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节度

91落空

沈丽娘也见过镇海军在运河和浙江交汇处的那座土堡,还听说水中满是铁锥,的确浙江上的舟师的确无法冲破封锁,,突然灵机一动,兴奋的说:“莫邪都中不是有很多石炮吗?听吕雄说,就是城楼土堡也可打破,更不要说那些小艇了,我们在浮桥边上多放些石炮,将那些小艇尽数打沉不救行了。”

吕方听了哭笑不得:“丽娘呀,那些石炮若是打固定目标也要瞄准半响,方能射中一发,何况那些划行如飞的快艇,只怕浮桥被人家烧完了,也没有打中一两条,你这主意可真够馊的。”

沈丽娘脸涨的通红,娇嗔道:“我一个女人家,哪里懂得这等兵家之事,不过你一定知道有办法渡过河去。”

吕方听到这话,心里顿时生出一股豪气,毕竟任何一个男人见到美女对自己这么有信心,也不自觉的腰板直了起来,皱眉思忖道:“也不是不可能,可就凭我们这不到四千兵,就算过了河去又济得什么事。”

这时帐外突然有哨兵禀报:“陈允陈先生到了,想要求见将军。”

“他来干什么,不是还留在枫林渡口老营那边养伤吗?还来得真不是时候。”吕方心头一阵不快,自己好不容易捞到和丽娘亲近的机会,身边放着这么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要不早点把生米煮成熟饭,放在前世还不被那帮损友骂成“禽兽不如”吗?只得没好气的答道:“让陈先生等一会,我这里正在梳洗更衣。”

沈丽娘何等聪明的人,间吕方这等口气,立刻便把他的心思猜到了七七八八,双颊不禁微红,见吕方正气哼哼的整理着衣衫,便从背后抱过去,大着胆子在吕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刚刚亲完,便觉得大羞,转身拿了水盆到了后帐去了,留下吕方独自一人在那里回味那轻轻的一吻。

陈允进得帐来,拱手行了一礼道:“在下伤势已经尽好,担心沈小娘子抵御不住陆翔,便赶回来了,莽撞之处还请将军海涵。”

吕方看陈允脸色苍白,虽然和那天刚受伤时是好了许多,可说话时中气还不甚足,想来陆翔胸口那一掌并没有那么轻易好,心中也感念他的忠心勤勉,笑道:“陈先生何必如此自苦,在老营那边调养好些再过来也不迟,我这里戒备森严,丽娘也时刻在旁戒备,陆翔那厮应该找不到什么机会的。”

陈允听到这话,脸色一整,答道:“将军此言差矣,如今莫邪都数千将士安危祸福皆系于一人,将军岂可自误。那陆翔才学武艺皆都不凡,原先不过存了个自保之心,又为家族所累,才首鼠两端。如今他家族尽灭,再无什么牵挂,对将军可说是恨之入骨,这等人物又岂可小视。”

吕方听了也暗自点头,前世*那么点势力,只不过手下大半是些悍不畏死之徒,便搞得美国狼狈不堪,更何况现在自己手中就这么点实力,正思量间,沈丽娘从帐后走了出来,也同意道:“陈先生说的是,这等事不可疏忽了,还是小心为上。”

陈允见吕方也接受了他的意见,笑问道:“方才在下在帐外听到吕将军说有良策渡河,却不知能说与在下听听。“

吕方听了一惊,自己方才和丽娘说话时声音并不大,陈允当时离自己这边距离至少有五六丈开外,还有帐篷遮拦,他怎么听得见,若是他听见了这些,那先前自己和丽娘的亲热话语该不会也让他听见了吧,想到这里,吕方的脸色不禁黑了起来。

陈允何等精明的人,立刻便看出了吕方的心思,笑道:“在下手上之后,耳力倒是好了不少,方才再帐外也就听到了将军这句话,在下方才进营的时候,也听值班的军官说了,暗想镇海军这般布置,倒是难缠得很,听到将军这般说,倒是惹出了好奇心,还望将军告知。“

吕方听到陈允承认自己是-凭借耳力听到的,不禁吓了一跳,盯着陈允的脑袋,看看是否脑后藏着一对兔子般的长耳来。过了半响,才悻悻然的答道:“陈先生倒是好耳力,天下间岂有攻不破的防线,不过人力有时而穷,条件所限罢了,我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方才也不过是顺口回答丽娘罢了。”

陈允听了,脸上却无失望的表情,笑道:“在下倒有个法子,却不知成不成得了,还请将军听听。”说到这里,陈允上前一步,伸出手指在一旁的水杯中点了点,在几案上边画边说了起来,原来在浙江东岸上有一处水湾,深深的凹入河岸,其最深处距离运河不过一里多路。而陈允的办法是挖一条运河,然后让淮南的舟师从中走到运河来,这样一来便克制了镇海军的水军优势,也不用担心渡河而被断了归路了。

吕方听了精神一振,觉得这也是个不错的办法,但不知道具体土质地势等情况,算不出具体的工程量来。两人讲到这里,再也坐不下去了,赶紧出营去细细勘察地势,沈丽娘跟随在后,也没有带卫队,一行三人便骑马沿着既定的路线跑了一遭,结果却大失所望,原来这河湾和运河之间有一段路面乃是坚固的岩石,光这段石路,要开挖起来就不是短时间可以做到的,就算挖的过去,旷日持久,对面的镇海军也早就发现了,有了对策。一行三人丧气的很,回营去了。

走到半路上,吕方突然脑中灵光一现,想起昔日在书中看到奥斯曼土耳其苏丹默罕默德二世围攻拜占庭,那拜占庭位处亚欧两大洲的交汇处,地势极为险要,他本是一个伸入海中的一个半岛,与陆地相连的地方都是坚固的城墙,而海面则由铁链封锁,加之盟军热那亚海军精于水战,补给源源送来,默罕默德二世统领数十万大军,顿兵坚城之下,却屡攻不下,旷日持久,眼看就得无功而返。后一人便献了此计,一夜间将数百条小船通过这陆上桥梁,投入金羊湾中,建成浮桥,直逼城中,金羊湾那段城墙十分薄弱,一举攻入城内,拜占庭的盟军热那亚水军虽强,但都是大船,金羊湾中水浅,热那亚战船只得望洋兴叹,是以拜占庭腹背受敌,默罕默德二世终于一举攻克拜占庭,改名为伊斯坦布尔,以此雄城为根基,终于建立一代霸业。

想到这里,吕方笑道:“我倒有一个主意,挖通运河不成,那便用木板搭起一条滑道,沟通浙江和运河,然后用人力拖曳,木板上用油脂润滑,连夜将舟师中的快艇小船运到运河中去,岂不是又省功,又出奇不意。”

陈允听了心里一惊,在心里细细谋划一番,笑道:“若是滑道,只怕工程量太大,兼且太费力,不若先铺上木板路,然后在船下垫上滚木,这样更省力,不过用人力拖曳,只怕不是一夜能成,旷日持久,便失了军机。”

“此处白天风向朝向我们这边,夜里则向镇海军那边,可让船只皆张帆,借用风力,再事先征集些牲畜,自然能成。”吕方和陈允二人细心谋划,不过一会儿功夫便将这计划细节疑难处一一理清。这两人都是智慧过人之徒,不过说上一句,对方便明了了自己心中意思,此刻计划停当,心中顿生平生知交之感,不禁开怀大笑起来。

沈丽娘听到这里,也是开心的紧,笑道:“既然你有这等妙计,下次军议之时便说与那王茂章听,省的受他这等奚落。”

吕方笑道:“那倒不急,王茂章和安仁义、田覠诸人不和,我等渡河进兵,便是有进无退之局,毕竟西陵乃是钱缪腹心之地,决不容失,一旦我等渡河,钱缪必全力与我相争,不如等到杨使君击破苏州成及后,钱缪大军北上,我等再避实击虚,那岂不是容易的多。”

陈允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吕方方才说得话正和他的心意,心中更是感觉当日投靠吕方乃是平生最正确的决定,这等君臣相得,当真是孔明遇刘先主,王猛遇苻坚呀。

三人正谈笑间,只见不远处一队人马飞快赶来,为首的身形魁梧,依稀是王佛儿摸样,待走近了才看到他神色惶急,仿佛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一般,到了近前,拱手行礼后低声说道:“高掌书记有紧急军情来报,说是董昌那边的消息。”

吕方听了一惊,他自渡江以来,顾全武统领的武勇都便如同他背上的一根芒刺,时时隐隐作痛,毕竟他在前世历史书上只看到过钱缪,可没有董昌,是以定然顾全武讨伐董昌是成功的,可什么时候成功,如何成功的他就不知道了。那董昌回师之后首当其冲的正是自己的莫邪都,是以他吩咐熟悉当地情况的高奉天,和遗留在那边的亲信联络,不惜代价,尽力探查那边的消息,如有紧急军情,无论什么时候也要立刻报给自己。

一行人赶紧回到营中,只见高奉天在帐中来回走动不停,显然已经是焦急到了极点,看到吕方进得帐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赶上前来,低声对吕方禀报道:“大事不好了,董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