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是一场气氛友好的和解,由于姜山一句极为不合时宜的问话,又一次陷入了僵局。
最后,张易之只好开玩笑着说道:“姜公问得这样详细,莫非是有待字闺中的女儿想要招婿吗?”
这话刚问出口,张易之蓦然又觉得这个可能性还真挺大的。以姜山的年纪,最大的儿女应该也就是个十五六岁或者更小一些的样子,倒是正好在招婿这个年龄。而自己长相、出身还有事业,在二十岁左右这个年龄段,都算是很过得去的,姜山盯上自己倒也情有可原。这样一想,张易之对姜山方才那些乱七八糟的八卦问题,倒是没有那么奇怪了。
谁知,姜山却摇头,道:“我女儿——算了,张郎,我方才也不过是随口问问,并没有审谳张郎的意思,张郎莫要往心里去。”
见到人家主动认错,张易之自然不为己甚,点头道:“我也并没有责怪姜公的意思。”
正说话间,一如昨天,忽听一个衙役在门外喊道:“姜公,姜公,又有——”这次,这位衙役生生地止住了后半句,往里面看了一眼,见到张易之在座,便说道:“又有生意了!”
张易之认得这个衙役还是昨天那一位,是本县衙役里面的一个班头,名叫刘水。见到刘水一再在这样的时候出现,张易之顿时明白过来,这人应该是姜山手下一个拉皮*条的。怪不得姜山整日坐在县衙里面,外面的业务却是一件也不落下,原来,他在外面有一个成熟的营销团队。
这样一想,张易之暗暗明白了一点东西:这姜山并非像表面上那样,在辽山县衙里没有任何的发言权。至少,这样一支由衙役组成的一个由衙役组成的营销团队,对于应该有不少的人手。这些人跟着姜山,自然是有一些好处的,否则也不可能这样为了姜山鞍前马后。
不过,这些人毕竟是因为钱财而跟着姜山走的,忠诚度如何,就不好说了。但不论如何,他们都可被划为姜山的势力范围。
有了这样一个推测,张易之还是决定尽量和他处好关系。如果能够说服他支持剿匪的话,这事情虽然成功希望还是不大,总归是要多几分把握的。当然,从昨天他对剿匪那样不以为然的态度来看,这事情应该极为苦难。
听得衙役的禀报,姜山却没有像昨天那么急切,而是有些为难地转向张易之道:“张郎,你看——”
“姜公既然有正事,便自顾去忙吧,有话咱们下次再聊!”张易之爽快地说道。
姜山歉然一笑,这才向外边行去。
张易之一个人又在衙门里坐了一阵,实在是闲得无聊,看看也快中午了,便又起身往家里去了。才到辽山县两天,他对于这个诡异县衙的请假手续,早已运用得极为自如,这让他旷工都旷得理所当然,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回到家中的时候,小月已经起来。此时的她从气色上看起来,比早上好多了,眼珠子里的血丝也已经不见。而且,很显然的,她今天经过了一番精心的妆扮,一身水红色的短襦配墨绿色长裙,将她整个人映衬得简直有些炫目。
张易之看得两眼发亮。小月见了,偷偷地抛给张易之一个自得的媚眼,似乎在说:“俊男,怎么样,动心了吧,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吧!”这一眼,只瞪得张易之色授魂与,心痒难挠。
几个人一起吃过午餐,张易之便故意说道:“我打算出去熟悉一下箕州城的集市,你们谁跟我一起去?”
“我去!”张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率先回应,甚至没有留给小月一点反应的机会。
张易之正要说话,却听高胖子说道:“张宝,我看你还是留下来,和我一起打扫一下这屋子吧,这屋子已经很久没人居住了,有些地方比较脏!”
张宝顿时说不出话来,毕竟高胖子的地位在那里,在论资排辈的家奴界,他就相当于半个主子。
高胖子又说道:“我看,还是让小月陪五郎去逛逛集市吧,女儿家心细一些,知道什么要买的,什么不必买的。”
张易之假作淡然地点头,心中却恨不能抓住胖子狠狠地亲上一口,但看看胖子那张肉嘟嘟的脸,张易之又蓦然感觉自己方才那个念头实在疯狂。
高胖子又向张易之说道:“五郎,老奴有点话,要和你单独说说,不知——”
张易之连忙笑道:“好好!”便起身和高胖子一起来到了花园。
“五郎啊,请恕老奴冒昧,那小月娘子既然已经搬到你房里去住了,你怎么——”像是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高胖子说道。
张易之顿时有些无语,暗忖道今天这是怎么了,先是姜大贾出于同僚义气,关心他的个人性福,现在高胖子又出于主仆忠心,也关心他的个人性福。张易之很想板起脸来对高胖子说:“老子上谁不上谁,也是你能操心的吗?”但想着高胖子的身份,他还是忍住了这口气。
“我知道这样问,五郎一定不悦。”高胖子也明白得很:“不过,临走之前,老太君曾经吩咐过老奴,要看着五郎,让五郎莫要像在神都时候那样在外面胡乱的沾花惹草了。毕竟,出门在外,惹下情债的话,是很容易弄出大事的!”
张易之这下总算是明白了高胖子的逻辑。高胖子觉得他张易之就是个没有女人就活不下去的浪荡子,要么是家里的女人,要么是外面的女人,总之都是要玩女人的。既然如此,他自然希望张易之在家里玩玩也就算了,不要在外面因为争风吃醋之类的事情,惹出大风波来。毕竟,这箕州之地,并非张家的主场。
张易之很想大声呐喊:“你们能不能换个眼光看我,哥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了,现在的哥是个正人君子,女色神马的,已经不是哥的追求了!”但这话他终究没法出口。看起来,当初的张易之给大家那种纨绔印象实在太深刻,一时之间极难扭转。
当下,张易之便点头道:“好,既然高叔这般说,我从命便是!”
高胖子那双小眼睛再次变成了两条缝:“五郎能理解老奴的一片苦心,就足够了。说实在的,其实你莫看老太君平日里不说话,其实,她对于你们兄弟二人的香火传承问题,也是极为在意的。毕竟,你们兄弟的年纪都不小了。现在呢,六郎已经进宫,自然可以略去不说,五郎你已经是咱们二房香火延续的唯一希望了,老太君心里岂能不着紧!”
张易之有些无奈地点头。对于这位忠心而又啰嗦的老头子,他实在没有办法和盘托出自己的想法。因为自己这些想法,一定会把这老头子击晕的。
高胖子见张易之态度极好,也是大喜,遂笑道:“快去吧,我看小月这小娘子真是不错得很哩,非但性格、模样样样都好,若是出身在豪门,她绝对是诸多贵胄公子争相追求的佳偶。如今,在咱们这样一个中人之家,却只能沦为滕妾,也真够委屈她的!”
张易之知道再不走,也不知这老头子能啰嗦到什么时候,遂笑道:“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待她的!”也不告别,直接转身而去,只留下高胖子一个人在原地摇头而笑。
张易之和小月出了门之后,自然没有去集市,而是直奔河边,又享受了一个蜜里调油的下午。这期间,自然是甜言蜜语、卿卿我我,自不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