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过只是一个县衙,而这个时代县衙的规模也不小,而县衙可以说是一个县的中心,占地起码也有数十亩之多,里面可以说是五脏俱全,大堂、厢房、大牢一应俱全,被错落有致的房屋分为数进,像县丞、主薄、县尉等一县的要员,都在一个县衙大院里面办公,算是一个综合性的地方政府,各自都在县衙里面有他们的办公地点,所以要绕过好多门廊,才能走到后院之中。
别看县衙占地不小,但是这里管的事情也很多,从农耕、诉讼、税收、督学、缉捕匪盗等等事情,可以说是一县里面的吃喝拉撒睡的事情都要管,所以整体来说,虽然大宋冗员现象比较厉害,但是比起后世的那种分工详细,各司一职的政府部门,这个时代的官员工作量还是相当不小的,而且吃官饭的人和普通百姓的比例是没法和后世的相比的。
这一点高怀远这个后世来的人自然清楚,如此一来,想要在这个时代,当一个好官,哪怕只是一个知县,都会很辛苦,而在他看来,大冶县的刘大人,虽然算不上个非常好的官,起码也不算是个昏官,故此,他对这个刘大人才会如此客气。
当高怀远绕过了几个门之后,来到县衙后面的小花园的时候,刘知县已经侯在了花园中的小亭之中,还派人煮好了一壶茶,等着高怀远到来。
对于这个高家三少爷,刘知县的印象也非常好,这不光是因为高怀远隔三岔五送他礼物的缘故,还有就是他从邢捕头等人那里听说高怀远还有一身好本事,上一次靳黑虎被擒,他其实是心知肚明,靳黑虎是栽到了高怀远的手里面,不过这个高少爷行事比较低调,不愿出这个风头,才让邢捕头这帮人顶包拿了赏钱,所以更加不敢小看这年纪轻轻的高怀远了,加上高怀远很知道怎么办事,所以刘知县对他也很是看重,一听说今日高怀远登门拜访,于是赶紧放下了手头的事情,请他进来叙话。
这次高怀远只是随访刘知县,所以也没有准备什么礼品,只是临时在街上买了两坛好酒,送给了刘知县,并没有打算在这里多说话,只是礼节上的一种拜访。
见到了刘知县之后,他也以小辈自称,毕竟这个刘知县年纪已经不小了,这么自称也小不了什么身份,刘知县很是高兴,拉着他不让他走,坐下闲聊了起来。
这段时间刘知县确实正在为先前门房里面的衙役所说的事情感到头疼不已,本来大冶这个地方,临近长江,和金国相邻,地方上就不是很太平,流民相对南面的一些地方要多一些,也就造成了这一带匪患的问题比较多,加上前几年宋金开战,两国之间关系很是紧张,让在这里当官的刘知县压力比较大。
这段时间刚刚解决了一个靳黑虎的事情,他和县衙的一众人等刚刚受到了知府衙门的褒奖,便又出了这么一帮狠辣的匪盗,在大冶一带做了几件大案,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让大冶县上下人等都有些提心吊胆了起来,作为一县的父母官,自己辖地里面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自然是责无旁贷,必须要去解决这个麻烦,但是这么多日子过去了,愣是连一个悍匪也没有抓到,而邢捕头派出去的差役,居然还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两个,搞得刘知县头疼不已。
今天看到高怀远之后,他忽然想起来邢捕头以前所说的高怀远和他的一个忠仆都有一身好本事,于是灵机一动,便拉住高怀远商议起了这个事情。
听完了刘知县的诉苦之后,高怀远虽然对那股悍匪所作所为有些生气,在他看来,为盗者盗亦有道,求财不求命,劫了财物之后,犯不着杀人,而这帮悍匪居然杀人不说,还帮走苦主家的年轻女人,糟蹋之后杀死抛尸路边,这么做就实在过分了一些,更可气的是这帮悍匪不单单是找有钱人家下手,他们甚至连一些平民也不放过,有两户人家的媳妇据说比较美貌,被他们半夜闯入家中,杀死了她们的家人,强暴了这些女子,最后还杀掉了她们,实在是一帮毫无道义的混账东西。
可是这件事他听了之后,虽然也感到气愤,但是毕竟这是官府的事情,犯不着他出头去找那帮悍匪的晦气,而且隐约之中,他似乎也听出了刘知县话中似乎有话,所以他听完之后,只是感慨了一番,说了一些指责这些悍匪的话,却没有接刘知县的话茬,挺身而出,要去帮刘知县解决这个麻烦。
刘知县听完了高怀远的话之后,稍稍有些失望,说了半天,人家没被自己的话给绕进去,看来想要找高怀远帮忙,不挑明了说是不行了。
“作为一县的父母官,缉捕匪盗本来应该是本官的分内之事,但是高少爷也知道,咱们大冶县这里,只有那几十个弓手和差役,这么大的地方,这点人又能做什么呢?而且这次悍匪数量似乎不少,单单靠邢捕头他们这些人,似乎不好办呀!
本官听说高少爷还有你手下的一个忠仆,都有一身不错的功夫,而且高少爷自从来到了本县之后,多有善名,这次这件事,不知道高少爷是不是能给本官帮帮忙呢?
何况据我所知,高少爷和邢捕头私交相当不错,不会忍心看着邢捕头他们吃亏吧!假如此事不能尽快解决的话,本官和邢捕头还有县尉王大人,都会难辞其咎,搞不好会被上面给斥责的!
另外,本县之中有本事的人不算很多,假如高少爷能帮本官这个忙的话,以后只要高少爷有需要本官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说话便是,本官保证只要能帮忙的,绝对不会推辞,还望高少爷这次抽出一些时间,来给本县帮帮这个忙,为本县百姓除去这一害吧!”
刘知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对高怀远说道,现在他也是有病乱投医了,既然高怀远有本事,不妨也让他为自己出一份力,要是真能解决掉这帮匪盗的话,说不定对以后自己的仕途会有很大的帮助呢!
高怀远听了刘知县的话之后,不由犹豫了一下,按说这种缉捕匪盗的事情,他虽然自己觉得自己是个正直之人,也算得上是嫉恶如仇,但是做这件事,似乎对他暂时低调行事的初衷有所违背了一些,而且还是一件出力不讨好的事情,真是找到了匪盗的话,那可是要玩命的,一不留神,自己是要付出代价的,最终即便是解决了匪盗,而他自己也捞不到什么实惠和好处,干起来不合算了一点。
但是推辞吧,现在他会功夫的事情,刘知县已经知道了,假如推脱不做的话,免不得要和刘知县产生隔阂,对于以后他在这一带做事,会起到阻碍的作用,怎么办呢?
高怀远低头沉默了下来,脑子也随之开始急转了起来,仔细的权衡这个事情,心里面自己埋怨自己,好死不死的干嘛今天偏偏跑到县衙来呀!真是郁闷,结果自己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高少爷其实仔细想想,这件事对高家来说也是好事,毕竟高家在咱们大冶县也算是个知名的大户人家,那些匪盗假如在这一带盘桓的话,少不得会听说高家的事情,假如有一天他们真的对高家起了歹意的话,难保高家不会受到殃及,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其实高少爷说起来是为本县帮忙,其实根上也算是给自己帮忙了呀!”刘知县看高怀远低头沉默不语,知道他是在思考这个问题,于是趁热打铁,又对他说到。
这句话倒是点醒了高怀远,现在他可是身在大冶这里,高家其实就是他的家,而且高家在本地算是个富户,假如那些匪盗真的觊觎他家的话,保不定还真是会对他高家下手,现在他有了卧虎庄,倒是不怕匪盗前去那里洗掠,但是老宅这边,却只有一些家仆,一旦有事的话,还真是会出大麻烦也说不定。
于是高怀远的心思便开始活动了起来,但是他还是没有立即点头答应这个事情,现在他已经渐渐的形成了一种本能的思维方式,既然做一件事,那就要把这件事的利益给最大话,假如他出头去帮衙门缉捕这股匪盗的话,那他又能获得什么好处呢?
高怀远心里面的小算盘开始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渐渐的便在他脑海中形成了一个计划!
“刘大人客气了,县里面出了这样的事情,按理说我等绝不应袖手旁观,即便大人不说,在下得知此事,也是要管的!”高怀远开口说道。
刘知县心中一喜,不管高怀远能不能帮上这个忙,起码这句话是有了,而且多一分力量,对于缉拿这些匪盗也确实有很大的好处,于是开口称谢,但是他的话刚出口,便又被高怀远打断了。
“大人且慢谢我,虽说此事是在下的分内之事,在下也实不相瞒,在我家中,因为在下以前得罪过一些小人,不得不收罗了一些护院维护家中安全,我家确实有几个有点本事的人,假如凭我一己之力,想要拿住那些贼人的话,恐怕力有不逮,但是假如这次我能带上那些护院们一同协助邢捕头缉拿贼人的话,倒是多了几分把握!”高怀远对刘知县说到。
刘知县闻听大喜过望,赶紧说道:“原来还有这等好事,既然如此,那么请高少爷还是尽快带上你家中的护院,帮邢捕头他们缉拿贼人吧!”
高怀远摇头道:“大人请听在下一言,虽然在下也想这么做,但是却有个问题,那就是在下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一介平民,出面拿盗总归是名不正言不顺,身份颇为尴尬,而且一旦遇上贼人,少不得动枪动刀,身上要携带兵器弓箭等物,一旦有人追究的话,这个事情传到家父耳中,少不得要对在下严加训斥,一旦再有人别有用心的话,告在下私藏兵器,豢养私兵的话,这个事情就不好办了,故此如果想让在下缉拿贼人的话,那么还请大人能给我们这些人一个名头,让我等师出有名才好!”
刘知县一听,高怀远说的话中似乎也有几分道理,他有这等顾虑,说明高怀远这个小子,考虑问题颇为周到,于是想了一下道:“那以高少爷来看,用什么名义出面比较合适呢?”
高怀远装作思考的样子,沉默了一阵之后,才开口说道:“这个事情要说好办也好办,要说难办也难办,全在大人一人身上!”
“高少爷有话不妨直说好了,以你我交情,又有什么不好说的呢?”刘知县现在是急着解决这个事情,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于是赶紧和高怀远套近乎到。
“这个要说也简单,想来大冶此地,离金国不算太远,这段时间境内匪患猖獗,假如大人能效仿其他地方,在大冶境内组织一个弓箭社的话,招募民众入社习射,便可解决这些麻烦!
组建这个弓箭社,对咱们大冶县好处多多,一旦弓箭社组建起来,既可让百姓习武健身,又可以在有事之事为本地出力,而我等百姓本身身居此地,更是守土有责,有了弓箭社的名义,一旦遇上贼人,也可群起剿之,这样一来,县衙即不用出钱养兵,却又在有事之时,有人可用,岂不两全齐美吗?这样既可平时防卫乡里,又可万一再和金人开战的时候,保境御敌,可以说一举多得!
而在下带护院加入弓箭社,随同邢捕头缉拿贼人,也就名正言顺,无人能指责我等的行为了!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高怀远终于说出了他的想法,他在来到这个时代之后,从不少人口中了解到,大宋其实民间尚武之风颇盛,北宋年间,民间便多有弓箭社、买马社这样的组织,当初在抵御金人入侵的时候,起到了相当的作用,当初南宋初年的不少名将便是从这样的团体中走出来的,只是后来,南宋偏安江南之后,政局逐渐稳定,朝廷担心地方武装会危及他们的统治,才会逐渐收回民间的兵器,让这些会社解散,所以许多地方都取消了这样的会社。
但是在一些地方,还是有这样的组织存在,并没有完全消失,而高怀远也正是听说了这样的事情之后,会将主意打到这个弓箭社上面,在他看来,一个民族如果想要强大,在这个时代,民间尚武之风不可刹,民风彪悍的话,那么外族即便想吃下大汉民族,恐怕也不容易,所以他才会趁此机会,怂恿刘知县在大冶这个地方搞一个弓箭社出来,这样的话,他便可以加入弓箭社,名正言顺的拥有兵器弓箭之物,还可以让当地逐渐形成尚武之风,总之对大宋来说,只有好处没什么坏处。
听完了高怀远话之后,刘知县倒是有些踌躇了起来,弓箭社这个事情,他不是没有想过,而且县衙里面的王县尉也多次提及此事,想在大冶搞一个这样的东西,防卫乡里所用,但是问题是,虽然他明知道这样的弓箭社对于维护地方安全有很大的好处,但是有时候一旦让这种团体坐大的话,民风彪悍,也会惹出一些麻烦,而且朝廷虽然没有明令禁止此类组织,但是朝廷并不鼓励这种组织的推广,要是他在大冶县弄一个弓箭社出来的话,保不定会惹得上风不高兴,那可不是好事了!
“这个……!高少爷说的倒是也有道理,不过弓箭社这样的会社,虽然自我朝建立起就有,但是现在朝廷并不鼓励这样的事情,而且眼下事情比较急,临时组织,恐怕也来不及呀!”刘知县不由得想要推脱。
“刘大人担心倒也不错,这个事情倒是急不来的,不过眼下倒是有个办法,可以应急,我们县中,大户人家不少,据我所知,不少大户人家都有一些护院,而这一股匪盗比较猖狂,仅靠邢捕头和我的力量,是不好对付的,而且他们藏于民间想要找到他们也麻烦,倒不如大人令各乡大户人家,暂时出人,自备兵器,来维护本乡本村的安全,严防死守,倒是也能杀杀那些贼人的嚣张气焰!而我家正好也在本地算是一个大户,这样一来,各乡都有人缉拿贼人的话,那么即便我出面,也就没人再会说什么了!”高怀远看出了刘知县的犹豫,于是也不着急一下就指望他答应组建弓箭社,退而求其次,先让他答应各乡镇大户人家,组织一些人手,临时性质的民防队也好,起码他带上一帮人做事,也可以以此遮人耳目了!
刘知县一听,这倒是个办法,既没有组织弓箭社,又可以起到防卫乡里缉拿匪盗的作用,而且出钱出力的还是那些大户人家,用不着县衙这边花钱办事,倒也不失为一个临时性的解决办法,于是当即便答应了下来,说要和县丞、县尉他们商议一下之后,便立即按照高怀远出的主意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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