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女人的心思多变,张易之算是体会到了,他万万想不到,武裹儿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如果这话出自王雪茹的嘴巴,他也还不会如此惊讶,而现在,他合不拢嘴巴,不知如何应对。
“人家有那么小肚鸡肠吗?你怎地这样看着人家?”看着张易之的表情,武裹儿嗔怒起来,用自己的玉臂轻轻地撞击着张易之的胸口,以示抗议。
张易之笑着一把抓住武裹儿那只纤细的手臂,轻轻地把玩着,嘴里说道:“你可真是一点也不着紧我啊,你说要是我照你所说,和她虚与委蛇,中间碰撞出一点什么火花,然后做出一点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情。你难道就不后悔,不难过?”
武裹儿贼兮兮地笑着,眸子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她轻轻地将那微微吐着热气的小嘴凑到张易之的耳边,轻轻地说道:“那也简单得很,从今天晚上开始,我们姐妹两个就轮流上阵,天天晚上都把你炸得干巴巴的,让你有心无力。到时候,我倒是希望你们两个做出点出格的事情来,让她看清楚你这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的本质,主动把你一脚踹开!”
张易之顿时摆出受辱的样子,道:“什么!我是银样镴枪头?要不咱们现在就试试,料理完你们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我还是一样龙精虎猛!”言罢,忽然一把搂住武裹儿,摆出一幅就要将她就地摁倒以证明自己能力的悲愤模样。
武裹儿连忙一挣,“咯咯”地笑着,身子如一条小泥鳅一般,从张易之张牙舞爪的怀抱里逃了出来。
张易之也是莞尔,这样一调笑,送别的时候那种极度郁闷的心情,顿时消散了不少。霎时间,他觉得武裹儿的话也不错,其实要想在黑沙城这地方混下去,还真不能和史云香闹僵了。否则的话,自己日子难过也就罢了,还要连累跟在他身边不离不弃的其他五个人。
次日一早,差不多日上三竿时分,张易之才醒转过来,在两个慵懒不堪的小娘子服侍之下穿衣而起。
本来,张易之还以为武裹儿昨天白天那一番话,只是戏谑之言,不想她还来真的,而起王雪茹居然也和她“同谋”。这两人联手“造反”起来,战斗力倒也着实强悍。好在张易之表现得异常强势,坚决地予以了镇压,才将两个千娇百媚的女反贼招安。
三个人穿好衣衫,整理好痕迹之后,便一起走了出来,来到隔壁的一个仆从帐里。因为张易之身边的人几乎都走掉了,默啜特意给他安排了三个女奴来侍候,并且还满含深意地笑着告诉他:“这三个人,你可以随意支使,不必顾忌,就算是他要她们的……性命,我也不会过问!”
张易之不傻,自然知道默啜的意思。默啜派这三个人来,服侍他日常起居之外,根本就是为了帮他解决生理问题的。从这三个人的模样来看,也的确是颇为端正,至少在这草原之上,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的了。
不过,张易之绝不会真的将这三个人弄到床上去,即使他身边没有王雪茹、武裹儿她们,也不会。因为他还知道,这三个人,其实还担负着一项别的使命——监视和探查张易之。
张易之现在,还是存着一份随时准备逃离的心思的,他自然不能把自己的这份心思暴露在默啜那里。能逃不逃,学苏武在这茫茫的草原上牧羊,那就傻了。
张易之等人走近这帐内,帐内的三个女子齐齐地迎了出来,张易之摆出前所未有的正经模样,谢绝了她们帮忙的好意,自己随意地盥洗了一番。
这时候,这三个女子之中唯一一个会说一点汉语的索娜琳走上前,躬身说道:“公子,外面已经有客人在候着了!”她母亲是突厥人掳掠过来的汉人,从小也跟着已经逐渐接受并习惯了突厥生活的母亲学过一些汉语。她的汉语绝对称不上流利,但也能听懂。这或许也是默啜派她过来的原因所在了。
张易之大奇,一般来说,有客来到,仆人都会第一时间告知的,他有点不明白,为何索娜琳她们还巴巴的等自己盥洗完毕,才将此事告知。
“是她自己吩咐我们不要惊扰公子的!”索娜琳显然看出了张易之的疑惑,又解释了一句。
张易之和王雪茹等二女相视一眼,有些疑惑地走出帐外。远远的一看,三人的目光霎时间,变得怪异起来。
原来,那边的空地之上,远远地站着一个女子,正背对着这边。张易之等人对那个背影已经是十分熟悉了,一眼看去,就知道那定是史云香了。
“去吧!”武裹儿的语气变得有点酸溜溜的:“去和她花前月下啊,去做对不起我们的事情啊!”
昨天的话,是她主动提起的,这时候她的语气,反倒像是张易之非要脚踏两船一样。
王雪茹轻轻一笑,向张易之道:“去吧,看看她有什么说的。要是她邀你出去,你就随意去应付一番。记住了,莫要被她占了便宜去!”
张易之怪异地点点头,这才缓步上前,来到史云香的身后,轻轻唤道:“公主!”
史云香听得张易之的话,身子略略地抖了一下,经过了一阵迟疑,才缓缓地转过头来,轻轻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不会理会我呢!”
看着史云香这样的神态,张易之也有些歉意。不是说张易之自己有什么错的,在感情的问题上,谁都没有错,史云香也没有错。而是因为,张易之当初第一次见到史云香的时候,她还是个极为开朗甚至还有些跋扈的小娘子,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卑微得令人心酸,再也找不出一丝一毫当初的那种飒爽的气质了。
“怎么会!”张易之苦笑道:“你怎么站在这里,至少也去索娜琳她们几个人的帐篷里坐一坐啊!”
“我只是怕你看见我会生气!”史云香抬起眼睛,看了张易之一眼,又将头低垂了下去。
张易之无奈地沉默了一下子,又问道:“你找我有事吗?”
史云香听得眼神忽然一动,像是这才想起什么一般,道:“我,我父汗找你,我正好有事要路过这里,就——”一句话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
张易之知道她想表达的意思是,她并不是自己要主动来找自己,而是的确有事,顺便代为通传一下而已。这个小娘子,到底还是要强的,她还在努力地维护着自己的最后几分自尊。
事实上,默啜要找张易之,根本不可能让史云香来通传,他是突厥可汗,身边有太多的人可以随时支使。而且,史云香是公主,也不应该担当这种跑路的工作。
史云香大概也是觉得自己的这个借口,实在是有些蹩脚,所以她没有办法继续说下去了。
“我知道!”张易之却表现得很相信这话,道:“你父汗也是时候,找我单独谈一谈了!”
史云香倒是被张易之这话,勾起了好奇心:“你知道我父汗要找你,那你知道他找你有什么事吗?”
张易之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随便猜猜而已!”心下却大略知道一些。
默啜千方百计让他和亲,甚至不惜扣留他,从根本上而言,就是想把他变成一个突厥人,为默啜所用。所以,今天应该是一次招揽。只是不知道默啜打算用“威逼利诱”这两种办法里面的哪一种。
张易之也很想尽快知道答案,遂向史云香道:“好了,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