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石头和姗姗,我会好好的把烽烟这个故事讲下去的,尽管有些慢。)
锦绣。
美女如云,歌舞无双——这是很多人提及锦绣的时候都会在脑海里会浮现出的两个词,世上的人都是如此,不管是达官贵族还是平民百姓,每个人的心里除了对权势与金钱的向往之外,心里还会住着一个幻想中的她,这个人或许不漂亮不动人但是却能勾起心底最温暖的回忆,只是随着时间的消逝,明眸皓齿今何在?
没有人愿意每天卖笑讨人欢心,同样,也没有人愿意从娘胎里一出来就被划上野种的烙印,更没人愿意为了活下去每天在不同面孔的下辗转承欢。
如果说苍穹大陆的青楼都是以卖笑卖身为主的娱乐场所,那么锦绣就是一个异数的存在。
锦绣内的女子多是卖身成奴的女子居多,很多人在走上这条路的时候,都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而锦绣的作风却恰恰与她们的想法相反,孙大娘不反对锦绣的姑娘卖身,但是前提是这些姑娘们愿意,不然就是给再多的银子也没用——锦绣不缺钱这是一,二是因为在孙大娘看来,男女平等,女人不能单纯的为了男人活在这个世上。因为这些原因,这些呆在锦绣里的女子对孙大娘都是心怀感激。
因为感激,所以敬畏,因为敬畏,所以屈服。
或许,她们里的一些人过惯了胭脂水粉的日子,过惯了被男人娇宠的生活,但是她们每个人心里都对另一种生活向往着——那是孙大娘给她们描述的一个世界,一个崭新的世界,她们都愿意跟着孙大娘亦或者在等着新的世界到来。
为此,宁死不惜。
“如果一个人宁愿把自己比作泥土的话,那么她的生活终将会被人践踏的面目全非。”
“如果想活下去,活的更好,就不要去想什么道德和底线,因为在我看来,道德无非就是拿着兔子的肉去喂被人丢弃的小狗喂到伤心欲绝,却忽略了被人厮杀的兔子的感受。”
这是孙大娘的曾经对她们说的两句话,说这话的时候孙大娘一脸的忧伤。
十八年前,名动离火城的孙大娘明艳动人,她——曾尽情的笑,曾肆意的哭,曾笑含无奈,曾泪隐悲伤,但是为了某个人却飞蛾投火般一往无前,她不曾想过未来如何,因为这十八年已经消耗了她最美的青春。
时光抹去了她所有的光彩,孙大娘却未后悔什么,为了当初的誓言,也为了自己。
到现在,这么多年过去,孙大娘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变的有些沉默,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好好的生活着,不用担惊受怕,不用害怕那么多的心愿未了……有些东西孙大娘说不清,她有时候甚至会无法看清脚下的路,但是孙大娘却知道一件事,而且坚定不移,那就是将来不管如何,她都抛不开亦或者说放不下锦绣,因为,锦绣是陪伴了她半生的地方。
锦绣这个只有九层楼的阁楼,在现在的孙大娘看来,是其将要度过一生的地方。
戌时刚过,锦绣内迎来了两个客人。
一个妇人和一个不过四岁的孩子。
妇人三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件粗布衣衫,脸上并未着妆,或许因为长年累月风吹日晒的缘故,妇人皮肤发黑,身材略瘦,眉角已经隐现皱纹,而小孩子则长的虎头虎脑甚是可爱,牵着妇人的手的他来到锦绣大厅之后,看着那些绫罗绸缎,看着那些明烛丽人,孩童天真的眼里满是好奇,直到他看到一个木桌上的佳肴后,扯着妇人的手要过去。
“平儿,听话。”看着孩子望着自己眼神里带着的期盼,妇人轻轻的皱了一下眉头说道。
听到妇人的话,孩子嘟囔了一下小嘴,然后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他脚上穿着一双草鞋,鞋子已经破了露出了脚趾,但是鞋面却很干净。
“来,到姐姐这里来。”看着小孩的模样,暖暖这个时候心里一疼,拿过木桌上一个鸡腿的她来到妇人和小孩面前两步的距离站定,蹲下身子的她摇晃着手里的鸡腿对着小孩诱惑的说道。
听到暖暖的话,小孩抬头看了看暖暖手里的鸡腿,接着又抬头看了看妇人的脸色,见孩子望向自己,妇人满是悲伤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慈爱之色,拍了拍小孩后脑勺的她对着小孩说了一句去吧,不要调皮。
听到妇人的话,孩子咯咯笑了起来,然后蹒跚着脚步向暖暖走了过去。
“他叫什么名字。”一旁的孙大娘看着小孩,对着一旁的妇人问道。
“安平。”妇人看着小孩拿着鸡腿开心的啃着,想起了什么,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尽管笑中更多的是苦涩,“他说安平长的很像他小时候的。”
安平,安平,不就是平安么。
“平儿长大后一定会像郑大哥那样的。”听到妇人的话,孙大娘沉默了一下说道。
“谢谢大娘了。”目光落在郑安平的小脸上,妇人对着孙大娘说道。
“你且先休息一下。”看着妇人脸上的倦色,孙大娘有些心疼的说道——当孙大娘按照郑强成说的地址找到这两人的时候,妇人正在教郑安平读书识字,锅里煮着两碗粥,木案上放着一些腊菜,看着突然到访的孙大娘,妇人一脸的疑色,待到孙大娘说出来到她们所住的土屋的来意时,妇人走到门外,仰起头看着外面的夜色无声的流下了两行泪。
默默的哭,没有撕心裂肺的呼喊,也没有哭天喊地的捶胸顿足,妇人只是单手紧紧的抓住门框,强忍着不让颤抖的身子没有着力点而倒下。
“不用了。”看着孙大娘,妇人略带感激的摇了摇头,然后目光在锦绣内环视了一眼——妇人不知道她的男人曾经是做什么的背负着什么,虽然这些年郑强成在离火城内一直靠打些零工养家糊口,但是妇人知道郑强成一定有什么秘密,不然他不会在深夜里总是叹息,不然不会在夜里偷偷溜出去然后等到天微微亮的时候回来,她更不知道郑强成和锦绣有什么关系,但是孙大娘既然说保证她们母女一世衣食无忧,她相信,因为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就像当初她义无反顾的嫁给他一样,她的直觉告诉他嫁给这样的男人会幸福。
而事实正是如此,郑强成虽然没有给她大-荣华大富贵但是却给她带来了很多小幸福小满足。
“大娘,我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抛下我们母子不辞而别。”看着在暖暖怀里露出开心笑脸的郑安平,想起了一些什么的妇人这个时候抬头对问向孙大娘。
“因为他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难道比我们母子还重要?”听到孙大娘的话,妇人苦笑了一下问道。
“国与家那个重要?”看着妇人,孙大娘明白妇人心里的想法,所以接着又解释了一句,“郑大哥身上背负着一个重任,这个重任就是重建王朝。”
轻声哦了一声之后,妇人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我明白了。
“你先休息一下吧,等天亮后我先托人把你们送到别的城池去。”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孙大娘皱了一下眉头说道,说完这话,她扭头看向暖暖,然后叮嘱暖暖准备两间上房。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异变陡生。
妇人突然向门口跑去。
在她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握着一把剪刀。
随后她的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握剪刀的手用尽了她平生最大的力气。
刀尖深深的刺进了她的心脏。
“你这是做什么?”回头看到这一幕的孙大娘几乎是怒吼了出来,快步来到妇人身旁的她扶住了妇人还未倒下的身子。
看到这一幕的暖暖把郑安平搂在了怀里,然后紧紧的抱着他,郑安平并不知道自己的娘亲已经受伤,而是在暖暖的怀里挣扎道,“娘亲,给娘亲吃。”
说这话的时候,郑安平手里养着已经被他咬了几口的鸡腿,脸上满是油腻的他想回头看妇人,可是却被暖暖紧搂住动惮不得。
“在我看来,家比国重要。”看着来到自己跟前的孙大娘,妇人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她的目光并未看孙大娘,而是盯在郑安平的身上。
“生既然不能在一起……”说道这里妇人眼里的光芒黯淡了下去,“死的时候有个伴也好。”
“找郎中!”目光在抱着郑安平的暖暖身上扫过,孙大娘对着锦绣里的其他女子喊道。
可是已经晚了。
“平儿就拜托了。”说完这句话,有血从妇人的嘴里溢出,滴在她那带着补丁的粗布麻衣上。
她跟着郑强成没穿过什么好的衣服,没吃过什么好的食物,但是她开心,因为他在她的身边,尽管郑强成曾经不辞而别,但是她愿意等,她认为他会回来。
可是他没有。
他留下的只是银子,那些够她过的很好的甚至花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银子。
可是这算什么?
当初说好的——生死相依不离不弃呢?
不知道是不是暖暖搂的太紧的缘故,喘不过气的郑安平这个时候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笑比哭难。
哭比笑痛。
有人哭,有人笑,有人为了别人命都可以不要。
傻傻的人,总是会痴痴的守候着心里的净土的。
这一晚,锦绣闭门谢客。
这一晚,锦绣里的每个女人心里都被埋下了一根刺。
这一晚,一个名叫郑安平的孩童出现在锦绣里,未曾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