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襄郡,也就是沂州,治所便在定襄县。其北有一座险关,叫做石岭关,乃是防备突厥入侵所用。沂州的四个县总共有八万左右的人口,其中有将近一半的人口,都住在定襄城中。在如今这个时代,四万人口的城池,在北僵来说,绝对是一座大城了。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车水马龙,喧声闹语,这一切,组成了大家许久没有见过的繁华景象。这一切乍然映入众人的眼中,众人无不恍若身在梦中,纷纷加快脚步,向城门进发。
沂州刺史崔玉书早已得到了快马来报,知道张易之所率领的送亲团立即要进入定襄城,不敢怠慢,亲自领着人来到城外相候。甫一见到张易之等人来到,连忙上前迎接,在城门前将淮阳王武延秀跪迎了进去。
来到驿馆里,看见那青砖绿瓦的房子,张易之简直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上一次见到这样的房子,还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他手下的阵容还颇为强盛,而他本人也没有受伤。而如今,他手下的阵容已经衰败了很多,他自己的伤势,也几乎痊可了。
刚歇下不久,崔玉书便派人来请,说是要为大家接风洗尘。张易之也是在官场上混的人,起码的情面总是要给他一点的。更何况,这定襄城离突厥人的地盘如此之近,找这里的刺史打探一些消息,总是要方便很多的。当下,张易之便向两位“高手”以及林秀等人交代一声,随着崔玉书派来的公人去了。
今天,崔玉书预设的接风洗尘之地,乃是定襄城内最豪华的酒楼“友客楼”。早早的,崔刺史便把那“友客楼”整个包下,禁止一切无关人等出入。然后,他亲自领了州府之内的主要官员,以及定襄军中一些主要将领侯在那里。待得武延秀和张易之联袂而至,众人便迎接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些客套话。
然后,众人便如众星捧月一般,将张易之和武延秀请上了楼内。
别看这北疆之地,天寒地冻的,这酒楼的确是一个难得的好去处。这里的装饰虽然远远称不上金碧辉煌,却很有自己的特色,古朴中透着一种富贵之气,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来到楼上,张易之发现,这堂前已经有不少的年轻少女侯在那里了,一个个打扮都颇为艳丽,神色间也都挂着很职业化的笑容。
张易之知道,这些应该是城内妓馆里的姐儿们了。这里总共大约有三十名左右的小娘子,对应的,应该就是参加酒宴的这总用三十多个人。张易之只扫了一眼,便感觉这些小娘子一个个长相都是颇为不错的,应该是从各个妓馆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并非出自一家。
不过,张易之对于这些女子,真是没有什么兴趣。他近些日子,每天都和两个绝色的大美人生活在一起,同吃同住,晚上还不得不享受她们芊芊素手帮忙按摩“疗伤”。如今的他,再去看其他的女子,不免就有点索然无味了。
再说,如今这时代,大家对于美女的欣赏眼光,还真让他有点不适应。就那眼前的这群小娘子来说吧,总共三十多人里面,就有二十个以上,实在是丰满得有点过分,而真正称得上细柳依依的,恐怕只有六七个人的样子。这一点,显然和张易之的欣赏眼光相去甚远。
坐下之后,酒菜流水价的上来。同时,崔玉书又命令这一伙子小娘子来服侍众人吃酒。那些小娘子同时应答,便各自找了一个男人黏了上去。
这时候,张易之这长得帅的优势,就体现了出来,起码有七八个女子同时径直向他走来。张易之知道如今官场之上,迎来送往的事情多得是,在如今这种场面之上,逢场作戏必不可少,决不能因为自己的清高,而将别人的面子都踩在脚下。所以,他也打算随便选个女子陪陪,只是看见这走过来的几个,几乎都是这三十多人里面,最为丰满的,他不免有些难受。想象一下,如此丰满的女子坐在自己的大腿之上,那该有多么沉哪!
好在,就在这时候,张易之眼前一亮,透过七八个人组成的人群,找到了一个身材颇为纤细瘦小的女子,他再也顾不得什么仪态,连忙招招手,道:“你,过来!”
众官还有那几个丰满的女子都是一愕,神色间有些尴尬。在他们看起来,张易之所召唤的这女子,虽然在这些姐儿之中,算不得最丑的,却也远远不是最漂亮的。原因无他,此女的身材实在是太瘦了,在他们的审美观里,这有些难看。
就连那姐儿自己都难以置信,用手反指着自己。因着身材的关系,她站在这些姐儿之中有些自卑。她方才并不是去找张易之的,只是想随便找个不起眼的官儿来服侍。她万万没有想到,张易之竟然会主动点她。
“就是你了,你过来坐我旁边!”张易之笑道。
那姐儿只感觉外面的雪儿都全部变成了花,她那有些灰蒙蒙的世界里,刹那间充满了光华。当下,她浅浅一笑,盈盈地来到了张易之的身边坐下。而那几个原本正走向张易之的姐儿则是面色灰败。她们不是不能接受失败的现实,她们只是难以接受败在一个她们都不怎么看得起的女子身上。
“小娘子如何称呼?”看见那姐儿坐下,张易之便笑了笑,问道。
那女子的脸上顿时露出几分红晕:“妾身叫观雪,将军莫要忘记了!”
不多时,大家的座位排定,筵席终于开始。
崔玉书端起酒杯,道:“诸位,今天我们这边陲之地,有幸迎来了两位年轻俊杰,真是有幸得很。这淮阳王,大家都知道,他乃魏王的爱子,当今天子的侄孙,听说又是诸郡王之中最为勇武的一个,如今一见,名不虚传。还有这位张副率,他这短短的一年时间内,走南闯北,屡立奇功。而且,据说他当初还曾经在扳倒一代巨奸来俊臣一事上,出过大力。如今有幸窥见真容,真是三生有幸!来,诸位同僚,请满饮此杯,为两位俊杰洗尘!”
这崔玉书不愧是一州牧守,说出来的话十分的好听,武延秀自然是喜笑颜开,张易之也不免暗暗感觉舒服。当下,大家便饮了起来。
张易之是很久没有闻到过酒味了。最近吃的,也多是干粮,肉都是腌制的,如今见到这好久好肉,不免口干嘴馋,更兼她身边的这个姐儿因感念于他主动召唤,也是一直殷勤侑酒,张易之一时没有把持住,便是大吃大喝起来。
而武延秀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最近的伙食和张易之是一样的,如今的姿态自然不会比张易之好看。
众官看见这两位的兴致如此之高,也是个个大喜,纷纷使出那拍马逢迎的手段,让整个酒席之上,一直充斥着欢声笑语。
张易之到底还是有几分清醒。感觉自己快要醉倒,连忙装起醉来,不肯再饮。倒是武延秀被大家灌了个实打实的伶仃大醉。然后,这一场极为热闹的酒宴,终于结束。张易之和武延秀分别被马车载回了驿馆。
回到驿馆之后,张易之立即就睡下。这时候,他反而是真正地醉倒了,两位“高手”也不怎么顾得“高手风范”,竟然是“事必躬亲”地服侍着张易之睡下,这才各自回房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