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将鄂州政府牵扯进一场战争吗?”丁文江看看剩下的几个人,摇了摇头叹息道,“也许南北和谈成功,藏蒙也就不会独立了,这场战争或许是可以避免的。”
“只是也许?”李西屏立刻说道,“扫帚不到,灰尘照例不会自己跑掉。咱们不西征,外蒙教主会放弃独立?西藏達赖会放弃独立?”
扫帚不到,灰尘照例不会自己跑掉——大家都明白,但只有李想把它说成了哲理。这话一出,大家也立刻点头表示支持。
“打仗不是请客吃饭,袁世凯要的是大总统的位置,外蒙教主要的是外蒙土皇帝的位置,西藏達赖要是西藏土皇帝的位置,南方某些响应这次举义的人要的是都督的位置。”李想又冷笑道,“我们追求的是一个伟大的理想。”
听了这话,才来武汉不久的丁文江和李四光的眉毛皱了起来,一脸的若有所思。他们是明白人,他们也是追寻理想来的武汉,他们知道李想这话是指什么意思。
“的确是这样的。”曾高苦笑了一下。他本来是个厌恶战争的人,但是面对这样的时代,他不得不拿起武器战斗。
“我的鄂州政府有革命军战士的枪杆子和橄榄枝。”李想眯缝着眼,目光虽然只是望着天花板,但是看的很遥远,“谁也不要让橄榄枝从我手中滑落。有我在,凡事搞分裂的和想侵略的蠢猪们就是在找死。”
李想不知道自己在说这话的时候是多么的霸气。
“我们的胜算有多大?”李四光突然问道。
“这一次布局在先,而且在全国光复的大潮流中,西征单纯就是一场席卷大西北的扫荡战,不需要策略,胜算很大。”一提到战争局势,曾高的脸上又现出了运筹帷幄的神采,“鄂州革命军的战斗意志非常高昂,以及装备要比西北地区的杂牌军先进太多,补给充足,硬件软件,比起左中棠西征时候好太多,我们的胜面很高!”
“就是大军团野战又如何。”李想豪气万千地说道,“一个铁甲战车和一个运输汽车,已经可以抵御千军万马!”
“大帅,”李四光扭扭捏捏的说道,“这两个新式武器现在还只是生产了两个样品……”
“啥?”李想太高估汉口的科学技术水平了,他的这个创意如果在欧美,也许一个月可以造出一条生产线来,但是中国不行。
丁文江看着李四光被李想目光逼迫而受伤的样子,赶紧出来解释道:“这两样新式武器都是闻所未闻,西方国家也没有现成的生产线购买,我们也只能购买两条拖拉机地盘生产线,生产汽车和装甲战车的地盘,其他的都有自主设计,自主生产,能在一个月造出两个样品,已经是累的吐血才完成的。”
“辛苦你们了。”李想也知道自己急功近利了,笑笑说道,“样品性能测试怎么样了?”
“铁甲战车全重18.289吨,装甲厚度为6毫米,配有四挺7.7毫米“马克沁”机枪,发动机功率77.175千瓦,最大时速3.2千米,越壕1.2米,能通过0.3米高的障碍物。另外还有一个旋转式炮塔,装有75毫米小口径的短身管榴弹炮,简直就是移动碉堡,如果说大炮是战争皇后,那铁甲战车就是战争之王。”说起这两件跨时代的产品,沉默寡言的李西屏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说话了,各项数据简直如数家珍。
不过,李西屏夸完之后立刻又开始吐槽:“只是这种火炮初速太低,有待改进。坦克转向,靠离合器和制动器系统,不够灵活,单位功率太小不说,最大行程只有35千米,不适合长途奔袭,装甲应该还可以增加一定厚度。总之,由于汉口现在技术水平的限制和生产设备简陋,铁甲战车的性能根本远远没有达到大帅描述的程度,其火力主要只能用于歼灭敌人有生力量,装甲只能防御枪弹和炮弹破片,也没有安装最新的美国无线电通信设备和英国潜艇的光学观察瞄准仪器,行驶颠簸、速度缓慢,机械故障频繁,乘员士兵的工作条件恶劣,里面就像一个蒸笼(看来这个严谨的军人亲自操作过铁甲战车)。铁甲战车只能用于引导步兵完成战术突破,不能向纵深扩张战果。”
“不要不知足,铁甲战车有这样的水平已经足够,足以纵横大西北!”李想笑呵呵道,“技术可以慢慢改进的嘛。”
“在大西北作战,一旦低估了对手,失败或许就在眼前。”曾高给他泼了一盆凉水,“永远不能藐视你的敌人,尤其是和列强有瓜葛的敌人。”
“这话在理。”李想楞了一楞,脸色凝重地点点头,想起伟人的一句话:“战略上要蔑视敌人,战术上要重视敌人。”
想不到李想又迸出这么一句富有哲理的话,几乎引得所有人都进入沉思。
曾高露出了一个微笑:“只是和一个大西北的杂牌军作战,也许是我多心了。”
当国内外,甚至整个世界都在关注南京与北京上演南北和谈之际,李想已经超越了小小的南京和北京,他的眼光正飞越时空,注视着久远,南京和北京在李想的胸襟里不过是巨幅棋盘上的一个小小的棋子。他谈到了西征,语气平静的犹如手中香烟的缕缕青烟:“西征的目的,一方面在于光复大西北,又一方面在于争取扩大鄂州革命根据地,便于我全国革命工作之进步,而不是死守据点,或者真的寄希望与南北和议。到了南北和议确实证明袁世凯拥护共和,孙中山让位,我们这时候更加不能掉以轻心,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袁世凯是真共和还是假共和,所以我们在南北和议成功之后,表示拥护共和的同时,应以不放弃鄂州约法统治下的地方治权,保存鄂州革命军军力为原则。于必要时机与一定条件下,积极扩大鄂州约法统治地域,作为革命根据地,不但是被迫的不得已的,而且是革命方针内所许可的,并无为之震惊的必要。”
这么赤裸裸表达自己战略意图的人,也的确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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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世凯乘舆出东华门,卫队前拥后护,警备甚严;两旁站着兵警,持枪鹄立,一些儿不敢出声。
刚刚把隆裕太后吓唬的哭爹喊妈的袁世凯得意洋洋的出宫,怡然不知京津同盟会已经探知他每日入清宫议事,守卫兵将及一镇,行人往来亦甚注意,经过要道如克林德碑、东单牌楼、东长安街、王府井大街、金鱼胡同、西堂子胡同等路,其中以丁字街形势最要,而祥宜坊酒楼又可匿迹,由高掷下,最为要害之地。
同盟会党人杨禹昌、严岐峰在东安市场口,张先培、黄之萌据祥宜坊酒楼上,李超、税绍圣、李献文、傅恩逊、李质生、熊润泉等,分布王府井大街,及金鱼胡同,各路游行又分男女同志数队,四路巡视侦察报告。
辛亥武昌首义后,在北京、天津和保定一带的同盟会会员秘密成立京津同盟会,直属于南京同盟会本部。举汪精卫为会长,李煜瀛为副会长,分部办事,部各有长,同时设暗杀部,以为诛锄元凶巨憝之计,共有男女同志二十余人,以其行动与他部异,每人都有直接行动任务,并负担一部分事务性的工作,相戒严守秘密,舍汪、李、及本部同志外,多无知其内容者。
成立一月,已将各事准备就绪。所需武器由上海运来,并由各同志到京西门头沟、十三陵等处荒山演习。谋刺对象、方法、道路均一一讨论决定,只等候南京的命令。当时研究谋刺的对象有三人:(一)袁世凯(清内阁总理),(二)良弼(军咨府副大臣),(三)载泽(度支部大臣)。后二人是清朝中枢较有能力的满族大员。但他们认为是最主要的、要首先对付的则是袁世凯,这不但由于他是清朝政府的主脑人物,而且为人阴险无信,必须首先加以诛锄。
这其实是汪精卫在京津同盟会宣言上说的:“北方事不易为,惟暗杀较有把握。其反对民党,阻碍共和者,如袁世凯、荫昌、冯国璋、载泽、载洵、载涛、良弼等,皆在所必锄。然清廷诸人多无学识,障力尚小;惟袁在北方年深名盛,声威势力无出其右,若与清廷合力抗我,北事无可为也,北方根本不解决,演成南北局,致全国流血,祸无已时,外人乘此瓜分,是我国不亡于满清,而亡于革命也,故吾党目的尤以袁为最要。”
但是汪精卫后来态度极巨转变,反对刺袁,当北方同盟会党员知道孙答应让袁之后,他们义愤填膺,认为袁世凯是共和之梗,立刻甩开汪精卫的遥控,自主的组织暗杀。
袁世凯乘双马车出东华门,耀武扬威的过东华门大街,急速的奔向外务部新衙门前进。张先培自三义茶叶店楼上看到袁的马车到了面前,乃扔下一个炸弹,非常准确的落在马车下面,怎知袁的马车走得快,炸弹落后在马车后爆发。
这时袁的马车已到跑到了祥宜坊酒楼前,黄之萌和李献文见到接着冲出,各掷一弹,其中之一终于炸中了马车,“轰!”掀起的爆炸掀翻急速奔跑的马车,当场死马车夫一人、护卫管带袁金镖、护卫排长一、亲兵二、马巡二、路人二、骑马兵三。第三组在东安市场徘徊的钱铁如和第四组乘马车的吴若龙、罗明典、郑毓秀闻炸弹声,遂以手枪和炸弹威胁沿街夹立的军警。
一个人不能不说是有命运,袁世凯这一时期实在黄金时代,遇事逢凶化吉。他的马车虽被击中,他却只是被扔出车外,未受丝毫伤害,卫兵们立刻扶袁改骑马脱出炸弹的浓烟,袁并于马上下令还击和搜捕。
在丁字街酒楼上的黄、张两同志闻第一弹声,即开窗持弹等候,但因袁车已改道,未得一击,反被街上军警察觉,上楼捕去。在东安市场门口的杨禹昌同志,在场内休息时闻得弹声,持弹奔出,也因形迹败露被捕。惟投弹的严同志乘人声鼎沸、军警慌乱之际,暗退入茶叶店内,将手枪插入茶叶桶中,从容出门逸去。黄芝萌为贵州贵筑人,北京陆军测量学堂学生。张先培为贵州贵阳人,北京客籍学堂学生。杨禹昌为四川资阳人,北京清河陆军中学教师。三同志被捕后,为袁之军警执法处所杀害,为了自己追求的理想,临死不屈,大节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