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生

第四百四十四章 弃天

了无身为九生派昔日的一派执教掌门,他算出的三道卦,在多年以后仍然影响着世人。其中影响最深的,莫过于他的两名徒儿,还有九生一脉的兴盛。可以说,杀生道人当日布下的种种玄机,乃至于今日仍旧是有着莫大的作用。而他此间对南玄隐隐之中映射出他当日的用意,便是已然说明了一切。其实,南玄并没有被杀生道人放弃。如果杀生道人当真是放弃了他,不念这旧情,只怕南玄此间已然是一堆白骨了。

听到杀生道人此言,南玄霎时便陷入了惊讶之中,喃喃自语道:“到底,是天弃人,还是人弃天?……原来,原来是我自己放弃了自己了。”

南玄径直站立原地,没有动作,眼中,那癫狂、痴呆之色渐渐恢复了清澈透明,不再有那狰狞之态。毫不怀疑,南玄这般摸样,便是说明他已然是完全解脱了,从自己思想之中的那一道枷锁之中解脱,恢复了那一副悲天悯人的摸样。而他心中的恶念,却不知不觉随着他此刻的顿悟消失殆尽了。

南玄,还是那一个南玄,或许他早已然不是那一个南玄了。

杀生道人自顾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的身形应得南玄这般顿悟,越发的变得有些透明。

“……师傅?!”南玄见到杀生道人身形变得越发的透明,突兀便是有些奇怪,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却是停止上前的身形。

杀生道人也或是早就料到南玄回事这般表情,却是从容道:“我这一生,有很多骄傲的事可以值得人的传颂。不过到今日我才发现,我最大的骄傲。不是我以一己之力阻挡那邪魔入侵,也不是我复生那数万的黎明百姓,而是我有两名徒儿,一个是原儿,一个是你。此生浩荡,忽如一夜春秋即行。”

杀生道人的话,让南玄不知所措,而在杀生道人说完这一语的时候,其脚步位置依然消失不见,而仅存在在空中的身形部位,也是渐渐的透明了起来。似乎,杀生道人不时便是要完全的消失一般!杀生道人,这般摸样,让三人迷惑不解。

丁古固见到杀生道人这般摸样,把目光放在南玄身形之上,而南玄这是一脸茫然。显然,他也是不知道杀生道人为什么会这般。

杀生道人看待几人疑惑的目光,却是看也不看自己的身形,道:“我的生魂,在不周仙山的禁锢阵法之中。之前,我感受到了原儿对我生魂的召唤。直到你的这一道复生之术,我才脱离这一禁制出来。”

“……不,师傅我有办法!我有办法让你不消失!你不要走!”南玄见到杀生道人突兀要消失,此间踊跃出来多年的思念,一下爆发出来。当年,只是因为他太过威严,便是心存一方空余,而这一人始终如严父一般。却是没有想到,此人要真正消失的时候,心中竟然存有强烈的不舍得。

“你中下的这一道禁制,最是奇怪。这一道神奇的禁制,也不像是仙法。你不要动,你一动,全身经脉皆是会爆裂,粉身碎骨,化为粉末。”杀生道人看到南玄眼中闪烁着焦急的目光,当即便是提醒出来,道:“在不周仙山,禁锢了许许多多的神魔魂魄。我只不过是又重新回到了那里罢了。以后,可能还有机会相见。”杀生道人说完这句话,略有深意的望了一眼丁古固。

光华流转,杀生道人身形已然透明,接近了空气之中的透明颜色,不一会儿,杀生道人便完全消失。

南玄望得空余之地,却是有些怅然。

丁古固与玲珑对望一眼,见得南玄这般摸样,丁古固上前一步,道:“……前辈这一道禁制?”

“不要碰我。”南玄说罢,眼中有些复杂,又望向丁古固,道:“我这一道禁制,是没有任何办法的。我身形之中的灵力,还有那经脉皆是被封印住了。如果不是这样,或许师傅还不会消失。至始至终,我都知道,师傅其实在安慰我罢了。”

丁古固听到南玄这般话语,面色大变!

却是没有想到,南玄即便是心中已然悟出了那般大道理,却是此间仍旧是心有愧色?!如此,仍然是没有自救!

“掌教,无人能够救下你,能够救下你的,只有你自己!”丁古固重复一句南玄说过的话,却是突兀隐约听到南玄一声苦笑。

南玄一声苦笑,悔恨不已,道:“师傅他一身虽然是杀伐无度,对待我们两个徒儿却是没有浅薄。他愿意来安慰我,这便是足矣让我心中高兴了。……救人者,必先自救,说出来是何等的简单,但是做起来却是艰辛。我如何能够原谅我自己所作所为?如果不是我,师傅便不会死。如果不是我,那些人便不会……”

丁古固突兀听到南玄这般话语,却是不知所措,玲珑对丁古固摇了摇头。毫不怀疑,对于这般情况,玲珑也是没有丝毫对策。

如此,两人皆是没有话语。

南玄仍旧沉浸在往昔的回忆之中,道:“师傅去了不周仙山,我这便是要追逐他去了。但是我是不能够入得那禁制之中的。我与他老人家还有一盘棋没有下完,还有一盘棋。这样的话,我也只能够先去见九生的列祖列宗,然后在那里等着师傅了……”

“……掌教!”

南玄见到丁古固想要劝阻,却是打断道:“你不必说了。我的罪孽,无人能够拯救,我原谅不了我自己,我救不了我自己!”

救人者,必须自救。若是自己不救自己,那么即便是旁人拉一把,也是暂时的,内疚在心中,挥之不去。南玄始终不能古从那一个自责之中走出。南玄这般一说完,望向丁古固,道:“你若是想要上不周仙山,必须小心虚妄寺。如果没有虚妄寺,那万恶之源我便不会这么好的控制。也不会有着今天的成就,我与虚妄寺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我怀疑,这虚妄寺真正的主人,可能不是听先神僧。真正的主人,似乎在构建一个惊天的阴谋!至于这阴谋是什么,我还不清楚。不过,这阴谋,或许和不周仙山有着莫大的关系的!”

南玄这般一说完,心中为之一松,望向丁古固,又继而道:“这天下,终会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我有预感,天下将再起波澜,你可能担任着很重要的角色。我与那虚妄寺有过几次交道,但是这虚妄寺却是明令不让我动你。虚妄寺,到底是在帮你,还是在干什么?我现在还是不知道。”南玄自顾自的思索一下,不明所以。而南玄的话,已然是让丁古固与玲珑大吃一惊了。

这虚妄寺,竟然和他有联系。

一个是神秘莫名的极西之地佛教圣地虚妄寺,一个是天下正道先的九生派,这两者勾结起来,竟然还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这便是让丁古固百思不得其解。虚妄寺,丁古固见过一次听先神僧,他当日要他去不周仙山,去那至高之处取出一件东西。因为三生石之中耽搁诸多,时过境迁,这虚妄寺,丁古固却是寻找不到。那古泉寺通往虚妄寺的通道也是被封闭住了,外人根本不能够进入虚妄寺。

丁古固暗自思量着缘由,此间却见得南玄神情一片向往,眼中尽是释然的表情,他突兀便是抬起了双手,喝道:“弟子南玄,一身罪恶,难以洗涮!来见九生列祖!”

“……砰!”只听一身炸响,却见场中并没有血肉横飞的摸样。南玄的身形,只在这一方场中化为漫天的无数细小的尘埃,消失在原地,渐渐随风而去……

******

天青海格,孙府门前。

此时已然破晓黎明,这一夜虽然有些不平静,但天青海格中赶早市的百姓,却是络绎不绝。并没有因为这一夜漫天的墓碑而被吓破担子,闹得不敢出来。人心惶惶是有的,而城内的执法队也是开始巡逻,拦住一些不必要的人进入城中。

丁古固降落在城外,见到这一行执法队,突然想起了自己一开始出岛的时候,便是见到了天青海阁的执法队。更是让自己有些难以忘怀的,便是多多与灵俊两人。虽然与两人交流不甚多,却是心生好感。而出岛之时,皆是因为自己恍然不知人情,竟然是掏出那么多的灵石赠送给多多。终究,当年心性太过简单了一点了。没有那般多的心计与思量。

而如今,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到底还是不是当年那一个自己,却是不得而知。

城外,进入城内的百姓颇多。

玲珑,这一个曾经控制了俗世诸多城主的幕后黑手,见到这些执法队,却是不知道丁古固为什么不直接飞过去。而丁古固那一句回答,虽然是让她心有一丝疑虑,却终究是没有反驳了。

丁古固的理由便是很简单,天青海阁之中的百姓经历了昨夜的那一件事情,精神肯定高度紧张了。此时正值破晓黎明,两人若是从高空飞过,对于城中的居民的那一根紧张的神经,便是又拉紧了几分。

他这一个念头,却是为了一些毫不相干的百姓。

玲珑即便是此刻见到丁古固的摸样,也是知道丁古固想要确定孙妙玉的安危,见到丁古固“多此一举”,却是也不说话,只得随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