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中。
柳府之中,这一日,柳宗严破天荒地来到了儿子的府中。本来韩莫儿异常兴奋,公公到来,她欢喜地前去相迎,然而,柳宗严却是一脸的煞气……
脸色难看地厉害,显然是怒极所致。
韩莫儿急匆匆地迎上前来,柳宗严却是黑着脸询问柳伯南所在,她心中微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怯怯地带着公公前去了。
柳伯南正在书房之中静坐,见着妻子带着父亲进来,而且,妻子眼中尽是慌乱之色,他先是走过去,拍了拍妻子的肩头,柔声说道:“你先去休息吧,我们谈的是朝中之事,与你无关的。”
韩莫儿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柳宗严也不等柳伯南说话,便几步上前来到了主人的位置坐了下来。他们本是父子,柳宗严坐这个位置也无可厚非,虽然,柳伯南与其父的关系并不润恰,却也不会违背常纲,将他赶下去。
柳宗严双目紧紧地盯着儿子,本来,他自己做自己的事,不愿自己这个做父亲的管他,柳宗严也就放手不管了,他们父子感情不合是一码事,但,柳宗严一直都儿子的品性很是满意。
可今日早朝之上,差点就将他的胡子气歪了,柳伯南这个混小子居然和皇上建议立储之时,朝中,人人都知道皇帝尚无子嗣,甚至连一个女儿都没有。
虽然,没有人敢在人前说什么,但是,私下里已经有人在想,皇帝是不是不举,不然这么长时间了,后宫嫔妃那么多,怎么连一个中招的都没有。
以至于,这件事一直成为了朝中众臣的忌讳,没有人敢在这方面提出什么,那里知道,本来不傻的儿子,今日却做出如此混账之事。
朝堂之上,当柳伯南提出此事后,柳宗严隐隐觉得,皇帝的脸都气绿了,若不是他涵养极好,当时便可能冲出去将这混蛋小子踢出大殿了。
虽然,后来皇帝也没有怪罪于他,只是说了一句此事不及,容后再议,大臣们也极力附和,皇上正值壮年,此事,确实不宜过早定论。
可柳伯南恍如是邪神附体,居然硬着头皮一再坚持,直到皇帝不耐烦地宣布退朝之后,这才算了完结了。
柳宗严今日前来,便是想痛骂他一顿,让他做一些补救,然而,当他看到柳伯南那张灰败的脸时,满口责骂的话语,却是说不出来了。
从小到大,自己都没怎么管过他,现在造成了这样的局面,却来喝骂,真得底气充足么?
未等柳宗严开口说话,柳伯南便提前说道:“今日之事,我有我必须这么做的理由,但是,这个理由不能告诉您……”
这么多年来,自从母亲死后,这是柳伯南第一次用尊称,柳宗严本来应该感到欣慰的,可是,他现在却是觉得深深地疲惫……
身为文臣之首,若说是柳宗严对柳伯南所谓的理由没有一丝消息的话,那是不可能的,只是,他却无法说出来,这种事,柳宗严看的很清楚,不能说,便是不能说,那么是私下里也不能说,隔墙有耳,这种关系到身家性命的事,也只有柳伯南这个混蛋小子会如此执着了吧。
看着柳伯南,柳宗严不知道这该说他刚正不阿好,还是该骂他混蛋糊涂好。
最后,满腔的怒火,却只化作了一声长叹,柳宗严疲惫地站起了身来,淡淡地说了一句:“只要我不死,我便不会让你死,但是,你最好不要做出连我也没有活路的事来……”
说完这句话,他缓慢地行了出去,房门轻响,随着柳宗严的离去,柳伯南的双目却有些湿润,多年的父子不合,恍如在柳宗严进门后这唯一的一句,也是最后一句话中化解了开来。
他良久无言,身子恍然僵直了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良久,房门再次响起,却是韩莫儿行了进来,她从身后拦住的丈夫的腰身,将头枕在了他的后背之上,柔声说道:“父亲走了……”
柳伯南调节了一下情绪,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我知道了!”
韩莫儿理解他心中的苦处,也报之微笑,将身子投进了他的怀中,待到他看不到她的脸时,泪珠却是忍不住滴露了下来……
刘伯纳纳觉察到胸前衣服上的凉意,心中一紧,双眉微微一凝,搂着妻子的双臂更加地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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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中,皇帝愤怒地将手中的茶杯砸在了地面,茶杯碎片四下飞溅,将一旁小太监的脸划破了几条血口子,小太监吓得赶忙跪下,身体颤抖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皇上如此愤怒。
他战战兢兢地收拾着身前的茶杯碎片,却被皇帝一脚踢了出去。坐在椅子上,喘息良久,皇帝才压抑住了心中的怒火。
又隔了一会儿,他轻声言道:“怎么样,柳宗严说了些什么?”
屏风后面一个人影走了出来,轻声言道:“柳宗严说只要他活着,便不会让柳伯南死……”
“那就让他死吧!”皇帝愤而言道。
人影没有说话。皇帝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道:“算了,柳宗严护子心切,情有可原,再说伯南也罪不至死,宋师城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帝师将那里治理得治安良好,百姓富足,只是,监察司的卓岩各个环节都把控严密,我们的人插不进去高层之中,只能在中层官员中了解情况,如今看来,帝师并没有什么异动,最近已赴大理,现在应当已经到了大理城中了。”
皇帝点了点头:“岳少安对权势没有什么野心,一心扑在女人身上,却有爱财,切身怀惊世之才,正是当用之人,你们切不可惊动与他,那边的人手还需安插,但是,要异常小心,不能让对方有一丝察觉,知道么?”
“是!”
“好了,你去吧!”皇帝抬起手臂,用手背朝着身后摆了摆。
人影悄然消失。
御书房中,又恢复了一片宁静,皇帝拿起桌上的一个奏折,看了两眼便扔到了一旁,现在金人求和,这些大臣们居然欢喜异常,纷纷上奏,要求皇帝答应金人的求和,面对这种奏折,皇帝看了便心烦。
这些慵懒的文臣们,只顾自己享受,浑然忘记了当年被金人追砍的日子了,现在金人求和,若是应承了他们,再给他们几年的时间,一旦金国的局势稳定,完颜索也是个浪子野心的家伙,到时候再次挥军南下,那个时候,求和的恐怕要是大宋了。
皇帝看的很明白,若不借此时间将金人打残,或者打弱,再想逢次良机,便是难了……
他沉思良久,突然喊道:“来人!”
太监匆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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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伯南在府中心情沉闷,一个人喝着闷酒,却忽然接到圣旨,让他挂帅出征,攻打金国。
这让柳伯南大感意外,本来,他以为,今日之事促怒了皇上,这挂帅之事,是决计轮不着他了,可是没想到居然下午时分便有了圣旨。
柳伯南的心里宽慰不少,他似乎觉得,皇帝还是以前的五王爷,他并没有改变多少,灰暗的心情也为之一震。
当即,柳伯南入宫谢恩,与皇帝做了一番长谈,谈话内容不为人知,只是,柳伯南返回之后,却是心情好了许多。
一夜温存,隔日一早,与妻子恋恋不舍地分别,分别之时,还摸了摸妻子隆起的小腹,柳伯南的脸上挂满了笑容。
在韩莫儿含泪目送下,柳伯南带着岳少安留在杭州外的两万多人,北上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