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
一名骑士挥刀劈砍,紫衣宫女短剑斜架,顺势一拨,将对手刀引到一边,对面骑士立足不稳,随之一个趔趄。。。对方几个骑士陆续冲上,刀枪高扬跃跃欲试。紫衣宫女身子微侧,短剑划出一道圆弧,护住己身,随后刺向对面骑士。只是一瞬,对面骑士已经拿桩站定,挥刀挡住这一剑。
石青暗自摇头。紫衣宫女若是不理会其他对手,先行格杀当面敌手,再转头对付其余对手,时间仍绰绰有余;只可惜乱战之中,紫衣宫女习惯先护自身,结果错失杀敌良机。
这就是武术和杀法的区别吧。
武术以防身健体为要,注重的是自身没有破绽,先守后攻。平日的习练,将这种理念和习惯深深烙进人体本能,临战之际,不自觉做出各种防护反应。
杀法不同。杀法是杀人之法,注重的是攻击,是最简单最直接的收割生命之法。战阵之际,面对刀枪丛林,任何防护都没有用,只有不停地劈砍刺杀,在刀枪临体之前,杀死敌人。
看了几招,石青对武术和杀法已有了深深的感悟。单论技法,单打独斗起来,紫衣女子和黑衣男子似乎都比左敬亭强上一筹,可上了战场,左敬亭杀敌数目绝对比两人加起来还要多,存活的机会更比两人大的多。一个是法,一个是术,相差不可里计。
就在石青思索之即,对方骑士全部冲进林子,呈扇形包抄过来。石青粗略一看,便知紫衣女子卫护自身已有些勉强,指望她保护自己只怕不可能。
“给我杆枪!”石青喊了一声。
紫衣女子正自酣战,闻言后手下不停,脚尖一勾一挑,一杆木枪倏地飞起,准确无误地扎在石青面前。
“好!”尽管对武术有所不以为然,可见到紫衣女子露出这等绝活,石青还是忍不住赞了一声。赞好声中,他一手扶住枯树,一手拨出木枪,使力一抖,大喝道:“你且过来。他们想要我的命,可惜没那个本事!”
紫衣女子一滞,最终还是选择相信石青,身子绕了几绕,在林木间忽进忽退,旋即摆脱对手,退到石青身边。
紫衣宫女喘息着吐出一道道若有若无的气雾,酣战一阵,她似乎有些疲累,那张俏脸更加白皙,一点血色也无。石青瞧得心痛,百般柔情在胸臆间蔓延滋生,最后只化作一句简单的问候:“累了吧?别怕。”
紫衣女子恩了一声,螓首垂低三分,直如一怯怯的邻家小女儿,再无半点杀伐之气。
“你叫什么名字?”石青终于想到一个该问的问题。
“草剑。”紫衣宫女垂首轻答,稍稍一顿,她霍地抬头,如一头警惕的小鹿,望着四周戒备道:“小心!”
稀疏的林木间,几十名敌人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影影绰绰,仿若鬼魅。
石青恍若未见,在黑夜中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咧嘴笑道:“放心好了,你好生歇息一会儿,交给我了。。。。。。”
话音中,斜倚在地的木杆枪倏地弹起,在夜幕中闪了几闪,两名最突前的敌人捂着咽喉无声无息地倒下。他们的惨叫未及发出,声带已被贯穿。
草剑眼波一闪,有些诧异,随即眼脸一垂,怯怯地向石青缩近些,仿佛找到了依靠一般,螓首抵在石青左臂之上。
石青扶树而立,单手舞枪,将身前护得风雨不透。他仍自有暇,低头瞥了眼草剑,只觉得心中柔柔的、暖暖的。“别怕,有我在呢。。。”他的语气温柔之极,一种属于男人的豪情油然而生。
对手平时大概多有配合,训练有素;一见正面突击受阻,几个领头人物相互打了个手势,几十名敌人随即分开,从四面围攻过来。他们显然是欺石青行动不便,难以顾及身后。
草剑听到动静,抬眼一扫,看出对方意图后,身子一闪来到枯树另一侧,护住石青背部。
石青没有阻止,低声宽慰道:“小心点,别伤到自己。救兵马上就到。。。”
石青笃定得很。这里是华林苑,新义军驻防地,只要拖延一时半刻,胜利必定属于自己。
事实确是如此,马愿吹响集结号后,号角声通过钉子哨依次下传;远方开始亮起火把,火把蠕动着向这边靠近,那是附近的新义军士卒赶过来查看究竟。
“杀!”
对手也知道时间不多,不再保持沉默,呐喊着冲上来。
“杀!”石青木杆枪弹起,习惯性地爆出一声吼,吼声如雷,短促暴烈;惊得身后草剑一颤,旋即打起精神,挥剑挡住敌人。
林子里的战斗突然激烈起来,喊杀声、惨叫声连绵不绝,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传出很远。似乎听到了动静,远处的火把移动的快了起来,径直向这边靠过来。人好没到,声音已经传了过来:“什么人在新义军防地械斗。通通住手!听候发落!”
“你*奶*奶*的!叫什么叫!快去林子里救援石帅。。。”左敬亭不耐烦地怒骂。声音听起来有些气喘,却无大碍。
“啊!?石帅!弟兄们。杀进去!”一什新义军士卒怒声大叫,呐喊着杀进林子。
敌人分派人手,上前抵挡;石青压力随之大减。
这一什新义军刚到,紧跟着号角鸣响,马愿吹着集结号,带了一什士卒也赶了过来。随即四周人喊马嘶,火光大作,一队队新义军纷纷赶来。
“撤——”看出形势不妙,黑衣男子在林子外大声下令。林子里的敌人闻声纷纷窜出,一一跃上战马,打马离去。左敬亭心中不甘,和马愿一起带着十几个士卒缠上去,只是人数太少,被黑衣男子独力挡了下来。
黑衣男子见同伴都已离去,随即抽枪急退,跃上一匹战马,狂奔而去。
“罢了!仔细检查一下,看有没有活口,带回去审讯。”石青勉强吩咐了一句,这次当真把他折腾苦了。全身上下痛疼酸软,早没了精神力气,只凭一口气硬撑着。
马愿殷勤地凑上来要背石青,左敬亭一脚踹开马愿,吼道:“滚开。回去再治你的罪。”随后蹲到石青面前道:“石帅,我来背你。”
石青正要爬上去,忽然觉得少了点什么,当下撑着左敬亭的后背扭头四下寻找,只见月光下,一个孤零零的身影正在远去。
“草剑!”石青大喊一声。“不要走,和我一起回营吧。。。”
草剑身影顿了一下,随即继续向前,不一会儿,就被黑夜淹没。石青怅怅地叹了一声,左敬亭嬉笑道:“石帅。看中了?赶明找武德王求个情,讨过来就是了。”
“多事!”石青重重地擂了左敬亭一拳,随即趴倒左敬亭背上,哎呀大叫:“痛死我了。。。快走,快走。回去检查。。。”
回到大营后,石青又受了一番折磨。
这晚他在地上翻滚跌爬多次,泥土草屑从绽开的皮肉里钻进去,将他的屁*股和大腿部位糟蹋的不像人形。左敬亭烧了热水,意欲给他清洗;石青担心感染,一狠心,在水里放了一把盐。
盐水不仅消毒,还能销魂。左敬亭开始清洗,石青也开始兴奋地嚎叫。半个时辰后,左敬亭清洗完毕,石青仍在兴奋地低声哼哼。他实在没力气叫了。
伤口包扎完毕,石青出了几身透汗,整个人空空荡荡,倒是清爽了许多;酣畅地大睡了一觉。
第二日醒来,已是中午时分。趴在胡床上吃了些东西后,石青定定地望着大帐角落出神。他看起来不像是在发呆,倒像是在发*春。从他那上扬的眉梢、微翘的唇角,以及时不时露出的温柔可以看出,此时他正春*情泛滥。
左敬亭不合时宜地闯进来,禀道:“石帅!尚书左丞刘大人前来探视。”
刘群!
石青回过神来。因为刘启的缘故,他和刘群的关系处得很微妙,平日虽没有直接交往,但若相见,彼此眼中流露的都是善意,有那么一点点的默契。
“快请!快请。。。”石青连声吩咐,随后不忘补上一句:“替我向刘大人告个罪。就说我有伤在身,不能亲迎。”
左敬亭答应一声,却没有立刻就走,反而凑近一步,低声问道:“石帅,你看是否需要支开马愿支开?”
“无妨。”石青一摆手,道:“刘大人是何许人?怎会随便过来,此来只怕多半为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