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日刚刚起床的袁世凯才刚用过一碗人参炖鸡汤,这段时间来一早就到他的府上候着的陈宦跟往常一样踩着点来到了他的府上,同时还带来了几个消息。
好消息只有一个,他邀请了几个月的梁启超终于在昨晚抵达天津,速度如果快一些,他的这位曾经恨不得生啖其肉的‘老朋友’,明早就能到总统府来拜见他了!
利益果然是这世间最好的武器,宋教仁的国民党掀起的风浪让他感觉到了威胁,而地方上那位几个月来在地方上吭都不吭一声的地方强藩也终于忍不住要在民国政坛上有所作为了!对于袁世凯而言,那个年轻人终于有了动静是好事也是坏事!坏事是因为他没那个精力同时对付国民党跟共和党两个势力,好事则是终于给他瞧见了李汉的痒处了。只要他有心更上一层,他就有底气继续给他加价。陆军总长不要那就内阁总理。瞧瞧,不到三十岁的民国总理,怎么着也能够名留青史吧,这不正是那些血气正盛的年轻人最期待的事情吗?
实在不行,不是还有副总统吗?只要他愿意要,并且愿意离开武昌来北京,这些东西袁世凯都愿意给他!
何乐而不为呢!
能够请回梁启超,袁世凯知道南方另一个令他十分忌惮的年轻人已经很难从他手上逃掉了。之前他几次邀请云南都督蔡锷北上,甚至托人往日本见梁启超,求来了他的亲笔信,都给他以非是老师邀请(蔡锷跟梁启超乃是师生关系)的理由打发了。这一次他许了那么多的承诺,终于将梁启超召回国了,现在,看他蔡锷还有什么理由不愿北上。
脑海中不自禁的又想到了盘卧在长江上的那个年轻人,他这几天一直在忙着满蒙善后的事情,疏忽了关注甘肃那边的事情了,也不知道现在都什么情况了!
陈宦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他的心思摸得已经十分清楚了。当下看他阅览完了一扎文件,又将自己整理好的另一扎推到了袁世凯面前,上面的数份都是有关甘肃的事情!
“那个马安良就这么不经打?”
袁世凯翻开上面第一章看了一阵,哼了一声,“枉我在他身上花费了一番心力,原以为能够多牵制那李易之一些时日!”
陈宦方才已经看过了,道:“听说他最痛爱的三子死在了入甘军的手中,两方之间的仇已经不可能化解了!”
“哼,我看那李易之根本就没存化解的意思!你看看他在西藏的手段就知道了,西征军杀了多少人,听说和尚喇嘛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一群狂妄的土司都快给他杀绝了。李汉这人手段狠毒着呢,我算是瞧出来了,他打一开始就没有把西藏吐出来的意思,现在可好,听说英国人吃了闷亏,死了一千多人狼狈退走,这个麻烦还得中央给他背着!”
边翻看着甘肃那边传过来的消息,袁世凯口中念叨个不停。九月底传来入侵西藏的英军全部退出西藏的消息,朱尔典已经不知道过来跟他交涉多少次了,现在好了,莫要说垫款了,后面贷款又给停下来了,已经说好了九月底给他的贷款没了动静。现在几场仗,他把俄国人得罪了,英国人又被那李汉给得罪了,日本人因为在前段时间的满蒙事情上吃了个暗亏,暗自扶持的满族几个势力让他连带着给端掉了,现在也不给他好脸色。银行团让他得罪了一半,现在都没人给他贷款了!
中央家大业大,他不但要撑着民国中央的大旗,还要兼顾北洋集团跟旧系势力两个利益集团,现在贷款又给停了下来,他到哪里去找钱来填这一个个的窟窿去。
“甘肃完了!”陈宦叹了一句,回头看到府内的下人领着杨度进来,顿时脸上一变。因为争夺袁世凯的宠信,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直不好。杨度瞧不起他一副‘奴才相’,而他何尝看得习惯他那副桀骜的模样。
“马福祥已和入甘军勾结上了?这个消息可靠吗?”翻看到昨个,马福祥在宁夏镇起兵攻陷海原的消息,他的直拍桌子骂娘。咱往下看到固原提督也反了,对于这位马安良的心腹汉将他还只知道一些的,固原提督就是他为了拉拢马安良许给他的职务,没想到竟然也反了!
“大总统莫要生气,说到底不过一个‘利’字罢了,想来一定是那李易之许了他什么利益让他动心了吧,加上入甘军连连攻陷甘肃重镇,稍微心思活络一点的现在都开始给自己找后路了!”
杨度赶在陈宦之前应了一句,让他心中更是不爽,不过这陈宦乃是心思阴沉之人,面上不动声色的与他点了点头见好。任谁都不希望自己手下闹别扭,袁世凯虽然深通制衡之术,却也不希望麾下无故顶牛!
“皙子,你来了!”
袁世凯才看到他,又看到后面跟着一起被引来的赵秉钧等人,点了点头,“容我先处理一些文件!”
几人自然不敢打扰。
“好处肯定是许了他了,内务那边已经接到了宁夏将军常连的请辞,言到自己年龄已高逐渐没了精力应付宁夏事务请辞!不巧的是,几乎跟他的电报拍来的同时,西南经略使李汉也拍来了一封电报,推荐那马福祥为新任宁夏将军。兴许这大概就是他说动马福祥投靠他的筹码吧?”
赵秉钧来得正是时候,刚巧听到这么一句,便接过了口。
袁世凯骂了一句,“这马福祥这么贱啊?一个宁夏将军就改头换面,告诉他,我不但给他宁夏将军,固原也给他负责了。去,叫他听我的命令!”
他这当然是气话了,因为甘肃那个穷地方落入李汉手里已经是明摆的事情了,连他想要隔着那么远的地方发力也有些力不从心,估计影响力是肯定敌不上那李汉的!
“大总统,内阁那边到底任不任命呢?”赵秉钧一脸小心的询问道,他这个内阁总理做得窝心,根本半点权利都没有不说,天天还得来袁世凯的总统府上报道。不过也是他的本份让袁世凯十分满意,只要民党不捣乱,他这个明面上的内阁总理还是能一直做下去的。
“给,为什么不给!”哼了一声,袁世凯点了点桌子,“那块穷地方他想要就给他,甘肃那么乱,他李易之不是一直在捣鼓什么免税吗?我看他怎么去跟那些回回闹。哼,四川、湖北两个省减税,他一年少了一千万,再多一个甘肃,看他还能阔气到什么时候!”
话里面不乏酸酸的味道。
“马安良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动静。”
“不用去管他了,赵惟熙这老混蛋呢?”
“不知道,兰州已经封了城,咱们的人已经不能传递消息出来了。估计他也折腾不了多久了!”
袁世凯皱眉,“内阁去跟李易之联系吧,甘肃日后取消都督,只设立民政长,告诉他军务的事情让他多费些心。顺便告诉他一声,川鄂的那一套不许在甘肃弄!”
“啥!”
赵秉钧傻了眼了,倒是那杨度反应最快,立刻附和道:“大总统高明!”
袁世凯哼哼,继续看文件。他这其实根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试探一下李汉那边的反应罢了,看他是迎合了内阁的意思呢,还是不理不问的继续搞他那一套。甘肃本来一年也贡献不了几个钱,甚至连款税原本都还要临近的四川帮忙出呢。赵惟熙督甘之后,也没有往中央给几个银子。
段祺瑞跟往常一样,又是最后一个到的。
他来的时候袁世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面上毫无表情,没人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很快堆积在自己面前的文件他全处理完了,让批阅过的文件先堆在一边,他起来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子骨,活动活动了肩膀。
“今天叫大家伙都过来没别的事情,民国现在的情况大家也都看到了,内忧外患...当真是内忧外患。外患咱们暂且平息了,外蒙那边日后自然有机会收复的。但是这内忧已经成为了制约咱们主要因素了,你们今天都来给出点主意吧。”
袁世凯声音并不大,屋内众人都默默的点了点头,赵秉钧先站起来,“大总统的忧虑,我等心中明白。要说内忧,余认为国内之忧且可分为三忧!”
“说下去!”
“第一忧,财政之忧。打从开关以来,咱们北方的经济越发比不得南方了,东南跟南方占了交通的便利,方便跟洋人交易买卖,每年上缴的税收都比咱们北方要多得多。只是去年一场兵乱倒好,南方各省乃是党人祸乱的重点区域,现在虽然咱们北方在大总统的带领下开始恢复了起来,但是到底民国之富在东南、民国之财在南方。南方各省势力现在截留税款不予我政府,导致中央空有中央之名,没有中央之实。并且下面更有无耻者天天通电要钱,财政上的压力非常大!”
赵秉钧喘了口气,“之前有洋人的垫款跟一笔贷款撑着,财政稍微好了一些。只是咱们策动了一场北疆战事,一下子花去了三百多万,那些叛乱地区的战后建设,当地势力的安抚,士兵的奖励等等,虽然咱们手上还有些钱,但是敢这么耗下去,最多还能坚持四个月到明年初。洋人的大借款无论如何要重新争取过来!”
“嗯,说得好!”
袁世凯点了点头,“继续说!”
“是,第二是政党之难。那孙大炮现在就在北京,虽说最近观他的举动,咱们都认为他算是安生下来了。但是那宋教仁最近上蹿下跳的捣鼓他的国民党,已经在全国大多数省份建立的支部,到目前为止,据说已经拥有百万拥簇,虽说有些夸大,不过宋教仁来势汹汹,目标直指今年底的参众两院大选。最近另一股势力共和党也不可小视,大总统没有接纳季老提出的就任党魁的意思之后,没想到他竟然南下去邀请那个年轻人就任党魁,虽然共和党明面上的党魁是那汤化龙,不过那个年轻人似乎也对年底的大选有些想法!当务之急,希望大总统能够摒弃一些对党人的不好看法,毕竟如果国内国民对于组建政党,已经国会大选十分感兴趣。大总统还是快些也跟着组建一个政党来的更好一些!免得咱们年底大选之时阴沟翻船!”
提到政党袁世凯就头痛,他摆了摆手,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民国需要面对的第三个内忧便是藩镇之祸!南方基本沦陷党人之手,北方陕西、河南,甚至甘肃也要不保,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推行削藩之举,方为上策!”
众人默契的点了点头,袁世凯敲了敲桌子,将视线都集中到自己身上。
“贷款那边等会我会再去拜访公使团,政党那边我跟任公有协议,以他的威望再加上中央的支持,再吸收一些小的政党,年底前相信也能弄出一个不比其他两党的势力来。不过具体还要等到明天任公来了之后协商。现在我们需要谈的是第三个,藩镇之祸!”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屋内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表情。经过了大半年的休整之后,北洋六镇雄师现在已经有四个师恢复了战斗力,除此外还有大乱新编的两个师三个旅,北洋现在已经过了继续示弱的时候了,是该动一动了!
“江苏最近局势十分混乱,因为江苏都督庄蕴宽没有接受国民党的邀请加入国民党,省内的党人对他排挤的十分厉害。其次张勋也似乎对一直待在徐州不能动弹有些不满,这段时间来一直不间断的往苏中、苏南扩张影响力。江苏的军队不认庄蕴宽,失去了党人的支持之后庄蕴宽指挥不动军队。而他接连在跟张勋的冲突中退让、妥协的表现令不少省内的名流也越发疏远他。现在当地已经出现了较大规模的倒庄之声!”
赵秉钧提醒了一句,“南京留守府撤立之后,原南京卫戍总督徐绍桢一直都没有新的安排。前段时间他通过雷奋之手向大总统隐晦表示了投诚的意思!”
“江苏该动动了!”
袁世凯眼睛一亮,“让江苏那边最近动一动,最近不妨动静闹得大一点。张勋不是一直想当江苏都督吗,他跟咱们到底不是一路人,江苏都督给那徐绍桢也没什么关系,但是日后一定要把江苏握在中央的控制之中!”
他兴奋的说着,一边手还不停的挥舞着。手上的‘枪’一直没修好前,这段时间跟南方不停示弱的举动已经让这位习惯了民国第一人的权力,并且渴望迈向独.裁.者宝座的老人受够了。他猛地站了起来,稍微有一个踉跄。大家都发觉到,袁世凯比起自己退居彰德的时候,是老得多啦。虽然眸子还是精光闪烁,但是人的衰颓老相,已经是再也掩饰不住。
想起袁家几代都活不过六十岁的传闻,大家都不由得心里在想,要是这个统合住民国这么大局面的强人不在了话,北洋该是个什么局面?往西北王发展的李汉崛起的样子是越来越明显,未来这个民国,到底是谁家的天下?
这些念头在这些中央大员的心中一闪而过,都赶紧收敛了心神,集中精神看着袁世凯在室内走来走去。
他突然叹了一口气:“我是老啦,维持国家这么一个局面当真是不容易……内忧外患就没有停过。大家都是北洋出身的,要多替咱们这个家当想想……南边儿现在孙黄二人好容易安抚了下来,现在黄兴眼看着也要来北京终老了。咱们在南方的行动,必须快打快得手。不然又有说话的人……局面不安静,什么整理措施都无从着手。同盟会最上面的一些人物好容易被请了下来,但是他们现在底下的这些实力派又纷纷跳出来……这国家的事情当真难办得很哪。”
他指的是宋教仁跟河南唐牺支两个心腹大患。
袁世凯把眼光转向了陈宦,他微笑道:“大总统放心,咱们第二师、第三师、第八师主力组成的第一军,已经全部抵达直隶整装待命,一声令下,就马上能够拿下河南。”
“还不够!”
他摇了摇头,“河南那是一动而全局乱,按照党人的说法是要把河南建设成在北方的桥头堡,插到咱们心口的一把利刀。孙大炮花了那么大的代价,甚至拉下脸去从广东、上海借了一百五十万,又跟日本人磨了那么久的嘴皮才弄了个兵工厂,他们不会轻易放弃河南的。咱们要出兵得有个合理的借口!”
“也未必!”
赵秉钧接过声,眉头皱起。
“内务那边传来河南省内闹饥荒的事情,比起文武双全的李汉,河南的那些党人堆在一起争权夺势把好生生的一个势力折腾成了洛阳、开封、南阳、信阳四派不成,连省内的饥荒都到现在还没解决。我听说若不是湖北一直没关闭南下的路,导致饥民往湖北跑掉了几十万人,现在估计已经闹起来了!”
“说...”
袁世凯走了几步有些乏了,又回到自己的椅子上靠着听他说下去。这赵秉钧一直跟在他身边给他管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即便到了现在内务那边还让他兼任着,在南方跟各省的眼线上报的情报都要送到他那里汇总,指不定真收到了什么消息了呢!
饥荒啊!
叹了口气,河南到底是他老家,虽然本籍在项城,因为挨着自己的驻军点,没人敢折腾起来,倒是听到老家闹饥荒,他心里也不舒服。
这种情绪很快就淡去了!
其实,早在四五年前袁世凯刚被解除职务赶回彰德养病,他就知道河南大旱引起灾荒的事情了!河南民风彪悍,一旦遇到灾荒再加上清政府不给予救助,就有各势力串联在一起,提议‘闹闹’求个活路!这几年来尤其是豫西那边一直没安生下来过,只不过因为清政府大举举兵围剿,才没能进入全国的视线之中。
然而到了1911年,又是一个大荒年。加上唐牺支北伐在河南省跟清军大战了一场,导致更多的地方遭遇了灾荒。民国成立之后的今年,河南再一次遭遇灾荒,中央不拨款救助,唐牺支也没钱救助。导致豫西的不少地方活不下去的灾民们抱在了一起,成立了自己的武装四处*县城、*城镇、富人。河南本来就因为这几年的灾荒折腾的够穷了,又遇到了他们这么一闹。结果不想被‘劫富济贫’的富人们要不往洛阳、开封这样的大城逃去了。要不往南阳、信阳这样的驻扎了不少兵力的县城躲去,更多的却是西逃陕南、南下湖北、或者北上直隶。唐牺支虽然对民事上懂得不多,也知道一旦让河南省内的富人都吓跑光了,河南就别指望发展起来了。
因此,从今年秋收之后便开始整顿豫西那边,不过几次跟灾民们接触都因为豫督拿不出钱救助而没谈妥之后,最后也是江湖出身的豫南巡察使王天纵下令暗杀了几个头目。最终引起了豫西灾民的愤怒,豫西那边已经折腾了几个月了,听说一度有灾民攻陷并占领了几个县城。唐牺支跟河南省的党人们现在为了这件事情已经快被折腾死了!
赵秉钧详细的将河南那边的探子发过来的情报给他说了一说,袁世凯眼中目光闪烁,已经有了主意了!
“河南那边先缓一缓,财政部如果再接到河南的请饷要求一律不准理会。灾荒的事情让河南的党人们去折腾吧!”
很快他便想到一个最好的应付办法了!
“大总统是准备让党人落落脸?”杨度跟陈宦两个常年舞弄笔杆子的最先反应过来,竟然脸上同时带上了会意的笑容!
“不错!”袁世凯咳嗽一声,看到几人关切的眼神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这帮子党人太会折腾了,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他们以为我袁世凯就喜欢跟洋人贷款,就喜欢跟洋人退让吗?让他们去头痛吧?河南省内灾荒若真像那边打听到的那样,冬天来的时候...”
屋内一阵沉默,冬天来的时候为了不冻死,他们就只能更加拼命的*,更加拼命的反抗了!
“那个时候,才是我们该动的时候。先拿张勋跟江苏开刀吧,张勋最近在徐州折腾的动静不小,哼,他真当我不知道,他扩张的那些钱是哪里来的吗?那帮子爱新觉罗们....”
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接连不断的咳嗽已经让他没办法说下去了!
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这些幕僚手下们离开吧,他才真正疲惫地叹了口气,自然有下人来帮他捶背捏脚。他的两个朝鲜姨太太也端了参茶过来,他呷了一口,疲倦地吩咐道:“准备车马,我还要去拜访朱尔典公使。”
他的疲倦思退并不完全是假的,几个月来的总统宝座,他不但要跟国内的一帮人斗法,还要跟洋人玩心思。这些战斗消耗了他太多的健康跟精力了!
本来他以前清重臣的身份,清朝遗留下来的资源和人脉可以广泛应用的。但是那帮子满清的宗贵们最近不安生,似乎认定了自己就是导致他们失去权力的罪魁祸首了。现在那些清廷时的老人们,他竟然已经号令不动了。张勋据说接到了大笔的钱财武装自己,都是从哪里来的?前清王公转移一空,北京市面少了这些大户支撑,银根奇紧,筹款极难,北京的银行钱庄都倒了好些家。
袁世凯在车上有些半梦半醒的样子,自己长上几辈没有一个活过六十岁的念头就像梦魇一样压着他。而他自己现在,也已经五十七八岁的年纪啦。他突然振作起精神来,在黑暗中咬牙笑道:“我还没登上这个国家的最高宝座上,想要我老头子认输?没那么容易!”
车子微微一震,已经在东交民巷的英国使馆门口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