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风流

第449章 断然措施

张易之没有正面解释这“断然措施”是怎么个断然法,而是反问道:“云特勒,现在有一个问题,十分重要,我且问你,这次你和弋特勒一起出来,所率领的二百兵士,都由弋特勒指挥吗?方才,我听他的意思,似乎就是这样的吧!”

云特勒有些不满地啐了一口,道:“这个死小子,我简直目中无人,我怎么也是他姐——哥哥,他居然敢对我如此无礼!那二百兵士是我们两人一人统领一百的,他手下的一百人,是他自己的下属,而我的这一百人,是我父汗的兵马。”

张易之略略松了一口气。若是云特勒此时告诉他,所有的突厥兵马都是弋特勒率领的,铁板一块,张易之就真的束手无策了。他现在就是想回头往南边跑,都跑不掉。因为那样一来,必然会惹得弋特勒撕破脸皮。以突厥人精湛的骑术,汉人这一边是无法和他们比速度的。一旦正面发生冲突,汉人这边能战的实在是太少,根本就无法和人数占优的突厥人相抗衡。

“如此就好!”张易之说道。接着,他便把自己的“断然措施”细细地向云特勒说了一遍。

云特勒不动声色地听完,终于露出了恍然之色,他忽然浅浅一笑,道:“我现在算是看出来了,你昨天晚上那个什么鬼怪之说,都是骗人的吧!你的目的,就是为了今天这件事。”

被当场戳穿,张易之也不免有些赧颜。不得不说,云特勒虽然有着一般女儿家对于鬼怪的天然害怕,却比一般的女儿家更加聪明,他能很快就从张易之的言行里看出破绽来。

好在,张易之现在倒也不是很在乎被云特勒看出本意,他笑道:“骗人不骗人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现在觉得,你那位五弟有没有问题呢?如果有问题的话,咱们这个断然措施,就没有用错,对不对?”

云特勒露出了深思之色。半晌,他还是有些迟疑地摇摇头,道:“难道你认为上次的那个奸细是五弟?不可能,他的师父老暾欲谷虽然反对和亲,父汗一旦做出了决定,老暾欲谷不会从中作梗的——老暾欲谷是一个很忠实的人。”

张易之低声说道:“上次的那个奸细,自然不会是弋特勒。那次偷袭如果是弋特勒策划的话,规模不会那般小。说起来,那次偷袭从结果上而言应该是好事,它让我们更加的警惕。若不是有上次的事情,我也不会对弋特勒的一些怪异行为有所警惕。”

“怪异行为?除了坚决不愿改变行程,他还有其他的怪异行为吗?”云特勒惑然道。

张易之便把自己对于弋特勒每天傍晚派出去的“猎手”的怀疑,细细地解释了一番,最后总结道:“你看,我想弋特勒不会每次出巡,都要靠沿途临时打猎,来补充食物吧!这十分可疑,加上今天他对于改变行程的那种过分激烈的反应,让我实在不能不怀疑他的本意。云特勒,你也明白的,下官强调过很多次了,我对于危险,是一丝一毫也不能承受的,所有可能存在的危险,我都要将之完全摒弃。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所在。”

云特勒理解地点点头,道:“张将军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咱们不能用温和一点的办法吗?比如,让我再去劝劝他。”

“云特勒!”张易之很严肃地说道:“我今日说出这番话,已经是推心置腹了,你可不不要将我往险境上赶!要知道,弋特勒若是没有异心倒也罢了,若是真的有异心,岂能被你几句话打动?今天的情况,你都看见了,他现在不知道我们在怀疑他,态度尚且如此坚定、恶劣,若是知道了我们在怀疑他,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呢?”

云特勒顿时怔怔地说不出话来。最后,他咬着牙,点点头,道:“既然你这样说了,就按你所说的去做吧。”随即,他轻轻地叹口气,道:“我现在是既希望你所料是对的,又希望你所料是错的,真是矛盾得很哩!”

张易之不知道如何应口,也跟着讪讪地干笑两声。可是,他脸上的笑意刚刚展开,还没有舒张出来,便彻底凝住了。原来,就在他们两人的不远处,正有四道柔和的眸光,正悠悠地倾注过来。

终于,张易之笑了出来,但那笑容里只剩下了苦涩的味道。他知道,方才自己和云特勒的“亲密”交流,已经彻底地落在了武裹儿和王雪茹的眼中。而那时候,自己为了避免隔墙有耳,和云特勒说话的时候,和云特勒靠的很近,几乎就是咬着耳朵说话了。而这,自然要成为自己对两位夫人不忠的证据的。

张易之不由得回想起昨天晚上狂风骤雨一般的家庭暴力,暗暗打了一个寒战,他已经开始为自己默哀了。他相信,这两人的眼神越是淡然,晚上对付起自己来,就会越加的来劲。女人,内心里所想的,和真正表现出来的,往往就是这样迥异。

随着张易之的目光,云特勒也看见了远处的两个小娘子。看着二人的笑容,他的理解和张易之似乎颇有偏差。于是,他很淡定地朝着两人笑了笑。或许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这种笑意,很大程度上意味着挑衅。

武裹儿和王雪茹在云特勒面前,倒是表现出了足够的风度,二人也都是还了一个嫣然的笑容,没有表现出一丝敌意。

于是,云特勒越发的高兴了,回过头来,凑近张易之的耳朵,道:“张将军,你那两位——贴身侍卫,都挺友好的呢,我倒真是很想和他们做个朋友哩!”

“朋友?”张易之只能苦笑:“你要是能和他们做朋友,我这张字都要倒过来写了!”

心下苦恼,张易之面上却毫无异状,不动声色地退出几步,他笑道:“我这两位贴身侍卫,都是心高气傲的高人,脾气有点难以相处。我倒是建议特勒最好不要去蒿恼他们。他否则的话,他们冒犯了特勒,大家的脸上都不好看!”

一言至此,他不由暗暗忖道:“开玩笑!你去和她们论交,她们还不得把这个当作你的挑衅啊?若是她们只针对你,倒也罢了,啊就怕她们不分青红皂白,连我都一起对付!你说我找谁惹谁了啊?怎么净受这些无妄之灾!”

云特勒笑着摆摆手,道:“无妨,无妨,本特勒没别的,就是这性子十分随和。既然面对的是高人,我自然会小心应对,不至于得罪了高人的,张将军你就放心好了!”言罢。便径直向二女行去。

张易之一阵无语。他本来是想将吓云特勒两句,让他远离武裹儿和王雪茹的,想不到昨晚上还那般胆小的云特勒今日却根本不受恫吓。张易之的心底,甚至生出了一种疑问:“这厮昨晚上的那些表现,不会是装出来的吧?若真是如此的话,他比弋特勒又要可怕得多了。”

“你们好,你们是张将军的贴身侍卫吗?”云特勒凑近二女,爽朗地笑道。

“正是,不知云特勒有何指教?”王雪茹轻轻拉了正要上前的武裹儿一把,自己挺身而出,说道。

“没什么,只是听说你们是高人,想结识一下而已。看你们的样子,好像没有张将军说的那么难相处嘛!”云特勒无心地说道。

张易之心下哀嚎一声,连忙转过头去,就听见王雪茹的声音远远的飘来:“呵呵,是吗?原来还有人对我们有这样的误会!”

这声音颇为柔和,但张易之却很轻易地从中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