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丹在大梁等着赵国来人,秦国右丞相昌平君熊启,却是因见了一个来自洛阳的人而大为苦恼!
这个人,是他派去跟踪燕丹一行的首脑。
昌平君根据秦王政之计,花了千金,已经买通好了赵国边境的一个将领,准备暗地里伏杀燕丹一行,也好给燕赵之间狠狠地点一把大火。
不料此人跟着张耳等人,一步一步走到了洛阳城,这些人竟然不走了。先是在驿馆又吃又喝的闹了四五天,然后竟然全部投到文信侯家中去了。
文信侯待之如同上宾,日日宴饮,倒也不避讳他人,据这宾客打探,这其中肯定没有姬丹!
燕丹不在这里!
燕丹哪里去了!
这是一个问题,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找不到燕丹,赵国那边是白白送了千金,这个倒是小事,区区千金,昌平君还不会放在眼里,可是大王那里总要有个交代吧!
难不成燕丹还在咸阳?不可能,要是在咸阳,姬丹绝不会这么在府里老老实实的憋一个月不出面,再说了质子们巴不得回国,况且燕丹是太子,让他走,他岂有不走的道理?
那姬丹到哪里去了?
昌平君想不出来,禀报大王嬴政,嬴政也想不通,蒙恬道:“莫非燕丹得知了要对她不利的消息?”
嬴政摇摇头:“不会,一定不会,只能是这厮太也谨慎,故而在中间玩个花招,真是悄悄地溜了!”
昌平君小心问道:“既然燕丹已走,不知下步该如何?”
嬴政笑道:“燕丹走了,蒙卿后计即可实行,宣召各国质子进宫,先看看燕丹府里如何应对!”
殿中谒者得旨,立刻分赴各质子处,宣召各国质子明日进宫!
不久,各处纷纷回报,只有燕丹府上依然称病。嬴政一笑,再派谒者,强起燕丹进宫。
范增接了诏旨,送了谒者出去,当即和鞠成等人会议,安排众人,今日晚间,务必收拾好细软行礼车马,明日准备启程回国!
到了次日,范增峨冠博带,长衣飘飘,坐了驷马大车,直奔咸阳宫。
到了宫内,范增捧了嬴政诏旨,随着众质子进殿拜见。
嬴政高坐在台陛之上,手扶太阿剑,目光凌凌看着众人行礼,待众人礼毕,大王嬴政高声问道:“燕国太子姬丹何在?”
范增早等着这一句,立刻上前一步,对上面一拱手,朗声道:“回禀大王,燕王贵体不预,太子曾上奏大王求归,而大王不准。太子忧亲之病,未及再恳,已经归国,臣为太子之臣,助太子蒙蔽大王,有罪该死,臣愿领罪!”
嬴政眼睛一瞪,喝道:“怎么说?燕太子未得寡人之旨,已经回国了?”
范增一拱手,凛然道:“不错,太子已经走了!”
嬴政猛然跪起,挺身喝道:“汝等好大胆!直视我大秦于无物也!”
“赐范增自尽,燕丹府中,无论贵贱,尽入卫尉监!”
范增拱手,一揖到地,朗声道:“谢大王!”
礼毕,转身就往殿外走。
右相熊启,左相槐状忙上前两步,拱手礼道:“大王且慢!”
两人谏道:“增为人臣,挺身为主而得罪,死且不避,忠臣也。杀之不义!”
“且燕丹之逃,罪在其国,不在其臣,杀之无益与秦。大王何不赦之,令其知秦之德,归而亲秦!”
有这两人带头,秦国群臣纷纷劝谏,各国质子也为范增求情,大王嬴政怒气不止,遂令赦范增死罪,着官吏尽逐燕丹府中之人离秦,今日起程,不得停留。令下,嬴政怒冲冲的下殿而去。
昌平君等人,向范增传了大王旨意,范增谢过众人相救之恩,立刻出宫,驱车回府,不多时,内史所派小吏已到,奉了大王旨意,督促起程。姬丹府上,都已准备好了,当即各自上车,出城而去。
到了城外,夫人赢玉和王氏夫人,看着渐渐远去的咸阳城,深恨嬴政无情,又舍不得离开这生活了多年的家园,不免掉了几滴眼泪。范增看见,上前劝道:“夫人,太夫人,不必悲伤,还是快走为上,免得多生事端!”
赢玉泣道:“先祖陵寝,尽在此地,一朝远离,只怕众生再无归宁之日!”
范增道:“夫人无须如此,太子得天之幸,万事皆有可能,这咸阳城,未必就来不得!”
王氏夫人问道:“太子如今何在?”
范增拱手答道:“回太夫人,增亦不知,以某估计,太子当是早到国内!”
王氏夫人听得,点点头,劝住赢玉。范增指挥车马速行,直走了六十里,这才歇下。第二日又是快马加鞭,待快到临晋,遇到姬丹派来传令的宾客,得知太子安然到了国内,范增等人大喜,顾不得劳苦,连日赶路奔洛阳,会合了张耳一行,一齐向东,然后渡河往北,不过二十日,已经到了赵国境内。
待赶到邺城,鞠成拜访了守将赵葱,原是旧识,又送了金玉财帛,赵葱听说太子不在,早已潜回国内,只有门下宾客家眷,赵葱问起,鞠成将详细回明。赵葱无可无不可,令人给予安顿了。
范增见众人连续赶路,都很是有些困顿,如今这是赵境,想必秦王在想动什么心思,那也是鞭长莫及,因此在邺城修整数日,派张耳等十几人,变造姓名身份,赶赴沛地和昌邑,寻找几个太子指定的人物,自己则领着大队,直接起程直奔东北燕境而去。
因燕丹逃走,秦王嬴政勃然大怒,尽逐其宾客家眷之事,数十日间,早已传遍诸侯,各国权臣政要都在琢磨,秦燕生变,不知秦国会有何举动。在秦质子,也都眼睁睁的看着,不知这事对自己是祸是福。
没过多久,大家就看出门道了,秦王嬴政派客卿甘罗出使赵国,派大夫冯劫出使齐国。这两个国家,一个是一向和秦友善,一个则是近二十年大战不断。但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和燕国相邻,而且两国和燕国的关系,实在是只能说坏还是更坏,绝对说不出一个好字。
看来秦王对燕国还真是恼恨在心了。只怕燕国是真有麻烦了!
范增的举动,会引发这么大的动静,姬丹能想象的到,但他却没工夫去想,因为范增在咸阳上殿见嬴政的时候,姬丹正优哉游哉的从大梁往中山走呢!
李嘉司马洪前来迎接的时候,姬丹是好一顿招待,没办法,这两位,一个是未来的大舅哥,另一个稍微远点,但也算是是老相识了,前段日子在人家那里又吃又喝又拿的,如今到了自己的地头上,堂堂太子,总也不能显得小气吧?
司马洪和李嘉两人,看到姬丹身穿燕国太子深蓝盛装,高冠博带,果然又是一番气度,两人深感李牧眼光不差。两人传达了公子嘉之意,邀请姬丹南下中山。
姬丹问起邯郸情况,两人捡能说的,给姬丹透漏一二,姬丹从话中得知,和议、亲事俱都有望,顿时大喜,第二天就带了宾客从人,往中山而去。
到了中山,赵国太子迁和公子嘉还未到,就由中山郡守出面招待,宴饮一日,倒也轻松。
第二日,太子迁和公子嘉轻车简从,也从邯郸赶了过来,郡守将太子迎进城内,就以自己府邸为太子行辕,让太子在此歇息,办理大事,至于自己,则是另选了一个宅子,先凑合一阵再说!
安顿已毕,公子嘉代表赵国太子,先去拜会姬丹。已尽地主之谊。
得了通报,姬丹早在门口恭候,两人见了礼,分从东西上阶,进院内,互相为礼,只上大堂,分宾主坐下。这种场合,无非是客套几句,拉拉感情,并不谈正事。
赵嘉满面春风,笑道:“二十余年不见,太子丰姿更胜往昔,果然一代人中龙凤。”
姬丹在几后,拱手为礼,回道:“昔日在赵,多蒙公子照拂,今日重逢,幸何如之!”
赵嘉口气一转,道:“嘉闻太子自秦而潜走,一路颇多风险,嘉为故人多有担忧,未知实情如何?”
姬丹笑道:“丹潜踪而归,一路虽有风雪相阻,但蒙天佑,属下从人,皆都无恙,安然脱身。倒是有劳公子挂牵了!”
说着,举手谢过赵嘉。
赵嘉拱手还礼,又道:“太子大驾光临,敝国深感其幸,父王特着我大赵太子与在下前来迎候太子,只是太子远来,不耐劳苦,身体有所不适,特让嘉前来致意,如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太子海涵!”
姬丹呵呵一笑,道:“公子客气了,贵国上下热心,使丹有宾至如归之感,丹万分荣幸,如有机缘,亦请公子到我燕国一游!”
公子嘉呵呵谢了,姬丹向公子嘉一一介绍了尉缭、郦生等人,众人进见,公子嘉笑脸盈盈,一一执礼问候。又扯几句闲话,定了明日行止,这才告辞,姬丹领着众宾客,一直随到门外,执礼相送,直到车马远去,这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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