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有水?”看着眼前横七竖八倒着的众人,双手支撑着上半身的童木嘴唇有些干裂的说,在他的一旁是他刚刚从大山里摘的一些野枣,只是野枣挡饥却不止渴。
“渴着吧。”一旁的袁锡山没好气的说道,说完似乎为了故意气童木,抓起自己腰侧的葫芦摘掉活塞就仰起头美美的喝了一口,喝完后,袁锡山伸出手背擦了擦嘴角的水渍,接着便抬头看了看天空的太阳——时值盛夏,正是南方诸国最热的时候,除非向山上爬去,不然呆在这山脚下的空地上,除了有树叶遮挡阳光之外,根本就阻止不了空气里的热浪。
“这老天什么时候能下场雨啊,这样下去没被阿呆那个混蛋折腾死都被晒死了。”伸手在自己的面前扇了扇,可是依旧感觉到空气里沉闷的童木看着袁锡山不帮自己,不由的抱怨了起来。
“接着。”把手里的水葫芦扔给童木,阿呆来到袁锡山的地方坐了下去,看着童木调侃道,“被我折腾死?我也不想这样,这也是为了大家好不是么。”
“为了大家好……我从来就没有受过这罪,你看我的皮肤,都黑成这样了,看来这辈子是没希望再登台了。”不远处的李天祫听到阿呆的话伸出了自己的胳膊,对着阿呆一脸哀怨的说道,说完后还轻捻了一下兰花指一指脸颊,“呆呆,你看奴家这脸,要是将来找不到如意郎君,你可要对人家负责哦。”
李天祫话一出口,立刻引来了一片哄堂大笑,看着李天祫故作女人的模样,阿呆伸手从背后的箭囊里抓出一支羽箭对着李天祫就甩了过去,“你怎么不去死!”
“呆呆好凶哦,奴家好怕哦。”看着阿呆甩过来的羽箭,李天祫身子一侧抬手就抓住了箭尾,“谋杀亲夫是要坐牢的。”
“要不呆哥你就从了他吧,怎么说李哥在洛焰城也是一个名角啊,不知道多少黄花闺女盼着嫁给他呢。”童木看着阿呆脸上几乎要杀人的表情,喝完水就忘了送水人,卸磨杀驴,唯恐天下不乱的火上浇油。
“你个小书童,大人说话哪有你插话的道理?”说道这里李天祫伸出手指一拨眼前的一缕长发,接着扬起下巴有些骄傲的说道,“什么黄花闺女,想当年,我可是大家闺秀朝思暮想的李爷是不是?”
“对,对,李爷,您是谁啊,不过可能李爷你贵人多忘事,我可是听说当初朝上的某个大家闺秀闹着非你不嫁的时候你却吓得半个月没敢登台是么?”
“我说陈耗子,奴家可没得罪你吧,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李天祫转身看着陈浩洛,伸出手指一指横眉冷对的说道。
“你是没得罪我啊,可是我说的是实情啊,大伙说是不是?”陈浩洛说着转头问向众人,待众人异口同声说了一声是之后,陈浩洛接着转身看向了李天祫,“我说李爷,我可是看过你演的王平昌挂帅的戏啊,里面的王将军多威武霸气,手里红缨枪横少八方令敌人闻风丧胆,你怎么张口闭口就是奴家的?一个大老爷们也不害臊?”
“要你管。”听到陈浩洛的话,李天祫扭头不再理他,而是看向了阿呆,“呆呆哥……”
“李爷,我败给你了行吗?你这样说话,会冷死人的。”阿呆说着伸出自己的胳膊,“你看这些鸡皮疙瘩。”
“玩笑话么?给呆呆你降降温,呆呆你还当真了啊。”看着阿呆胳膊上的凸点,李天祫张嘴哈哈笑了一声——不故作女声说话的李天祫的声音很是粗狂,大笑中就带了几分豪迈。
看着李天祫的样子,阿呆似乎已经习以为常,见李天祫终于正常了些,阿呆脸上的神情也就平静了些,“你有什么要说的?”
“咱们这样也有五天了吧,天天这样上山下山来回跑的,你看大伙吃不好喝不好的,要我说咱们就到此为止怎么样?”
“你以为我想这样?”阿呆说着站了起来,目光在众人的身上一一扫过,“我知道大伙心里对我有怨气,但是还是很感谢大家,这几天来没有人离开。”
“还不是那天你一箭射碎了一块石头把大伙都吓傻了。”陈浩洛在一旁嘀咕了一声,声音不大,却一字不落的传到了阿呆的耳里。
“陈哥,不让大伙离开是我不对,可是我也是情非得已啊,我答应过花轻舞,保证你们都在的,所以才不得不把丑化说在前头。”说到这里,阿呆的目光从陈浩洛身上移开看向了众人,“我保证,只要有机会,我一定让大伙恢复自由之身。”
“你不管我们更好,这样我们就可以直接溜了。”人群中有人小声的嘀咕了一声,阿呆扭头,却没有看到说话的人,不过他从众人的表情中还是看到了一些埋怨的表情,不由的轻皱了一下眉头。
“是啊,阿呆,你说咱们大家都是纪国人,虽然现在成了夜影的人,但是咱们可以直接走不是么?今晚上到了郎国以后,恐怕想走就走不了了。”
“说的对,阿呆你自己不走不要连累我们啊,大伙将来要是上了战场死去,可都是因为你啊。”
“阿呆的箭法厉害,大伙一起四散着跑吧,看他先射谁,一定能有人跑掉的,谁死谁倒霉,就算死了,也比天天这样没事找罪受强。”
人群中很快想起了很多说话声,特别是最后一句话说出来之后,人群中立刻安静了些,在多数人的心里,知道这个法子可行,这里除了阿呆一共八十六人,东西南北的跑,就算阿呆的箭法再快在准射伤个几十人人,其他人还是有机会的溜掉的,所以听到这句话,众人都沉默了起来,只是场面虽然安静下来了,可是却没有人从地上站起来跑——毕竟是生死攸关的大事,看见阿呆已经把手放在了腰侧的箭囊上,谁都不想当这个出头鸟,
“阿呆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只是帮他们出个注意,我是绝对不会离开的。”说最后一句话的是陈浩洛,他没想到自己把话说出口之后其他人都闭了嘴,被阿呆发现了自己。
“以后再让我听到你说这样的话,就算有人离开,你一定跑不了。”看着陈浩洛说了一句,阿呆接着看向众人,“要是有人跑,我也把这个算在你头上。”
“冤枉啊,我只是随口一说,大伙不会放在心上的对不对。”看着阿呆变了脸色,陈浩洛脸色也是一变,有些苍白望向其他人,不过其他人这次并未附和,只是沉默着。
“够了!”看着陈浩洛,袁锡山这个时候从地上站了起来,手里握着一把长刀的他目光扫过众人,接着看向了阿呆,“人无信不立,虽然我也想跑,但是我知道你的做法是对的,一会他们要是敢乱来,我帮你追他们。”
袁锡山的话一出,众人皆有些讶然,当初是袁锡山看阿呆最不顺眼,可是现在袁锡山却帮阿呆说话,让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们想过没有,跑了之后做什么?咱们的家园现在都成了废墟一片,到时候郎国的军队还会来,与其回去忍辱偷生的活着,倒不如现在就认认真真的拼一次。”袁锡山说着扬起了手里的长刀,“你们想过用手里的刀把郎国的人驱逐出咱们的家园么?别忘了,就在通往郎国的路上,咱们还有十万同胞正在经历着煎熬,咱们逃跑回去了又能做些什么?”
“咱们现在是奴隶,不跑和死有什么区别?”人群中响起了一声问话。
“是的,咱们现在是郎国的奴隶,想成为自由之身没有那么容易,但是,你们别忘了,咱们体内流的是纪国的血!”目光从说话那人脸上看过,袁锡山接着看向了阿呆,阿呆这个时候一手握住弯弓,一手把手放在箭囊上,头微微的垂着……袁锡山知道,虽然阿呆希望这些人活的更好,但是如果他们真的要跑的话,阿呆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抬起手里的弯弓,这是因为阿呆答应花轻舞在前——男儿一诺值千金,想起了什么的袁锡山这个时候苦笑了一下,“我希望你们都清楚,就算跑了也没用,倒不如大伙呆在一起做些什么,是的,咱们现在是夜影佣兵团的奴隶,有战事的话,咱们也会冲在前面,但是,这不是咱们退缩的理由,更不是让你们撒手不管前面同袍死活的借口,因为你们是男人,男人就应该在乱世里做些什么,哪怕什么都留不下死了,也比什么都不做的强。”
“这几天阿呆让你们不停的超越障碍,爬山,练箭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将来上了战场之后能让你们更好的活着?你们可以怪他不让你们走,但是不能逼他做他不想做的事,再说了,阿呆的本事大伙也见了,你们谁想过这短短的几天自己都能弯弓射箭了?没上过战场的你们怎么就知道自己一定会死?”
“你们在这里议论,倒不如拿出些时间想想以后怎么把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敌人在最短的时间内杀死,所以,拿出你们的勇气来,以后我不想再听到谁吼着离开,你们谁要要想离开的话就可以,就像阿呆说的那样自断一手,没人会拦着你们,因为懦夫是不需要别人的怜悯的。”
“我就不信,你们自断一手的勇气都有,还会害怕那些敌人?”袁锡山说着转头看向阿呆,“如果我有机会的话,一定会让郎国的人尝到妻离子散的滋味。”
见阿呆没有吭声,袁锡山说到这里就闭了嘴,默默都走到了一旁。
听玩袁锡山的话,众人都沉默了起来,这个时候,一旁的童木也从地上站了起来,“阿呆这人说话虽然少,但是对大伙的感情这短短的几天想必大家都有所感触,别的不说,就像我刚才喝水,阿呆他不渴么?一葫芦水我就没见他喝过一口,都是大伙喝了,对了,还有鲁胖子,你人胖也就算了,还吃那么多,你知道不知道阿呆每次给你的食物你吃了他就没有了?”
“童木,你没事说这个干吗。”看着童木,阿呆皱了一下眉头,接着阿呆就看向了从地上站起来的鲁广奇,“你不要听他瞎说,我不饿。”
“呆哥,我……”鲁广奇说话的时候低着头,接着想起了什么抬头,“要走你们走,我就算死也不会走。”
“出发!”看着鲁广奇,阿呆没再说什么,只是扭头看向了众人,一指南方吼了一声——那里有花轻舞留下的标记,众人现在追赶的话,正好可以在天黑前追到离字营的那些士兵。
听到阿呆的话,众人都从地上站了起来,开始收拾自己的刀箭继续捆着石头前行,没有人迟疑,看到这里的阿呆心里松了口气,就在这些人刚刚迈动脚步的时候,大地忽然传来了一阵颤动,而颤动的方向,竟然是纪国的方向。
看着众人顿住脚步不解的样子,阿呆也皱了一下眉头,隐隐觉得有些不妙的他很快就下达了命令,“上山,隐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