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气清,半阙明月斜挂空际,景色迷人。在星月的映照下,长风号破浪前行。
甲板上的狂欢已经曲终人散,光脚的甲板水手端着水龙带里喷出来的水龙冲洗甲板。
李想打着哈欠伸个大懒腰,转身顺着前甲板向前走去。
海上忽然有歌声悠悠:
春花秋月何时了,
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
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阑玉砌应犹在,
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
恰是一江春水向东流。
……
凄楚歌声中不无激越的音调曲折回旋,使李后主写在词中流露的不加掩饰的故国之思,沛然莫御的愁思贯穿始终,在海天之间,明月之下,荡气回肠。
李想寻着歌声走去,看到一个白衣胜雪,包含多少无奈和哀痛的身影。
诚然,李想对于泡菜国棒子们的故国之思也许并不值得同情,但这首脍炙人口的名作,歌声中饱含的殷切企盼,不堪回首的嗟叹,物是人非的枨触,跌衬出她漂泊异邦之愁,恰如一江春水长流不断,无穷无尽。长歌当哭的这些亡国者们的心境,正如词作者李后主一样,是真切而又深刻的。
“李帅,”白衣美少女看着寻声走过来的李想说道,“我们亡国之民,就像那无根的浮萍。”
“我现在还不想得罪日本人,你们的复国大计我爱莫能助。”李想残酷的说道,“你们还是隐姓埋名,放弃这个不可能的幻想,好好的去过寻常人的生活吧。”
“我们亡国之人更热爱寻常的生活,因为本来很寻常的幸福,因亡国就变得遥不可及了。”白衣美少女道,“可是没有自己国家的护佑,自己不就是倾巢之卵,巢之不在,何况卵乎?”
“亡国之民,连和朋友们一起劳动,一起在夕阳下不回村庄,都是一个奢侈的梦想!”金圭植不知道从那里忽然出现,他也用唱歌的方式抒发亡国的哀叹:“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快乐的梦:我和朋友们一同结束田间一天的劳动,在夕阳下步回村庄。我失去了家园,盼望着我们能有耕耘的土地。我四处漂流,从早到晚,得到的只是新的忧伤。我东西漂泊,南北流浪……”
两位亡国之民,双双流下清泪。
李想别过脸去,感受这冰凉的风声潮流,看着碧海明月,说不动情,那是谎言。身处这个动荡的年代,中国也在亡国灭种的边缘,他经历曾经沧海的心,无法控制的与这些亡国之民共鸣了。
白衣美少女忽然说:“李帅,我能感觉到你是一个善良正直的人,你能帮帮我们这些亡国之民吗?”
“我承认我对你们有同情。”李想的口气终于改编:“至于你提到的援助,看来得有一种动机。而这种动机应该对同盟双方都有益,这样的结盟才有用。这才是国与国之间,经得住考验的关系。”
“朝鲜自古就是天朝上国的屏藩,抵御着妄图从海东进入中原的倭寇。如今正是因为朝鲜亡国,日本才有侵略中国的跳板!大帅如不愿意与给予我们这些亡国之民一点点援助,让我们在朝鲜击退日本,李大帅如果对我们不加理睬,日本就只会无所忌惮,他们的野心也会越加的张狂。这样,就正中了日本的计策,而李大帅就失策了。要知道,朝鲜对于天朝上国来说,正是抵御日本的天然屏障。这正象牙齿跟嘴唇的关系,没有了嘴唇,牙齿就会感到寒冷。”
李想缄默,唇亡齿汗的道理,他在这些日子看《战国策》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白衣美少女接着说道:“今日朝鲜罹难,明日灭亡之祸就会降临到天朝上国身上,不,已经降临到了天朝上国的身上。李大帅应该早就感觉到了日本人亡天朝之心不死!因此救援朝鲜,帮助我们这些亡国之民复国,就好比捧着漏瓮、浇灭烧焦的锅一样,实在是十万火急。再说帮助朝鲜复国,是一种高尚的国际义举,击退日本,也可以张扬名声!李大帅不去显示正义,张扬威名,却一味地吝啬给予我们的援助,这确实是战略决策的错误啊。”
“你的话使我感到为难,我不知怎样回答你。”李想道。他即使心动,也不会轻易的说出口,他的城府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深如太平洋。
白衣美少女美目往他瞧来,道:“李帅是不是还有什么条件?”
李想脑袋摇的象个拨浪鼓,双腿一阵乱抖。现在的他,绝对就是个敲诈勒索的流氓。
“我们愿意把我朝鲜王室长公主殿下送与你和亲!”一直沉默的朝鲜复国狂人金圭植眼睛红了,风度荡然无存。
“老师!”白衣美少女美丽的睫毛在微微战栗。
“住口!”金圭植的脸接近了痴狂,“你肩负的是我们全族复国的希望!义亲王殿下和全国的义士冒着杀身的危险,流下染红宫墙的鲜血,才让你以早夭瞒过那些残忍狡诈的日本人,护送你逃出囚笼。你应该了解你身上肩负的责任,我想,即使你的父王高宗陛下知道了,也会决定用你换取朝鲜复国的命运!”
朝鲜末代长公主沉默地低头,脸上的失落和痛苦显而易见。用自己换取族人,换取朝鲜复国的责任,在这流亡海外的十年里,沉重的压的她稚嫩的肩膀喘不过气来。
李想好奇的看向她:“她是朝鲜的末代长公主?”
李想一句无意中的“末代”两个字,恨恨的刺激了两个亡国之民。
“是的。”金圭植说道,“日本人对王室,特别是王族的继承人的监视太严,英武果断的义亲王殿下也只能偷偷救出日本人并不太重视的长公主殿下一个人。”
朝鲜国义亲王李堈,高宗庶出第二子。义亲王李堈初名平吉,号晚悟。高宗庶出第二子,生母贵人张氏。1877年生。1891年封为义和君。1894年以特派大使身份访问日本,1895年访问欧洲5国,1899年去美国留学。1900年被封为义亲王。
义亲王是李王族中公认的美男子,英武果断。1910年日本吞并韩国后封为公爵,义亲王以沉湎于酒色自污而掩人耳目,暗中支持韩国光复运动。金圭植在上海的朝鲜独立复国运动团体“同济社”奉戴义亲王为总裁,致力于韩国独立复国运动。
“还不知道公主殿下的名字呢?”李想非常好奇的问道。
“李素贞。”朝鲜末代长公主淡淡说道。
如云的秀发瀑布般随意地泻落肩膊后背,绝世玉容恬淡无波,白衣胜雪,反衬得她丽质天生,完美无瑕。
李想看得痴迷,心中一阵酸楚。
“如何?”金圭植急切的问道。
李想呆了一下,还是在摇头。
“你究竟想怎么样?”金圭植咬牙切齿地问道:“长公主是朝鲜最美最高贵的女子,他是海东最珍贵的一颗明珠,你知道长公主在我们朝鲜族中是多么高贵吗?你这个支那猪!她可是个公主!你究竟还想怎么样?”
“你找死!”李想目光如电,金圭植敢骂他!
“瞧我这臭嘴!”金圭植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被李想这么一瞪,腿一软,差点就跪下来,一阵点头哈腰:“对不起,李大帅,我不该这么说你的!我不对!你可别记在心上啊!”
“李大帅!”李素贞脸上挂着珍珠般晶莹的泪珠,“请您不要拒绝,也请您一定要帮助我们复国。只要您答应了,我就是您的女人!”
“不需要了!”李想挥了挥手;“强扭的瓜不甜!我不会无耻到占有一个无辜女孩的身体,去达成自己的目的!”
嗤之以鼻,仰首看天上的浮云,一副功名富贵皆粪土的样子。其实这会心里已经在激动的发抖了,日他奶奶,这么漂亮的美少女求自己推,哈哈哈……李想想笑又不敢笑,憋的实在痛苦。
可李素贞为了这话,痴痴地看了李想很久,她觉得自己好象重新认识了一个人。
“那你想要什么?”金圭植看着李想说道:“你想要什么?你还想要什么?我们只是亡国之民,根本没有什么能给你的了。”
“我要朝鲜复国之后推行共和制,并加入大中华共和联盟!”李想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
“这个……”金圭植露出痔疮发作的神情,“加入大中华共和联盟到是可以,就是如果朝鲜共和,那么朝鲜王室怎么办?”
“世界潮流如此,朝鲜王室必须退位!”李想冷笑道:“你们可以学习民国嘛,给朝鲜王室一个优待条例就是。”
“不行!”金圭植断然拒绝了,他的果断让李想一阵意外。
李想冷笑道:“这是最重要的一条,如果做不到,那么没有谈下去的必要。”
“你给我一点点时间,我再考虑考虑!”金圭植脸上像是在痛苦的憋着发作的痔疮,作着天人交战。
“也好!”李想说道:“在我的船到泗水的时候,有足够的时间给你考虑!”
“不需要考虑,只要朝鲜能复国,王室愿意退位!”李素贞毅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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