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映照古城,民房在燃烧,城内黑烟四起,火光冲天,到处是抢掠、强jian和屠杀的场面,凄惨的哭声响成一片。
宿州正成为一个惨绝人寰的屠宰场。
张勋的辫子军在宿州屠城了。
北伐军第一次攻城后,辫子军首领张勋原指望用将大批人砍头示众的办法震慑宿州城的人,但是还是发生九万老百姓的逃离,之后,宿州城数千人不分老幼被杀,民房被烧,妇女被强奸。
姚雨平和柏文蔚率领的北伐军缺乏攻城弹药,只能云集城外,无能为力。
夜光下的宿州城,三千名惊恐万状的张勋江防营辫子兵正掘壕而守。
手无寸铁的平民扶老携幼,四处逃散。一些人,深怀恐惧地藏身在北伐军城下的掩体后面,惊慌四望。
约八千革命北伐军云集城外,由于缺乏弹药,他们无力制止城内正在发生的大屠杀。
北伐军在白天第一次进攻中主要是作出攻城姿态,很少开火,辫子军死伤不多。北伐军等待着从南京增运的军火,暂时推迟了对辫子军的第二次进攻,城外形势暂时对辫子军有利。
北伐军主力在宿州城外三里扎营,军火、弹药正陆续从水路和陆路运来,援军也正从四面八方向宿州集结。虽然他们大都是一些缺乏训练的新兵,但斗志昂扬,信心十足。
最后的战斗注定十分残酷。
然而最后的残酷攻城中如何保护好老百姓,是他们一个最头疼的难题。
今天早上开城门时,宿州的老百姓随身带着细软蜂拥而出,纷纷逃往乡下避难。辫子军起初只是驱赶他们,但是没过多久,疯狂的辫子军就把驱赶变成了血腥的屠杀。
江南提督兼江防大臣张勋,晚饭之后便同皖军头子倪嗣冲在宿州城内司令部楼上下棋。张勋嗜赌如命,倪嗣冲奕棋上瘾,两人正好一拍即合。他们自督军江淮以来,每天晚上,总要在这楼上摆棋盘,拚杀数局。棋盘边搁着金戒指或玛瑙杯,便是赌注。张勋身边还坐着一个天姿国色的姨太太。
今晚他们没有下棋,因为他们有刺激的娱乐,看着辫子军将宿州老百姓以十几人一批、十几人一批的成排站立,一起被砍头。热血和冰雪凝结在一起,变成红色的冰块。
张勋在今天下达了屠杀令后,疯狂的辫子军冲向全城,不分男女老幼地进行屠杀。成千上万的汉人如潮水般涌向城门,中午时已有七万人从城中逃出;入夜后,又有另外二万人从城中逃出,包括巨富之家的商人、保皇立宪的绅士和一穷二白的苦力,都仓惶逃出。
同时,辫子军在市内狭窄的街巷内横冲直撞,撞进富贵人家搜刮钱财,许多人人头落地。
小毛子目睹几位妇人被残忍的剑杀,她们的孩子被劈死后踩在脚下。小毛子抬头看着张勋,娇嘀嘀地喊了声:“大帅!”
张勋哈哈大笑,从小眼里射出邪光,浑身不觉发痒,把小毛子一把搂在自己的怀里。要不是倪嗣冲这个电灯泡在这里,他立刻就要脱裤子提枪上马。这血腥的画面,加倍的使他兴奋。
张勋发布的命令称,一旦发现身挂白条的人,这被指为革命军标志,一律格杀无论。一位在上衣口袋里插白手帕的路人因此被处决。国人穿白鞋是服丧的标志,其穿戴者也在劫难逃。发现如身穿西式服装将被立即处死。
街巷内火光滔天,大屠杀的血腥和恐怖难以描述。今晚倒毙街头的尸体足有千具,城内一片凄凉和沉寂。
城内的民房四处燃烧,大半个城区都被烧毁。今晚,双手沾满鲜血的辫子将宿州城的财富洗劫一空。
从城外北伐军营地望过去,可以看见通城的大火照亮了天空,所有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着明天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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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临时政府陆军部在督练公所正式挂牌。
李想和宋大小姐敲定上海民用江南造船厂转让合同之后,李想特意去陆军部督练公所道贺,而宋大小姐带着新华银行开张第一天营业开出的第一张支票,兴冲冲的回大总统府去了。
李想快到陆军部时,一队人马迎面而至,其中最触目是林宗素和沈佩贞两女。两女倔强,没有参加张竹君的赤十字医护队。
李想虽然不怕野蛮两女动武,但仍禁不住有点心虚的感觉。
两女若论美色,可说各有千秋。林宗素的长腿、纤幼的腰肢和丰挺的酥胸,却使她妖媚出众,但沈佩贞练过拳脚,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野性,也是诱人之极。
两女见到李想,立刻摆出冷淡的表情,对他视若无睹,不愿搭理。
李想自认为绅士的男人自不能学她们的小心眼,隔远领着十多名金鹰卫向她们打招呼。
李想勒马停定,一脸迷人微笑道:“大总统已经允许女子参政权,我也答应给予女子同盟会资金帮助,你们还有什么闷闷不乐的?”
她们自然是在为不能上阵北伐生闷气。两女虽然勒马停了下来,气恼李想明知故问,仍然摆出爱理不理的气人少女神态,不屑地瞪着李想。
李想心中好笑,又问道:“两位大小姐这是要去那儿?”
沈佩贞没好气地道:“少惹姑奶奶,不然揍你!大姐咱们走,跟他在这里磨蹭什么!”
林宗素没姐妹的囔囔,只是看着李想说道:“记住你的承诺。”
李想哈哈笑道:“不会忘的。他日有什么困难,只管来武汉找我。”也不待两女有所反应,策骑去了。
唉!李想清楚记得,历史上辛亥女子国民革命军解散之后,这些为革命流血,为女权斗争的每一个女孩子命运都非常悲惨。面对理想的破灭,有人抑郁而死,有人自杀而死,有人遁入空门不问世事,有人时运不济沦落风尘,有人顺从命运嫁做人妇,只有很少的人还能在悲惨命运的摆弄之下继续为心中的理想战斗。
这个世道,女子的命运本来就如浮萍一样身不由己,她们的痛苦写满了几千年的泪水,他不忍心看着这些敢于反抗命运的可怜人儿,再重复原来历史写下悲惨的命运。
李想心事重重的抵达陆军部时,碰到了宋大小姐的老爸宋嘉树——查理先生。
平时并没有什么深交的宋查理把李想拉到一角道:“和霭龄把合同谈妥了吗?”
李想点了点头道:“一切顺利。”
宋查理道:“是不是回大总统府了?”
李想再点头,奇怪地道:“不然你让她拿着钱跑路?”
宋查理对李想这个玩笑一点也笑不起来,反而叹了一口气,道:“话说逸仙就任临时大总统以后,霭龄的工作更加繁忙了。电报、请示、函件、报告,像雪片一样,半天就堆起个小山。虽然逸仙又添了不少秘书,但她是最受逸仙信任的,也是自以为责任最重大的,凡是最重要、最机密的事情总是自己处理。她精明干练,遇事果断,再多的事情,都处理得有条不紊。渐渐地摸着了规律,她的锋芒就逐步显露出来。一些向总统请示的函件,她认为申述不够明确的,就毫不留情地退回去。有些事情她认为自己知道逸仙的意见,就做主答复了,只是事后在方便时向逸仙报告一声,有时甚至连招呼也不打。渐渐地有些人开始怵她了,即使政府中一些地位较高的干部,许多事情也不得不先跟她打好招呼,否则她这一关过不去,就到不了大总统那里。有的事情就是与逸仙讲好,她压住不报也没有办法。中层以下的干部就更怕她了,请求的事情弄不清究竟是总统的意见还是她的意见。我听说,就连逸仙也要让她三分。”
李想当然明白宋爸爸的意思,天下父母都是一个心思。不过李想还是装糊涂的笑道:“宋大小姐这么能干,您老应该高兴才是!”
宋家三姐妹撑起了宋家王朝,宋爸爸有什么好烦恼的?
宋查理愕然,又恨恨道:“我有什么可高兴的?霭龄在处理各种事务时的干练果断令众人所叹服,然而一段时间以来,当日的佩服已变成了如今的非议。上午我路经大总统府的花园时,便听到有两个人在树后说霭龄的是非……”
“说什么了?”李想好奇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她以为她是总统夫人啊,专断独行,瞧那目中无人的样。”
“别说公事上的裁决,她就连总统生活上的事也跟着操办……”
“真是,人家总统在广州家乡明明有妻儿,她还要黏着不放。”
“总统已经躲着她啦,没瞧见这几日总借口不与她独处?”
“宋先生那么好的人,怎么女儿这么……”
李想倒没从想过宋查理学的惟妙惟肖,看来大总统府传出的流言蜚语对他打击很大,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李想也一时间哑口无言。但是宋查理和李想的关系没有什么特殊的,李想不禁疑惑宋查理这样坦诚相告是什么动机?
宋查理叹道:“现在你该明白我担心什么了,问题是我与逸仙是亲密的好友,难道去指着他胸口,警告他不可碰霭龄吗?更何况逸仙已经在躲着霭龄了,是我女儿在纠缠他,我还能说什么?”
李想为之哑然失笑,宋查理说得不错,难道告诉孙中山,你和广东老婆离婚,和我女儿结婚?
宋查理突然道:“李帅,我看你和我女儿很谈得来。”
李想心里一突,不加思索地道:“都是工作。”
宋查理忿然道:“胡扯,别把我们当瞎子。很多人都和我说你们俩很有默契,有时候在逸仙面前联手唱双簧。”
李想也想不到他们都看出来了,无奈道:“你说了这么多话,不会是想唆使我去追求令媛吧?但是你们真的看走眼了,我们只是因为有一个共同的目标,互相帮衬而已。”
宋查理苦笑道:“难道你对我女儿一点好感都没有吗?她可是全中国第一个女大学生,对你的事业会有很大帮助的。我想,即使汤家小姐,也未必有我女儿这样优秀的条件。另外,我们宋家在上海商界还是很有影响的,也不比汤家差了。”
想不到现在宋家这样的豪门也往他身上贴,虽然带着说不出口的原因,但这放在以前真是不敢想象。
李想失笑道:“你既然知道我和汤家小姐的事,还敢找我?”
宋查理伸手拉着他手臂道:“我跟你说,只要汤化龙活着,你跟汤家小姐就没戏可唱。怎么样?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又看着身形看似单薄地他道:“李帅,看不出你长得还很粗壮。”
“我练过!”李想心中实在喜欢宋查理这朋友,无奈道:“我试试看吧!但却不敢包保会成功。”
宋大小姐功利心太重,不是李想喜欢的类型,不过暂时敷衍一下没什么大不了,因为他知道历史,宋大小姐不可能和孙中山有结果的。
宋查理大喜的立刻。
此时,黄兴和徐绍桢神色凝重地步出会议室大门,边行边说着话。
黄兴见到李想,伸手召他过去。
李想走到一半时,黄兴已与徐绍桢分手,迎过来扯着他往督练公所后花园子走去,低声道:“李帅该知宿州发生了什么事,现经商议后,决定明日一早展开总攻!刚刚得到大总统府的电话,军火已经运上火车,军费也打过去了。这还得谢谢你,不然接下来宿州一战还不知道该怎么打?”
他顿了顿再道:“财政问题中,军饷是最为紧迫的问题。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南京临时政府在变卖guan产筹集了一笔军费的消息传的满城都是,立刻就有摧饷的军官来我新开张的陆军部大闹,有的军官甚至扬言:军队乏饷即溃,到那时只好自由行动,莫怪对不住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