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生回到武阳城,向太子禀报了出使赵国面见赵王和庞煖的结果,姬丹听了,大为高兴,喜道:“郦卿三寸舌,纵横天下足矣!”
郦生得太子肯定,心里也很是欢喜,谢过太子夸奖,郦生提醒姬丹,如今赵国大王和重臣虽然都已赞同盟和,但各国局势变化万端,说不定哪天赵国君臣就可能变了主意,所以太子还是要尽快整顿军事,以实力促和才是正道,正所谓不恃其不攻,恃我不可攻。
郦生所说,姬丹深以为然。诸侯之间最为现实,合纵也好,连横也罢,无非都是为了本国利益的最大化,自己这次能促进燕赵之盟,主要原因有三点,一是秦国不断的强势东伐,给赵国的造成的西部、南部防守所造成的巨大压力。二是秦国要一统诸侯这个根本目标和赵国保持自己国祚不灭的的根本性矛盾。三是燕国虽弱,但毕竟人口三百万,集全国之力,也有甲兵数十万,战车万乘,赵国要对付燕国,目下的军队战力和综合国力来说,沾点便宜可以,但想彻底吃掉燕国,赵国的牙口则还差了不少。
正是在这三个条件都存在的情况下,赵国为了避免陷入两面作战,才答应连燕抗秦。
弱国无外交,自己多方筹划,巧借秦国之力,才达成这样一个较为满意的结果。但如果燕国不能迅速壮大自己,具有不借助任何外力,就能单独和赵国抗衡而保持不败的能力,那么一旦盟和的基本条件发生变化,比如说一旦赵国通过大战取胜,获得了对秦国的均势,使得秦国顾虑赵国的实力,调整战略突击防线,暂时将赵国放在一边,转向韩、魏、楚方向攻伐扩张。那么赵国西南边境压力顿减,赵国肯定不会拒绝秦国的媾和,为了始终能维持和秦一战的实力,赵国君臣为了扩张国力,肯定会把目标转到相对弱小的燕国身上。
所以,要想在诸侯间游刃有余,实力是基础,没有实力,说的天花乱坠也不过得一时之安,要想国祚长久,盟交不可恃,强大自己才是第一位的。
好在自己还有些时间。现今各国征战,单是正常服役的常备兵力,用于据点、要塞和京城的戍守还差强人意,如果要发动对诸侯的征伐的大战,非征召边境郡县兵不可。
现在这个时候,没有那个国家会主动兴兵,马上进入春耕季节,一年之计在于春,今年的收获,全靠春天的播种耕作,如果此时大规模的征兵,先不说打完了仗的胜败战果如何,单是整整少了了这一年的收成,那就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所以,除了有些仗是从上年一直延续下来,收不了手,停不下来之外,没有那个诸侯会选在这个时候主动挑起大战的。尤其是想赵、韩、魏、燕这样面积较小的诸侯。所以,从现在到秋收结束,就是谈不成盟约,自己也根本不用担心赵国的进攻的。
不管真心也好,假意也罢,秦赵之间的盟和的完成,怎么也还要几个月,毕竟刚刚由甘罗出使赵国,刚刚完成向赵国传达善意的任务罢了,这样的谈和重任,绝不是甘罗这样的小使臣能独立完成的。怎么也要是赵国的秉国的重臣面见秦王,或者秦国重臣面见赵王,乃至于两国大王见面才能敲定此事。
所以,就算是秦赵商定结盟之后,赵国真的上了秦王政的圈套,相信了秦国释放的友好信息,那也需在秋后进行粮草和兵马的调动储备,年底才能对燕发动攻击。
自己已经通过李牧、公子嘉和庞煖几个方面都传递了秦国的险恶用心,想必赵国彻底上当的可能性不大,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赵国一方面在西南保留重兵,另外抽调部分主力在年底伐燕。
以燕国目前的实力,只要赵国不是倾国而动,燕国还是不怕的。
但只要燕赵之间开战,无论规模大小,必然给秦国造成可趁之机!
所以,在这半年的时间内,自己必须着力经营燕南,以实力让赵军明白,燕南不是想捏就捏想吃就吃的软柿子。
只有自己手里实力足够,赵国在燕国这里无机可趁,才会认真考虑和执行自己和赵国的盟约之议,才有可能和燕军在燕赵边境做一个局给秦国看,诱骗秦军按计划出动。
按时间推算,赵军再秋收以后,全面布置完毕,和燕军佯动,怎么也要收秋后三个月的时间,那么秦军的攻击,也就差不多是在年底了。
上次秦军攻赵,两路出兵,各有十几万,那么秦军自以为得计,肯定想取得最大的战果,总兵力应该不会少于二十万。
其实对于赵国来说,只要西南方面保有大军,始终让秦人知道强兵就在对面,那么在一定程度上就足以让秦人不敢轻动了。如今在和谈中,无论是赵王、公子嘉还是庞煖,都对和自己做局引诱秦军上当不反对,自然想的就是要聚歼一路秦军,让秦军狠狠的疼一下。
以秦军的实力,就算是失去了先机,赵军想吃掉一路秦军,只怕也是杀敌一万,自伤八千的结果。赵军没有数万的丁壮填进去,只怕是拿不下来的。
这样一来,加上赵军还要损耗打量的器械粮草,就算赵军如意,那也暂时没有了翻身对付燕国的能力。况且,嬴政年轻气盛,在赵国手里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怎么会善罢甘休,一定会马上调集大军,准备报复。赵军主帅再傻,也不会放弃西南,转头来对付燕国吧?
所以呀,只要今年年底秦国和赵国之间这一仗真的打起来,那自己这边,起码有一年半的和平时间。如果秦赵两国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三五年的时间都会有的。
关键是这半年,一要维持好燕赵之间的盟和关系,二是在今年秋后,在赵国佯动的时候,自己在配合赵国做局的同时,必须也要让赵国看到燕国有可战之力,让赵国明白,别说你们现在没工夫对付燕国,就是有功夫对付燕国,赵国必然会陷入久战的泥坑拔不出来,必然会在秦国身上吃亏。让秦国渔翁得利。
姬丹知道郦生能言多谋,见郦生的提醒,遂问道:“卿得父王看重,马上就要回蓟城上任,不知卿可有所教我?”
郦生略略沉吟,道:“太子,变法图强之事,非是一朝一夕之功,范君在朝,还需折冲,量势而行。尤其是这重农,兴学、变革官制等事,非有三两年不能见效。如欲示敌以强,太子在此,可着力军事。”
“燕南之地,人口稠密,不下于赵境,况我燕地,北近诸胡,民风彪悍,人高马壮不下于诸侯,前面国势不彰,虽有国小财弱之因,但主要仍是将帅不良,训练不精之故。太子可暂不顾其他,专注于此两点,定可使燕南之军容焕然一些。然后再徐图强盛根本可也!”
姬丹自从到了武阳城,这些日子调来了各城守、司马等官,在众宾客的协同下,了解各城的兵马、钱粮、城守、丁壮等事宜,对这武阳城所辖各部的家底有所了解。对比自己在秦国所见,宾客所研究的情况,自觉燕南这南部重镇,实在是徒有虚名,难怪赵军看不起燕军的战斗力,看着那些在自己面前只会唯唯诺诺,哼哈应付的各地实权官吏,能带出精兵勇士来,那才叫怪了呢!
姬丹自觉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官吏要换,要整顿,军士要练,农事要抓,城防要修,水利要开发,千头万续的,宾客们也是出了不少主意,可姬丹总觉得那块不做都不行,放下任何一块,都有损于的自己的宏图伟业,可都要抓,又不知道从哪里着手。
听郦生这么一说,姬丹猛然一醒:对呀,自己前来镇守燕南,主要是防止赵国骚扰,同时坐镇下都,掌握重兵以保护在朝中的大王和范增他们不受外力威胁。其他事都可以放放,在现有的基础上,先整合好燕南的军队,使雁南的军力有一个大的变化,一来便于对付赵国可能的变局,二来也可以保持对各地宗室封君的足够威慑力就足够了。很多改革的措施,是需要范增在朝中根据情形一步一步的推开,自己根据范增的步骤率先垂范,给各地做个榜样就可以了。
姬丹起身,对郦生深施一礼,笑道:“非郦卿提醒,丹险些乱了阵脚,惭愧!惭愧!”
郦生赶紧起身还礼,道:“太子言重了,以太子之明,岂能不知。只是太子过于心急罢了!”
姬丹笑对郦生道:“范卿刚正忠直,实乃良相,只是如今朝中,多有宗室老臣,只怕范卿在都行事,恐多有阻碍,卿言语诙谐,又擅变通,父王甚是喜欢,我有意请卿回都中任职,周旋于范卿和父王之间,也好在旁协助范卿一二,不知卿意如何?”
这是太子重任,郦生自不会推辞,当即慨然应诺,第二日就辞了太子北上,面见燕王喜。燕王喜见了郦生,当即任为任为上大夫,成为燕王的爱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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