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儿本是丞相之女,在京城名媛贵女中间又有很高的声誉,就算柳云儿不善经营生意,亏本是不可能的,倒是可以给富贵花开赚足了名声,何乐而不为。
其实九姐儿根本就不看好柳云儿经商,毕竟是个官宦家族的女子,若真抛头露面经商的话,实实在在的是给柳丞相丢脸,九姐儿也只当把这富贵花开给柳云儿玩玩。
与马可夫人道别之后,九姐儿回到家中。
进入夏天,九姐儿倒是闲暇了下来,有篆儿这个丫鬟在,她就不用担心府上的账能出什么差错。倒不是九姐儿真的相信篆儿与自己一条心,实在是篆儿确实被老太太调教得太好了,她不忍心不用。
也正因为如此,九姐儿才有时间常常去富贵花开。富贵花开的生意倒是越来越好了,六月底,柳云儿的富贵花开分店也开了,马可夫人在总店这边也弄了一个优惠,只要在富贵花开消费了五两银子,便可以免费品尝奶茶,这个方法倒是不错。对于贫民百姓来说,一年到头也就花个二三两银子,可五两银子在富贵花开也只能买到一份不错的水果味糕点。但能吃得起富贵花开糕点的,都是非富即贵,是以马可夫人这么做,九姐儿没有任何反对,相反的,她倒是认为马可夫人的经商能力很强。若非她多活了一世,她是肯定比不上马可夫人的。
富贵花开分店开业的时候很是热闹,与柳云儿熟识了,不熟的小姐太太们都来捧了场,柳云儿也只是接待了几个身份有些重要的客人罢了,至于其他的小姐太太们,还用不着她柳云儿出面迎接。
九姐儿来这里的时候没有声张,本来九姐儿不怎么出府,也就是几个月前在蒹葭诗社的诗会上露了一面,可也算低调,是以这次她也找了一个角落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份桔子味的蛋糕,又叫了一份奶茶,安安静静的看着整个富贵花开分店忙得热火朝天。好在来这糕点铺子的大都是女子,虽说忙碌,却也未显得嘈杂或者是凌乱。只是没有一个人会注意到她罢了。
“听说马可先生又弄出一个新花样,作为店铺开张的头彩!”锦绣说道,“最近马可先生做出来的糕点越来越好吃的,每过一段时间还会弄出新花样来,奴婢越来越佩服,马可先生了。就是不知道那新花样是什么!”
九姐儿虽说喜欢吃糕点,却向来对它淡然,见锦绣馋嘴的样子,忍不住促狭的说道:“总会吃到的,马可先生做出来的东西咱们不可能都会先尝一尝,或许他会给咱们一个天大的惊喜也说不定。你若是想吃的话,便让李妈妈做就是了。”
锦绣脸颊微红,嗔怪道:“奴婢怎能让李妈妈亲自为奴婢做糕点。”
“就说我喜欢吃就是了——”
“这里的糕点真的很好吃吗?”
九姐儿的尾音还没有完全消失,便有一个女子的声音盖过来,当九姐儿抬头的时候,就见这女子缓缓坐在她的对面。九姐儿的目光在女子的衣服上扫了一遍,淡淡的点头,“嗯,还不错,偶尔吃上一点更不错。”
女子双眼亮了几分,“我早就听说了富贵花开的糕点好吃,以前我也吃过蛮夷的糕点,可不觉得如何好吃。”女子看着九姐儿身边还未动过的蛋糕,笑呵呵的拿过来,俏皮的眨了眨眼,“这一份送给我吃可好?”
“公……小姐,您怎么能这样……”女子身边的丫鬟焦急的叫了一声,显然是对自家小姐无可奈何。
那女子瞪了丫鬟一眼,“我怎么样啊,就是吃一个糕点罢了!”说着,手中的银勺子舀了一勺略带黄色的奶油放入口中,她忍不住眯起双眼,夸赞道:“我以前吃过的蛮夷糕点与现在这个根本就没法比,这富贵花开的蛮夷竟然如此厉害。”
九姐儿微笑着看着眼前穿着鹅黄色衣衫的少女,“姐姐为什么会选择坐在我这里?”
女子愣了愣,双眼笑成月牙,“就只有你这里清静,看看,都没有人来你这里,我就来这里陪你!所以你为了感谢我,便把这份糕点送给了我。”
九姐儿:“……”
等女子吃完了,才说道:“你是哪家的,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九姐儿挑眉。
女子这才仔细的打量起九姐儿,不停的点头,“长得不错,就是瘦了些,若再胖一点,会更好看。你该多吃一点这奶油,我听那些蛮夷说,这奶油就是从牛的奶里面弄出来的,很补身体。”
九姐儿摸了摸鼻子,其实最近马可隔三差五的就会试验各种口味的蛋糕,又让李妈妈学了做出来,她自然是第一个尝到,可是吃了这么多糕点,她还是没长胖。
锦绣忍不住腹诽,难怪她最近长胖了,原来是这糕点的问题。
“多谢姐姐关心,我常吃这些奶油糕点,只是自小身子骨不是很好,吃了也补不了。”九姐儿微微一笑,“不知姐姐如何称呼!”
女子扬起下巴,“你叫我一声晓晨姐姐便是!”
晓晨见九姐儿长得不错,礼数又好,先前见她一人在这里坐着,偶尔与身边的丫鬟说笑,她就起了结交之心,自然就说了真名。却又迎来身后丫鬟悲愤的眼神。
“晓晨姐姐唤我一声心容就可!”九姐儿微微颔首。
这个叫晓晨的女子看起来十六七岁,衣服的样式很平常,可这衣料,却不是普通人家能买得起的,就算官宦人家,那也是皇上赏赐下来的。再看她身后的丫鬟,衣服的布料竟然与她身上穿的相差无几。又见这女子竟然好像没有吃过富贵花开的糕点,却又常吃蛮夷那边的糕点,显然家里不仅仅是富贵能比得了的。
她又想了想京城的一些年岁相仿的小姐儿们。想来应该就是她未见过的安国侯府的郡主吧!也是九姐儿这几年一门心思扑在薛府上,根本就没有融进长安小姐们的圈子,若有其他小姐听到这名字,定会知道女子是谁。
晓晨喃喃念道:“心容,心容?”
她身后的丫鬟赶紧凑到晓晨耳边,小声说道:“只有薛府的几个小姐闺名里有容字。”
晓晨恍然大悟,惊诧连连,“你是薛府的心容?你就是李姑姑的女儿?”
九姐儿无奈,为何这些人见了她都会如此惊讶,她点点头,算是认下了。
晓晨瞪着眼憋了一口气,过了许久才缓过来,感叹道:“你竟然长成这个样子!”
九姐儿挑眉,莫非她还三头六臂不成?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晓晨赶紧笑眯眯的说道:“我也只是听柳姐姐说起过你,每次在我这里提到你的时候,都说你很不错。就连我父……父亲,也时常提起你。还有几个姨娘也常说起你!”
“姐姐的父亲认识我?”九姐儿神色一凛,这个女子肯定不是安国侯府的,安国侯府只有一个侯府夫人,她的目光瞬间犀利,却又化为柔和……
“倒是不认识你,只是与李姑姑是故友,便常常在我耳边提起,若不是他做错了,你们一家应该都过得很好,他很愧疚!”
九姐儿的眉毛拧成一团,一时间竟然真的猜测不了眼前这个叫做晓晨的女子到底是哪家的了。她的心里一沉,显然这个女子对她很好奇,但也紧紧只是好奇而已。
“若是有机会,我倒是想去姐姐家里做客,去见见伯父了!”九姐儿笑着说道,又让锦绣去看看这富贵花开分店开张的头彩有没有出来。
锦绣看了九姐儿一眼,像是在问九姐儿为什么要把她支开,但九姐儿眼中除了笑意什么提示都没有,然而锦绣显然不想离开,但她还是福了福身离开了。
晓晨看着锦绣不愿离开的样子,忍不住说道:“薛家的真够小气,竟然不多给你几个丫鬟。”
“倒不是小气,我只是喜欢带一个丫鬟在身边而已,丫鬟多了,就不能随意玩耍了。”九姐儿停顿了一下,却不再说丫鬟的事情,“姐姐是第一次来富贵花开!”
“是啊,如果不是柳姐姐开了这店,我可能还出不来呢,这外面确实比我家里好许多。”晓晨感叹一声,咬着勺子,完全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端庄,不过这种性子,却是难得一见的,显然在家里是被宠坏了,然而她待人又温和,只看那丫鬟敢瞪她就能看出这一点,也很显然的,晓晨的家教极好,并不像这些富贵人家被宠得骄纵跋扈的女子。
“如果你能去我家里陪我的话就好了,可惜你肯定不喜欢我家!”晓晨笑呵呵的说道,“其实我也挺讨厌家里的。”
“晓晨姐姐,我又没去过你家,怎么可能不喜欢!”
晓晨眨了眨眼,“因为你母亲很讨厌我家!”
九姐儿脸上的笑容突然就僵硬了,心里猛跳一下,晓晨身上的衣服布料不是平常人能穿的,母亲又讨厌她家,那么,她家只有一个地方——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