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祖凤一番私话,两人彻底解开心结。笑语焉焉,彼此再无隔阂。不过,前面的路可不像他们的心情那么美妙。。。他们连决来到泰山县,一看之下,不由吃了一惊。
泰山县是个土城,北枕泰山,南面正对汶水平原;没有城壕。从他们站的角度望过去,城墙低矮斑驳,新旧颜色杂呈;很多地方像是刚刚修补过。城头之上,几面粗粗制作的陈旧大旗歪歪斜斜。。。
这一切说明:泰山县是有主之地。
“怎么办?”祖凤投来一个询问的眼色。
石青原本蹙着眉头,看到祖凤,不由笑了,调侃道:“自然是抓个舌头问问,了解了情况再说。呵呵,想抓舌头,还需要凤儿出面施展美人计。。。”
祖凤脸色一红,啐道:“不知羞。一个大男子不能承担,让人家女孩子出头露面。”
石青腆着脸笑道:“我真想知道,凤儿女儿家模样。。。”话音未落,他手中一动,蝎尾枪电闪而出,出其不意地挑下祖凤头上兜鍪。
祖凤啊地惊叫,青丝纷乱,裹住了头面;羞恼之际,听见石青低笑吩咐“还不快跑。”她不由自主地打马向泰山县城奔去。身后传来石青大声地呼喝:“美女!别跑。跟大王回山寨享福去。。。嘎嘎嘎!”
听到公鸭嗓子般的‘奸笑’,祖凤忍不住笑得一颤一颤,幸亏青丝隔住脸庞,也隔住了笑容。否则,美人计必定穿帮。
两人一前一后,一追一逃。离泰山县城老远,就被守军发现;城头之上一阵吆喝,上百人呼啦啦奔出城门。
“张三,你有两婆娘了,这个让给我。。。”
“李四,老子两婆娘还没一个崽,你他妈一个婆娘六个崽,你好意思跟老子抢。。。”
。。。。。。。
污言秽语随风传来,祖凤面色一沉,一锊青丝,随即篡紧了凤尾枪。正在这时,身边忽地一阵风起,黑雪疾掠而过。紧握的手不由得松开,不用她动手,她的依靠自会替她出气。
“张三。那是你他妈的没用,跟婆娘有啥。。”李四的大实话未曾说完,突听四周惊叫,诧异间,一团黑影扑天盖地地掩过来。
他临危不惧,扭身、低头、哈腰。。。赖驴打滚完成得干净利落。就在这时,四周再次惊呼,他刚预感不妙,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腰间丝绦,提在半空。
青草地刷刷地快速倒退,李三吓得在半空张牙舞爪。“妈呀。大爷饶命。可怜我家还有一个婆娘六个崽子。”
他也算老实,没有虚报八十岁的老娘。石青哈哈大笑,拎着他拨马回头,汇合了祖凤,风一般去了。
回到大队,一提问张三,石青大感头痛。
队伍在泰山县南十里外扎下营寨。石青召来司扬、伍慈、赵谏、赵不隶、张炜、包括苏忘部领队诸葛攸等人前来商议。
“泰山郡被人占了。”石青的声音很沉重,新义军若想在这扎根,需要一番腥风血雨的争夺;结果不是对手俯首,就是新义军败亡。
“据说,泰山郡已被两个势力瓜分。一个是泰山五大夫寨。一个是徂徕山两大山庄。五大夫寨是泰山五个山寨联合起来的大寨,有近万人丁,三五千青壮;今春出的山,占据了泰山县和奉高城。徂徕山两大山庄,一个叫诸葛山庄,原是瑯琊诸葛氏的冶铁矿村。。。”
石青望向诸葛攸,诸葛攸回思一阵后摇摇头。
“。。。一个叫羊家楼,原是羊氏采掘石炭的矿村。羊氏、诸葛氏南下,两个矿村因为僻处山野,保存下来;目前,两村各有人丁四千多、青壮近两千。为保证矿物能安全运至青州,两庄互联互保,联手占据赢、牟、莱芜谷等鲁山西麓一线地带。”
审问得到的情报介绍完毕,石青环视四周。“这是泰山郡目前现状,大家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调志愿兵回来,合兵一处,分头击破。”司扬没有多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遇到对手,拼命就是了。貌似五大夫寨、两大山庄比新义军人多势强,但分守各处;真对上阵,人数最少的新义军反能在局部占到优势。
司扬的主张很和武人胃口。赵不隶、张炜纷纷赞成,磨拳擦掌,摆出大干一场的架势。
赵谏道:“一旦开战,出其不意之下,新义军也许能占上风;可拖延下去,没有补给,没有立足之地,新义军就危险了。何况,当前首要之事,是筹备粮食,安置民部,渡过严冬;稍加耽搁,就无法完成这些事。那时,即使新义军战胜,也没法捱过冬天。”
石青诧异地望过去;赵谏说中了他的心事;新义军没有时间开战,也禁受不起消耗。
众人心中一凉,新义军带着家眷和民部累赘,无法向征东军那般放开手脚,任意妄为,闯到哪是哪。
伍慈急得抓头,这是表现的大好时机,也是他分内职责,可他偏偏想不出办法。
哎!只有拼杀了,只是不知道需要死多少人。
望着一张张愁苦的脸,石青有些黯然。抵达时的兴奋和雄心不翼而飞。正欲分遣人手之时,他隐约感觉有点不对,余光一扫,盯住了诸葛攸。
诸葛攸不知想到什么,喜不自胜地抓耳挠腮。与沉重的军议氛围格格不入。
诸葛攸是苏忘的部属,不算新义军的人。新义军的难题与他无关,可也不能幸灾乐祸吧。
石青沉下脸来。不悦道:“睿远。新义军遭逢艰难,前途坎坷;你很高兴么?”
诸葛攸一个愣怔,旋即大笑道:“非也,非也。攸是想通了一件事,心中高兴;忍不住喜形于色。”
“何事让睿远如此忘形?军议之时分心旁鹜。睿远须知,石青视你为友,这才请你前来商议。睿远此举,岂是为友之道?”石青越发不悦。
“哈哈。。。”诸葛攸毫不在意,笑道:“攸想通之事,正是石帅忧心之事。石帅待我如友,攸自当为石帅分忧。”
石青乍闻,又惊又喜,慌忙抱拳告罪。“石青鲁莽,错怪睿远兄了。不知。。。睿远兄如何为我分忧?”
诸葛攸没有直接回答,直截问道:“石帅,你可知新义军当前最紧缺的是什么?”
“最紧缺的?”石青咀嚼着。“应该是没有立足之地?”
“错!”诸葛攸断然否定:“立足之地算什么?世间荒芜之地甚多,哪儿里容不下新义军?以诸葛攸看来,新义军有些莫名其妙,不知自身持何立场。大晋?大赵?或是另立旗号,打出一片天下?我不知道,新义军士卒不知道,石帅是否知道?”
石青有些踌躇,他的立场很清楚,新义军站在汉家黎民百姓一方。可这个答案却不能说。因为这是大晋、大赵的天下。公开自己的立场,等于造反。传扬出去,会遭到围剿。
诸葛攸有所误会,看到石青沉默,他眼中精光一闪,道:“石帅想做大事,当知变通之术。须知刚直易折。。。”
诸葛攸来开架式,意欲长篇大论,却不知司扬最烦这个调调,不耐烦地叫道:“诸葛攸,你有什么主意说出来就是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诸葛攸一窒,恼怒地瞪了一眼。“司扬。你是征东军出来的;你可曾见梁犊派使者降晋?他的征东大将军可是大晋任命的?”
“呵呵。。。怎么可能?”司扬嗤笑道:“什么大晋征东军,不过是哄人罢了。”
“哄人罢了?哪有你说的这般轻巧?”诸葛攸斜视司扬,颇有些看不起。“实话告诉你,这个哄人的旗号,抵得上十万大军。义旗高张。望风景从。懂不懂是什么意思?就是因为有个哄人的旗号。而新义军最紧缺的就是这个哄死人不管埋的旗号。”
石青一震,有所领悟。
诸葛攸转向石青,截然道:“以诸葛攸看来,解决五大夫寨、徂徕山矿村易如反掌。石帅只需竖起大晋先锋旗号,派人前去联络就是了。对方未必都愿归降。一定有人愿意,有人不愿,有人坐视旁观;如此便会分化。石帅暗中收纳愿降之人为内应,安抚观望之徒,去其戒心后,里应外合,突然发难;如此,什么泰山五大夫寨,还有冒充诸葛氏、羊氏的山庄,岂不尽在掌握;是偏是圆,任由石帅*。稳定了泰山郡,这个大晋先锋旗号是继续还是丢弃,到时石帅一言可决,谁能阻挡。”
诸葛攸一席话,惊翻一群人。这个斯文人,怎么这般无耻,这般阴险?
“诸葛攸,你好奸诈!”司扬兴冲冲地吼一声。随后补充一句。“不过,我喜欢。”
诸葛攸白了他一眼,不屑道:“什么奸诈?不懂不要装懂;这叫权谋!这是变通!哼,算了,和没文化的人说了也是白搭。”
变通?
石青深吸口气。“好!我们变通!新义军衣甲无法改成大晋军制式;我们干脆扮作三义军。子弘。今夜大队由你负责统带,将三义军的旗号竖起来。我去通知韩彭,连夜把自愿兵拉过来。明天早上,我们就是北伐先锋,是响应大晋北伐的三义军。。。”
望向祖凤、诸葛攸;石青大笑。“。。。以后,睿远就是大晋朝廷先遣使,为联络青兖豪杰而来。祖大小姐就是三义军前部督,请大小姐以祖家名义遍发请柬,请五大夫寨、诸葛山庄、羊家楼的英雄们前来聚义会盟,大伙准备大干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