范天鸣已经被田师傅杀得无路可走了。“田师傅真是谦虚啊!”范天鸣道。“让大人见笑了。”田师傅毕恭毕敬地说。摆棋再战。“王良平时也找你下棋吗?”范天鸣终于切入正题。“嗯,平时他没事的时候会过来和我下个几盘。”田师傅有些奇怪地望着范天鸣,低声地应道。其实,这个问题,昨天问话时范天鸣已经问过了。昨天,范天鸣还问了田师傅那天王良是否和他说过什么话,田师傅说,王良一直是有说有笑地下棋,并没有说什么特别的事情。
范天鸣此时似乎想起了这些,就换了个问题:“那你觉得你们村长为人怎么样?”田师傅一听此话,脸色都变了,他结结巴巴地答道:“这个……这个……,我们小老百姓,哪里知道村长们的事情……”东拉西扯地又聊了一通,三盘棋也就下完了,这时候也到了吃午饭的时间,范天鸣和老杨告别田师傅直奔何长田家。中午在饭桌上,趁着没有外人,范天鸣向何长田问道:“汪百金这人怎么样?”何长田有些疑惑地望着范天鸣,说:“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汪村长一直为村里任劳任怨恨,没得说啊。”范天鸣并不介意何长田的话,接着问道:“那他在生活作风方面呢?”
何长田又说:“这个汪百金,自从老婆死了以后一直没有再娶。”“哦!”范天鸣长吁一声。“何支书,此翻谈话只有你知我知。”何长田疑惑地点了点头。吃过午饭没一会,小郭走了进来,他在老杨耳旁说了几句话就出去了。老杨笑着对范天鸣说:“咱们该去打猎了。”原来,范天鸣和老杨忙活的同时,他们手下的捕头也没闲着。捕头们兵分两路,时刻监视着莲妹和汪百金等人的一举一动。范天鸣自从昨晚看到那张纸条,就觉得汪百金这人不简单,他一早就让属下盯紧汪百金。就在刚才,小郭他们发现了春兰离开了村子向河源乡的方向去了。老杨告诉小郭:先按兵不动。小郭走后,范天鸣和老杨又直奔王良家,他们要再审莲妹。到了王良家,莲妹正在几位村妇的陪同下坐在家门口,见到范天鸣他们,莲妹眼里闪过一丝惊慌,老杨先请几位村妇暂且离开,范天鸣便向莲妹单刀直入:“妹子,王良的尸体都快发臭了,你的良心过得去吗?”莲妹一听此话,顿时嚎啕大哭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难道是我杀了我丈夫吗?呜……”就在此时,一名捕头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对着范天鸣耳旁说道:“汪百金驾着牛车车向河源乡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