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风儿温柔的吹过操场西边的绿地,小花小草们欢快的摇曳着。一群人气势汹汹踩过这里,小花被踩烂了,小草倒下之后又倔强的站了起来,继续摇曳,只是节奏不再欢快。或许是因为已经没有了小花。若小草有思想一定会想,你也会有倒下的一天,到时候你还起得来吗?
那个传说中浑身假名牌的傻大胆刚走到这里,步履悠闲,神态从容,双手插在兜里,看着前边急匆匆赶到这里堵截他的一群青年。这些人的表情让他觉得似曾相识,一样的年轻,一样的乖戾,这些人跟哈三中的校霸有何区别?他心中已经开始计划谢抚云打上门来时该如何交代了。据小雁儿说凤凰姐姐还是比较讲理的。
一只篮球横着飞了过来直奔李虎丘的脸颊。快要击中的时候忽然莫名的停在了那里。接着扔球的少年看见那篮球正停留在目标的手指上,飞快的转动,仿佛那球就是传给他的。少年乖戾的瞪着目标,起身就要过去,却被身旁另一名精壮少年伸手拦住。少年穿着背心长裤,脸上和身上一样线条分明,看来硬朗彪悍。一双眼格外有神。
“新来的,叫什么名?”这看来最凶的少年说话并非是想象的那般粗鲁,并未直接问候燕雨前女士。这让李虎丘心中的厌恶感略减。点头道:“李虎丘,有事吗?”
少年正要回答,忽听操场上有人在喊住手,抬头一看,却是位年轻漂亮的女教员正在往这边飞奔。
李虎丘只闻其声无需回眸,登时如耗子见猫,撒腿就跑。蹬萍渡水连着燕子三点水后接草上飞再接八步赶蝉。要难度有难度要速度有速度,可惜这里没有秒表,否则世界纪录都得往前提三秒。一干少年眼瞅着他连窜带蹦的跑个无影无踪。一个个都看傻了眼。我靠,这家伙应该上咱们体育学院来,一龙,你说他刚才的速度能不能进十一秒?一名拎着双节棍的少年轻轻一推模样凶悍的少年。赵一龙摇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刚才他看我的时候感觉很怪,这小子可能有两下子。”
有两下子的人是主讲西方哲学史的燕明前老师,只见她飞起一脚狠狠踢在那只被李虎丘丢弃的篮球上,将这球送出老远。高声叫道:“让你帮忙偷护照,不帮忙也就罢了,还没义气的出卖我,居然还敢大摇大摆的跑这来了•••咯咯。”说到后来见李虎丘跑远了,自己先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一笑百花开,众少年都看傻了眼。只听这彪悍美丽的女教员说道:“给你们一个忠告,离那小子远点,他对男生过敏。”说罢,在少年们敬佩惊悚的复杂目光中昂首离去。一脚将篮球踢飞几十米是很难的事情。她会的那点太极拳在李虎丘眼中只配强身健体,连花拳绣腿都算不上。看在这些少年眼中却成了少林扫地僧一般神秘莫测的绝技。
次日,李虎丘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注视下走到林玲身边坐下。后者上下打量他一番,心中暗想这傻大胆怎么全须全尾的来上学了?忍不住好奇问道:“昨天他们没追上你?又补充:你刚走他们就来了。”李虎丘道:“遇上了,不过我有援兵,这儿的一老师是我亲姨。”林玲撇嘴道:“他们还会在乎什么老师?你知道赵一龙为什么这么晚才来找你吗?”李虎丘摇头。林玲道:“上一个被他揍进医院的就是一位老师,而且就是咱们文学院的院长!”
“什么?连院长都敢揍?这也忒无法无天了吧?”院长的级别已是处级,放到校外去就是一县之长的级别,这小子揍完了居然还能回来上学,这般溺爱可有些过份了。
“院长没追究,这件事不了了之了。”林玲用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眼神瞄了身边的傻大胆一眼,解释道。
二人聊的不亦乐乎,在他们身后一干吃不到葡萄的众学生都用冷眼看着李虎丘,心中大约都在想,总会有人以为这世界是公平的,无所畏惧的挑衅权威,直到碰的一头包才会明白鸡蛋和石头的差别。
李虎丘没再纠缠之前的问题,被打的人都不追究了,关他屁事!对此类事情司空见惯以后他更懒得去想什么公平不公平,连遭受不公平对待的人都觉得本该如此,外人瞎操心有意义吗?这个世界的规则从来不按照理想的次序排列。与其咸吃萝卜淡操心,不如退而结网做点实事。
“你是住宿的还是走读的?”他问。
“•••”
“怎么?不方便说还是怕我对你有所企图?我敢对着太祖的牌位发誓,我只是单纯的想跟你交朋友,绝无半点不良企图。”
“本以为你是老实人,没想到你的嘴巴这么贫。”大眼MM看来有点不耐。
“你还没说你是住宿还是走读呢。”李虎丘不以为意。
“住宿怎么了?走读又如何?与你有关系吗?”大眼MM已经在想这个油嘴滑舌的傻大胆看来也不像好东西。
“关系不大,你如果是走读,顺路的话咱们以后可以搭个伴儿。”
“你这套说词有点老土,而且我不妨告诉你,死了这条心吧,大学期间我没打算跟任何人谈恋爱,包括那个赵一龙在内!自然也包括你。”
“你就没有交过一个异性朋友?哦,对了,认识你这么久,连一个同性朋友都没见你有过。”
“我说你烦不烦?真后悔跟你说了那两句话,还顺杆儿爬了,回头赵一龙找到你的时候看你还有没有这么多话。”
“别介呀,这些天我也无聊透了,你跟我说说学校的事儿吧,除了赵一龙还有谁比较厉害,咱们班的男生怎么个个都跟日月神教的教徒似的?”李虎丘不厌其烦。悄声模仿一句:圣教主文成武德一统江湖!都被赵一龙吓傻了吧?
扑哧!林玲忍不住笑出声来,道:“你怎么这么能逗啊,对了你是从燕京来的,听说那边的人嘴皮子都利索。”
李虎丘摇头道:“我可不光是耍嘴皮子的,其实我是东北虎!从小在哈城长大的。”
林玲问道:“那你怎么到这边来上学了?”
李虎丘道:“老妈是这边的人,老爹是燕京人,俩人分着过•••”
林玲恍然大悟,露出同情之色,点头道:“噢,现在离婚率是挺高的,你也别太难过了,毕竟你已经长大了。”李虎丘心道,他们若是离婚的倒好了,至少曾经拥有过婚姻。
林玲本来是个性格开朗的女孩,上了大学之后被赵一龙看上,正是青春年华,这也算不上多坏的事。但那个不解风情的赵一龙在情感问题上就像个小屁孩儿,一见到林玲就结巴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偏偏他还是个自己不会摘葡萄又不许其他人靠近葡萄的醋坛子,结果弄的大家慑于他的威风煞气不敢接近林玲,任她被孤立于人群之外。没有男朋友也没有朋友的林玲渐渐的变的沉默寡言。李虎丘是第一个不在乎赵一龙敢跟她聊天的同学。虽然这个家伙眼神贼忒嘻嘻,讲话还有点虚头巴脑油嘴滑舌,一身假名牌不仅撑不起多少虚荣,反而更加惹人议论鄙薄。但是林玲实在寂寞的太久,对聊天的渴望轻松战胜了这种鄙薄。
不知不觉,林玲的话匣子被打开了,聊了很多。有关于她自己的,也有关于这学校的。一套套的,挺有趣。帅哥都在体育系,要找美女文艺班,宁遇一龙莫逢二虎•••
“等等,一龙是赵一龙对吧?二虎又是何方神圣?”
林玲点点头,道:“二虎是两个人,是咱们学校里最坏的校霸,大家都恨他们所以背地里给他们各自起了个外号,一个叫没毛虎,跟水浒传里的牛二一个绰号,这人也姓牛叫牛洪刚,另一个叫矮脚虎,也是水浒传里的外号,他叫白文博,满学校就属他最坏,如果说赵一龙是全校最让人怕的,那他就是全校最招人恨的。”
李虎丘一听这两个外号就能想象出个大概,问道:“他们是不是一个秃子一个矬子?”林玲道:“是啊,你倒不笨,一听外号就猜到了,不过我可要警告你,千万别被他们的爪牙听到你说这两个外号,包括秃子矬子都不能讲,甚至连光啊,矮啊,短啊,圆啊什么的都不要讲,被听到了不得了的。”
“那不是比州官放火百姓点灯还厉害?”李虎丘含笑问道。
“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林玲点点头说道。“对了,说半天全是你问我答了,你还没跟我说你那个亲姨是怎么回事呢?什么人那么厉害居然能阻止赵一龙那个暴徒?”
李虎丘微微一笑故做神秘道:“女暴徒!”林玲再次咯咯笑出声来,她忽然发现自己这一堂课笑的次数比过往一年笑的还多。直到讲台前那位一向不苟言笑的华夏文学史讲师大声向她提问时才注意到自己失态了。
下课后林玲独自抱着书本匆匆往外走,气势汹汹。课上到一半的时候她看到赵一龙的一个跟班儿在门口晃了一下。她可不怕赵一龙,别人眼中他是条龙,可在她眼中他连虫都不是,就是一莫名其妙胆小如鼠笨嘴拙舌的大醋坛子。他自己不会勾搭本姑娘还不许别人勾搭,生生的把本姑娘本该多姿多彩的大学生活变成了尼姑庵里灰色单一的青灯古佛。李虎丘刚才在课堂上点醒了她,他说赵一龙就算天怒人怨神憎鬼厌但他至少对你是真心的,他只是个硬气倔强不会表达感情又十分霸道占有欲极强的男孩子。这种条件优越模样不坏又会脸红外面大老虎家里小老鼠的男人简直是极品中的极品。林玲听了李虎丘的话忍不住又被逗乐了,结果又招致教授华夏文学史的“老古板”幽怨的目光和严厉的惩罚。
李虎丘侃侃而谈幽默自然,林玲现在算看出来这厮绝不是什么虚头巴脑的傻大胆,凭着女孩子的直觉她感到新来的这个家伙的油嘴滑舌其实就是一种世故圆滑的老练自然。这样的家伙可不是她能对付的,所以她虽然被‘老古板’罚站憋了一肚子气却没打算跟李虎丘算账。她想到了那个一见她就手足无措的家伙。
林玲来到操场上,赵一龙正在打篮球,林玲心中已有了主意,既可以报复可恶的傻大胆逗她笑害她被老古板体罚又可以刺激更可恶的赵一龙赶快把该说的话说出来。“喂!赵一龙,我决定跟我们班的李虎丘交朋友了!”说完转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