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桓齮率军赶到,范增令桓齮所带一团将卒,径直分开接管郦商所部的防务,并将左右军功赏赐和缴获账册一一嘱咐给桓齮,自己收拢了郦商军所有各团,仍是双马配备,当日下午就率军前行二十里,准备沿老哈河继续向前挺进。
桓齮后面的两师主力,到傍晚也赶到乌敦套海扎下大营。桓齮传令,全军宰杀牛羊,饱餐一顿,休整一夜后,明日继续沿范增进军路线前进。同时派出一队人马,骑马往回赶,督促太子大军迅速转进。
太子丹的大军主力,如今刚刚出了青龙山,接到桓齮的回报,太子丹略略沉吟一下,将军情递给荆轲和贯高、公孙东几人传看。荆轲看罢,道:“国相处置甚当,只是这游牧各部首领被斩杀一空,如不能早些整编,一来万一跑散,被其他部族收去,不但损失丁壮,还恐增胡敌之力,二来还易走漏消息。”
“太子当速速前行,紧随在国相之后,一边前进,一边收拢整编国相打散诸部,不但可解国相后顾之忧,还可壮大我军之力。”
太子丹点头称是,当下令人去传左军领军杜旗。
没有多久,杜旗赶到太子的军帐,参见了太子姬丹之后,太子丹问道:“以卿之见,我军到乌敦套海还需多久?”
杜旗拱手回道:“回太子,从此到乌敦套海,路途随比山里好走些,可沿途颇多沟渠,大军车马通过,须得砍木架桥,虽然不难,却也耗时,只怕需有四日方可!”
四日,姬丹想了想,这四日时间,只怕范增又冲出几百里路去了,如果自己大队跟不上,桓齮所部,只怕都要被打散的各部族所占。
燕军除了范增所领,主力乃是步车之军,须得集中,方能震慑周围诸部不敢妄动。桓齮如此分散,万一有东胡他部敌酋得知消息,率军来攻,桓齮可就被动的很了。
太子丹遂道:“既是如此,卿可率一个师,押送粮草辎重在后,我率主力,轻装追赶国相前部就是!”
杜旗看了军报,得知范增一夜而灭东胡一部,自己几乎没啥损失,这心里顿时热络起来,正想向太子提出由自己率主力一部前出支援国相,也好跟在国相之后,好好的打几仗捞些军功,没想到自己还没说话,太子就让自己殿后,着实有些不愿,遂请道:“太子,轻装赶路,着实甚苦,莫如太子在后督军慢行,臣率本部军赶上去接应如何?”
太子丹呵呵一笑,道:“卿这不是怕我劳苦,是想向前抢功吧?”
杜旗一咧嘴,道:“太子此言,可是冤枉臣了,臣哪能去和国相和桓将军抢功,只是这北地苦寒,怕太子不惯,行军又苦,臣岂能躲在后面。”
太子丹笑道:“卿的心思可是瞒不过人,卿还是遵令在后统军押送粮草吧。”
“这才是刚入大漠,军需辎重乃是大事,轻忽不得,能尽快跟进不误大军所用,亦是一功!”
“我若不去,这东胡之族如何归拢,总是难定。”
杜旗心里不愿意,可太子既然开了口,杜旗也不好争辩,只得躬身接令。
安一定,太子遂带了桓齮的右军两个师和一个亲卫团,杜旗部一个师,自己的亲卫公孙东部一个师,合计一万三千余人,只带十日干粮,弃了辎重车马,快速赶奔乌敦套海。
两日半的功夫,太子丹就已经赶到了原来阊阖裸日部族所在之地。桓齮部下的一个军侯接着太子,将国相和自家将军的奏报、账册悉数呈报太子丹。
太子丹看了范增的详细奏报,得知桓齮已经率领五团人马赶上前去。当即吩咐荆轲,安排人接管本部牧民和防务,令那个军侯,补充些干粮,带着自己本部一个团和桓齮的亲卫团,马上启程,赶去和桓齮会合,关于各部如何整编,自己马上会另行派人传令指示。
关于如何整编游牧各部,太子和荆轲、贯高等人,都商议了许久,方案已经确定,当下吩咐自己所带的羽林郎和宾客,带了一团人马,开始对该部牧民进行整编。
整编,首先要做的就是对原有的部族丁口的拉拢和同化。
阊阖裸日所部,别看是衮尔左部下面的核心部族,但人口构成也也很是复杂。真正的属于从中原诸部迁来的归姓血亲之后,人数并不是很多,其中大部分,还都是下面大大小小的首领,其成年男丁,死了的反而占了多半。
而部族中大多数的人分为两类,一类是这百八十年来,诸部联姻融合过来的其他氏族,这些人原本属于游牧于草原的其他种落,被衮尔部吸收过来,在衮尔各部中,这些人算是部落的平民,占了人口的多数。另一大类,则是从燕地、扶余或其他各部抢来不久的丁口,这些人,基本上处在部落的下层,大多是首领加的牧奴。
所以,太子丹的第一道命令,就是赐本部所有人皆为庶民之身,不管原先是和自己敌对的首领亲眷子弟,还是原先的部族庶民、牧奴,一律赐为庶民,无上下高低之分。
同时,告知各户各家、被大军牵走的马匹,除被杀的各级首领之家外,全数归还各家。大军如有征用,一律登记,如有损伤,一律赔偿。
这道命令传下去,原本在各军严密看管之下的牧民看到燕军果然和颜悦色的给各家解释命令,在加上原先燕军就说过,各家牲畜依然归各家所有,真的无人前来驱赶抢夺,牧民的心逐渐都安定了下来。甚至对于燕军的宽宏,还隐隐有一丝的感激。毕竟自己算是人家的战俘,当初自己随军出去征战,抢来丁口,可是大多送给首领做牧奴和女侍的。
反正都是庶民,在大人管领之下还是在燕人管领之下,那又有什么区别呢。
第二道命令,姬丹赐庶民姓氏。
胡人无姓,各部均已本部族大人之名称之,部民只有名而为姓,或有氏族,以其有力之人名为氏族名,这也是游牧诸部姓氏的起源,只是东胡诸部,现在还没有文字,流传不久,还没有演变成姓氏而已。
太子丹传令,赐其部落大人之未死的亲族丁口为郑姓,其他牧民为郦、吴、桓姓,牧奴中,原本为燕人有姓者,尽复原姓,扶余被掠丁口,各赐以曹、韩、耿等共六姓。这九姓,全是来自于前军精骑的军侯和统领的姓氏,以示对前锋精骑的褒赏。
在赐姓的同时,为了便于日后管辖,所有牧民氏族,一律打散,不管原来是属于哪一部首领管辖,均就近打散氏族,以家为单位,重新编组,凡是子弟已婚,其父兄年不到五十的,俱都令其分家,独立为户,十户为一帐。这是太子丹所定牧民编组的最小单位。
为了保证各帐的实力和丁口相差不大,太子丹命令中规定:一帐中,十八岁到五十岁为壮丁,最少不少于十人,最多不超过十五人。
燕军的这次突袭,不少首领和亲卫被杀,一下子部族中,多了不少的女子寡居。东胡风俗,实行收继婚制。也就是一族当中,父兄死后,子继父之妻妾家产,(当然生母除外),弟弟可继承其兄长的妻妾家产。
这一风俗,不但东胡有,后世草原之上和西域诸族,在部落社会的发展中,延续了好多年代,直到明代,蒙古部族还有这样的习俗留存。
为了打破草原部族这种氏族权力和习俗的传承,姬丹特别规定:此次被杀之人家眷,同赐为庶民之身,其家中子弟凡未婚者,也可按照原本风俗,行收继婚制,承继其父兄姬妾和家产。只是已婚,不准收继,女子带个人之产,另行择人婚配。
原本是被抢来的奴仆,单身五家者,可以求取寡居之女,只要对方同意,其夫家和父家均不得阻拦。
各家归帐,其原有牲畜,各随其主,牲畜私有,一帐之人相互协作迁移放牧,并选壮丁之中威望高,游牧经验丰富者为一帐之长,管理各家壮丁和将来的征伐抽调。牧民敢有擅自离帐独走,不服管教者,没收其家产,一家尽罚为奴。
十帐为百户,百户设百户长统之,百帐为千户,千户设长一人,副千户长两人,副千户各统三个百户,千户自统四个百户。
自百户以上,均自燕军中,选精干之士卒和低级将佐暂时充任,将来均以有功受封将佐代之。
所有牧民,年以游牧所得,二十抽一,为上官之俸,百户得其半,千户、副千户得其半。
如有征伐,则有百户、千户等官,自本人管辖所部中逐帐抽调,分为五抽一,三抽一,二抽一,三抽二共四等,抽调之时,各丁壮自带马匹、兵刃和盔甲等物,随百户、千户、副千户等官长从军征战。
当然,随着抽调人数的不同,官长派出去的人数也不等,到丁壮三抽二的时候,基本各千户、百户全都带队出征。
进行编户,对于牧民生活,自然是很大的改变,人们自然不愿意,只是如今燕军大队人马在此,只怕少有反抗,就是人头落地,所以各家各户,虽然心中不满,也都老老实实的开始分家归帐。
太子丹订好了规矩,从身边宾客和羽林郎中,选了一些人留在此地。协助军士们管理和整顿编户,自己则将编户的实行和规矩,详细记录了,令人送去个范增和桓齮、杜旗各军执行,同时上奏父王,让朝中定为法令颁布。
此时,留下两营人马在此驻扎,进行编户和管理,同时负责看管收缴的财物牲畜。至于那些妇女,姬丹则另立了一个营帐,派了一个宗室子弟专门登记管辖,以待将来之用。自己则统领大军前行,去追范增和桓齮两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