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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丹自武阳城出发回都,车马浩荡,除了两位夫人李瑛和赢玉和长子公子元之外,武阳城的重要官吏将佐如韩非、公孙襄、尉缭、郦商、吴仗剑等人尽皆随行。
这次回去,一是要在大战之后,封赏随太子征战南北的诸将,二则要大会群臣,和父王王喜一起,研议今后数年燕国的发展之道。
短短三年时间,燕国目前的局势已经大有不同。
在三年之前,燕国在诸侯眼中,不过是偏居东北的孤弱之国,屡战屡败。而如今却是南北两千里,东西三千里的大国。
当然,这个大国,从面积上来说,确然不错,诸侯六国,纵然是强秦也有所不及,但以全面实力衡量,莫说和秦相比,就是和齐、楚相比,只怕也是略有不足。
毕竟草原之地,地广人稀,除了牛马牲畜,其他的出产太少,和秦国目前拥有的的巴蜀关中、河东太原以及荆宛三川东郡这些久经诸侯开发,人口密集的富饶之地比起来,那实在是差的太多了。
况且就是这草原之地,也不过刚刚占领,能不能将这广大之地,彻底占有,将草原之人,彻底转化为燕国之民,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虽说从赵国获得了雁门云中两郡,但这两个地方一来原本人口就少,再加上其大部青壮主力都随李牧南下征战,这两郡之地看起来很是不错,但能为燕国实力的增加马上就能贡献多少力量,还真是不好说。
要想兴旺雁门云中和草原等新得之地,只怕燕国还要付出不少才行。争霸诸侯所能凭借的,还主要是燕国原有的核心区域的财赋力量。
在此以前,太子丹还可依靠燕赵之盟,让赵国顶在前面,自己在后面休养生息。但经历这一场大战,燕国得了两郡之地不假,但有好有坏,坏处就是从此以后,秦燕两国已经国土相接,从此以后,燕国将有可能直接面临秦国的大军相迫。
在以前,即便燕国击败东胡,拓土千里,秦王政也未必就能高看燕国三分,毕竟那是蛮荒之地,在诸侯眼中,得之未必能有什么助益。但如今燕国连取匈奴、雁门云中,又助赵大胜,想必秦王政定会对燕国刮目相看,重新思量对燕国的判断和处置之道。
在力量有所不及的时候,被敌人重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以秦之强,如果秦真的转变思路,割让归还几个城池示恩于韩魏,再南和楚,东和齐,集中力量对付燕国,那自己还真是不好对付。
燕国和秦大拼消耗,目前还真是吃力的很。
最好是能纠合诸侯,联手一致秦国,让其暂时不能大动,彼此保持一个相对稳定之局,燕国也好趁机安心发展几年。其次是让秦国和诸侯之间纠缠不清,燕国适当出力相助,以诸侯的牺牲来拖住秦国扩张的步伐。
当然,赵国还是要牢牢拉住的。别看赵国伤了些元气,但赵能大胜,起码在诸侯和秦国的眼中,就没人敢轻视赵国的态度,况且只要有李牧这一支强军在,秦想大攻燕国的雁门,就不能不顾及赵国从井陉西上,攻击秦国侧翼的可能性。
外面的局势虽然复杂,但太子丹还是有信心应付,毕竟以孤弱之燕尚能借机发展壮大,如今更强的燕国怎么会对付不了呢。
更主要的是国内大政,如何进一步推动燕国的变革和发展,让燕国更为强盛,更加富有凝聚力,并为日后的一统和扩张打下一系列的思想、文化、人才和制度基础。
在太子丹看来,秦国实行至今的郡县制度以及在郡县官吏之下,国家对人们生活、生产的一系列严密的控制和管理体系和方式,适应于战时,不适用于平时。适应于不断的扩张,不适应于相对稳定的状态。适用于一个相对集中,生活和社会状态相差不大的地区,不适用于人文生活大相径庭的整个天下。
秦以之而得天下,故秦王政又因之而治天下。天下大乱,早在秦王政之时,已经祸根深埋,并不单单是胡亥之罪。汉高帝继秦之后,常被人称之因秦法而治天下。但细细考量,汉高帝治天下,用秦之形而弃秦之实,以黄老之道,清静无为恢复民生,这才是大汉得以延续兴盛的根源。
太子丹既有志于天下,当然要从现在开始就要有所准备。
天下惯性最大的,就是官僚政治体系运行。如果不是从现在就开始诸步的扭转和确立将来的基础,只怕一步步走到一统的过程,也就是下一次乱局开始酝酿的过程,比如前世之秦国征伐岭南,岭南是平定了,但随着天下之乱,秦国投入岭南之地和兵将,不但未曾成为秦国稳定的助力,反而很早就开始谋求独立。再则秦王政一统天下十几年,等陈涉乱起,固然有一些秦国官吏以死相抗,但趁机拥兵造反,意图谋个人之富贵郡守和县令更不在少数。
这当然和秦国统治的文化和思想基础有莫大的联系。
所谓不谋于一时者,不足以谋万世,不谋于一地者,不足以谋全局。欲天下之长治久安,则必自诸侯大争之乱世当中,预先布局,潜移默化,将来才可能完成有定到治的顺利过渡。
太子丹以李瑛和赢玉都已有孕在身,况如今又无紧要大事,故太子丹一路徐徐而行,沿途接待诸县官吏,考察政务,从武阳到蓟城,足足走了半月才到。
雁门之战,范增牢守广武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让王翦也是无计可施。待羌廆败亡,王翦得信率兵退去,范增遂将雁门防务交给雁门守秦毅,自己则先行一步,回到蓟城。复相国之位,以执掌政事。
太子自外而归,和前来迎接范增等将相大臣相见之后,当即迅疾入城,前往宫中,拜见燕王喜。
儿子出兵连续大胜,燕王喜老怀大慰,早就在等着儿子回来,要不是礼仪所限,燕王喜说不定到城外去和儿子相见都有可能。
见到太子丹进来心里,燕王喜要保持大王和父亲的威仪,虽然面上仍是庄重之态,但眉目之间的喜意却是无论如何都忍不住,嘴角一直往上翘着,强自忍着才乐出来。
太子丹行礼相见,燕王喜故作淡然,道:“丹儿免礼就是,这数月大战,汝也辛苦了。”
随后又对群臣道:“今日太子远归,一路车马劳乏,暂不理政务,待明日太子稍加休息,寡人和太子就在宫中设宴,与众卿欢饮!”
朝中大臣将相,知道燕王这是要好好和儿孙聚聚,当即齐声称诺,全都退了下去。燕王喜赶紧领了太子丹转回后殿。
武阳夫人李瑛和平刚夫人赢玉早就候在此处,见燕王喜过来,两人赶紧拜见,燕王喜一叠声道:“免了,免了,又不是大殿之上,何须多礼。”
公子元如今刚三岁,随着两位夫人,也是有模有样的爬在地上行礼参见,燕王喜大笑声中,丝毫不顾及身上的冠冕堂皇,伸手一把抱过公子元,笑道:“好孩子,都会行礼了,让大父看看,可有多重!”
公子元在武阳宫中,时常随着李瑛见到武阳公孙襄、韩非等大臣,至于郎官卫士的,更是多见,并不怯场。只是从没见过燕王喜,很是有些好奇,忽闪着亮晶晶的眼睛,好奇地盯着燕王喜不断的打量,燕王喜忍不住哈哈笑着道:“这孩子,还从没见过寡人呢!”
公子元歪着头想了半天,忽然伸手抓住燕王喜的冕珠,奶里奶气的道:“红的,我要!”
太子丹赶紧过来抓住公子元的小手,板着脸吓唬道:“快放手,可莫弄坏了。”
公子元长在武阳宫中,但太子丹这两年多是出征在外,陪着儿子的时候还真是不多,对于自己的长子,太子丹特爱是疼爱,可太子丹也是那种严父慈母观念的信奉者,平素在儿子也多是较为严肃,公子元对太子丹,亲近是亲近,毕竟父子天份。但在孩子的内心,还真是要怕上三分。
太子丹上前呵斥,公子元一吓,忙撒了手,看着太子丹,小嘴一撇,眼泪已经开始打转,燕王喜看着孙儿委屈,大为心疼,忙哄到:“好孩子,莫哭,莫哭,大父为你做主!”
更扭头轻斥道:“不过冕珠而已,元儿想要,赏了就是,值得将孩子吓成这样!”
说着,也不理太子丹,抱着公子元坐在榻上,一面哄着,又唤女侍过来,解换外面的冠冕衣裳,并让将冕珠全部取下,直接就给了公子元把玩。
公子元得了冕珠,喜得呵呵之笑,滚在燕王喜怀中不肯起来,这天伦之乐,原本是人世最为温馨之事,太子丹见父王高兴,也就不肯多说,只在一侧站着相陪。
燕王喜传令,就在后殿设宴,父子相聚。席间虽免不了涉及国事,更多则是家常之语,燕王喜得知李瑛和赢玉都已有孕在身,加上公子元在其中乖巧讨喜,燕王喜大为高兴,一家相聚,倒也是其乐融融。
到了天晚,太子丹和两位夫人辞去,而公子元则被燕王喜留在自己宫中祖孙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