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姐姐,你、你的意思?”勉强恢复了神智的少女,按着胸口,难以置信的问道。
“就是如此……我也,很喜欢,公子……”面对着对方的惊愕,兰蓉泰然自若的微微点头,“不可以吗?”
“可以……不,不,为什么你会突然……”
“突然吗?”兰蓉微笑着,仿佛在自问自答,脑海中去浮现出这段日子来的许多场景。那个将自己从死亡边缘拉回的男子;那个用粗鄙语言安慰自己的男子;那个看似可笑却又喜欢卖弄斯文的男子……却让自己,在不知不觉中陷入进去,待到突然发觉时,已太晚了吧!
“原来,还有姐姐你。”在确认自己并非听觉出了问题之后,漪灵喃喃着,心又沉了一分。
“这并不代表什么……”似乎察觉到对方的心理,兰蓉握着对方的手,柔声道,“况且,公子,不是终究要离开这个世界的吗?”
这句看似平淡的补充,却如同一柄重重击落的铁锤,将漪灵击得头昏眼花,面色苍白的颤声道:“姐姐,你,你怎么知道?”
面对这样的疑惑,一向温柔婉约的女性,难得露出促狭的笑容,抿着嘴道:“妹妹,这个世上,有些人是会说梦话的……”
听到这种模仿某位男性的语气,漪灵也不由得一呆,随即微微致歉道:“姐姐,我们不是故意瞒你的。”
“不要紧。”兰蓉轻轻摇头,徐徐挺直了身子,“妹妹,我和你们不一样。即使公子没有离开这个世界,我也不会去争取……”
“为、为什么?”
这一次,兰蓉沉默了许久,直到清凉的晚风在面庞上徐徐拂过,才仿佛惊醒一般的黯然叹道:
“幸福,不一定是占有吧……”
而闻得如此回答的另一位少女,却也在一滞之后归于沉默,樱唇轻轻的颤动着,似要说些什么,而最终选择默然。
夕阳西下,园中槐树的身影被拉得悠长萧索,不时响起的倦鸟轻鸣中,两个女子的心事,仿佛如池中流水一般,往复萦绕,渐渐的,总会寻到一条出路……
“哇哈哈!开始寻找霸者之证吧!”站在桅杆上眺望着无垠海洋的男子,模仿某个单机游戏的主人公,张开双臂,发出了如此的呐喊。
然而,对于如此充满激情的呼唤,正七七八八靠在甲板上,享受着日光浴的诸女,却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不闻不问……
“好吵啊!”过得半晌,斜卧在长椅上的莫愁庸倦的伸了个懒腰,展现出无比美妙的曲线,“逝最近脑子出问题了吗?一天到晚说些谁都听不懂的话。”
“据他所说,这叫做代沟……”南兰把玩着手中银块,眯起眼睛,对上方的男子呼道,“老板!”
“什么?”
“让开两步好吗?挡住光线了!”
“…………”
被忽视的男性突然有一种作茧自缚的感觉,早知如此,自己就不该胡扯什么“日光浴对皮肤有好处”,这下可好,便连最为沉静的凝寒,也开始夹杂于诸女之中,每日除了三餐,便是一起躺于甲板上暴晒,咋看之下,倒仿佛在制作民间颇为流行的“酱油肉”……
不过,抱怨归抱怨,能够看到许多美妙的曲线横陈于面前,对于身处上方的热血青年而言,也的确是一种美妙的享受。或许,应该祈祷这趟航行的时间再拖长一些,最好,再来一场骤雨,将那些轻薄的纱衣全部打湿……
于是,祈祷很快灵验了,原本高速航行的船只渐渐放慢了速度,感觉到变化的众人微微愕然,纷纷站起身来。
“怎么了?”石不语从桅杆上轻轻跃下,恰恰落在水族派遣的船长身旁。
“前面,似乎有些不对劲。”这位年过中旬的船长有些了解石不语与珈涟的关系,很是恭谨的回答道,并且将手中的千里镜递了过去。
石不语微微一怔,将千里镜举起,向远处望去,片刻之后,在诸女的注视中,忽的失声道:“什么!”
在镜中呈现的,是一片洋面,但与普通海洋不同的是,这片水面所呈现出来的,却是暗红的色泽,即使以石不语运足妖力后的视线,也几乎无法透视到水面半尺之下的状况。更奇特的是,与附近的海域相较,这片洋面仿佛死水一般,竟没有半点波澜,更不见任何鱼类跃出水面。
“有些诡异……”石不语喃喃自语,顺手将千里镜递于身旁的珈涟,转头对面色迷惑的船长道,“你看,我们是否可以绕行?”
“恐怕……”被询问者摇头道,“老实说,从三日前,战船已驶入了我族从未涉及的水域,而且,看这赤色海域的面积,似乎甚为广阔,只怕绕道会消耗许多时间。”
“既如此,便只能派小艇去探察一下情况。”观察完情势的珈涟放下千里镜,向船长吩咐道。后者虽有些忧虑,但还是相当服从的执行了命令。
“最好做些准备,我有种不祥的预感。”目送着红拂与凝寒坐着小艇远去,石不语转身肃容道,“我们这次的航行,的确太顺利了一些。”
“石不语公子!”便在此时,刚刚离开的船长又匆忙奔回道。
“恩?”
“后面的船只打出旗语,似乎有些骚动,水手们不太愿意进入那片赤色海域。”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石不语苦笑道,望向身旁的珈涟。
“我去看看。”意识到对方目光中的求助,珈涟微微一笑,转身而去。
“等一等,一个人也许会有危险。恩,南兰,你陪珈涟同去一趟。”
从私底下来说,在水族内部,一直存在某种希望现任族长及早退位的民意。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叛乱或者失望,而是相对于和善但缺乏魄力的珈瀛,作为继承人的珈涟,在各个方面都显得更突出一些,并且拥有更高的民望。
因此,石不语选择让珈涟去安抚骚动的水手,是很正确的做法。事实上,一闻得下任族长到来,船上管理水手的两名执事,已急忙守侯在舷梯口,面色尴尬的准备迎接。
“那么,水手们在哪里?”还未登上甲板,面不改色的珈涟已徐徐问道,沉静的面容下,是默默筹划着说辞的心机。
“他们都在……”两名执事犹豫道。
然而,已经走上甲板的珈涟,在注意到横七竖八倒在四周的水手时,忽的神色一变,下意识的一个横跃,不过,在她的双脚离开地面之前,数道蚕丝已经如疾电般攀附而上,顷刻间捆住了肢体。
而落后半个身位的南兰,也在同一时刻意识到蹊跷,凭空跃起,化为貂形射向小艇,只是,如此迅捷的反应,仍然躲不过风中的青影,呼啸声中,她已砰然栽倒在舷梯上。
“几乎失手……”两道撕下了执事外皮的身影轻叹一声,似在赞赏对手的灵敏。下一刻,随着指风的击出,被捆缚的珈涟和南兰,在瞬息之间,失去了意识。
“不对!”几乎在同时,另一条战船上的石不语霍然起身,即刻召出了迎风而长的餍嵫。
“什么?”莫愁一把拉起了半梦半醒的悠白,微微皱眉道。
“那条船有问题!如果水手在骚动,又怎会有空暇打出旗语?”随着石不语的急促解释,一道蚕丝射在船舷上,细长的半身蚕女飘荡而来,一个翻身,借助虫形的半身,稳稳落在栏杆上。
“很聪明的见解,不过,晚了!”数道蚕丝在空中结成罗网,将银影的攻击反弹出去。随后,带着银铃般笑声的蚕女,向面色肃然的男子柔声道,“石不语公子,我建议你们在攻击之前,先看看我身后的状况……”
三人顺着她的指向望去,另一条战船的桅杆上,正捆着两个茧状的物体,而那露出的头颅,正是刚刚离开的珈涟与南兰。
轻轻抬手,阻止了便要变身的莫愁与悠白,石不语向着面前的半身女郎,沉声道:“那么,请问阁下,想要些什么?”
“果然知情识趣。”那蚕女咯咯一笑,妩媚得令人几乎忘却那丑陋的虫身,“奴家也不贪心,只要公子交出胸前的玉牌即可,另外,三位若肯自愿跳入海中的话,就更妙了。”
“这个吗?”石不语将玉牌托在手中,笔直升平,“这么说来,蚕小姐是金面的部属喽?”
“金面?”那蚕女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对方的所指,轻轻笑道,“好有趣的称呼。我想,的确,便是如此吧!”
“你也很有趣!”渐渐恢复了平静的莫愁,却在此时拉着嘴角,轻笑道,“独身而来,便不怕我等将你合力擒下,然后作为交换条件吗?”
“当然怕!所以……”那蚕女抿着樱唇,目光流向身旁的空位,话音未落,伴随着赤光的闪动,一位雄壮之极的男子已负手立在她的身旁。
“宇……宇文来呼?”待到看清这人的真实面容后,石不语不由得惊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