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中河在刚刚过去的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往返于崎岖陡峭的山路间飞奔,为了救史怀英,他拼出了吃奶的力气,直到史怀英醒来,他才感觉到自己是多么的劳累。他只觉得体内热浪翻滚,一股咸咸的浓腥的液体,从体内迅速向上翻涌,猛地,他一张嘴,“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就此昏厥过去。
“中河……”史怀英紧紧地抱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厉中河,一时间泪如泉涌。
顿时,急诊室里乱了套,张德延和桑云儿根本不知所措。
幸好高伟医术高明,立即组织对厉中河进行抢救。
桑云儿万般着急地对史怀英道:“怀英,中河家住县城,你还不快点给他家时去个电话……”
“不行!”史怀英在这样一个时刻出奇的冷静:“赵阿姨就这么一个儿子,她血压有点高,这件事,谁都不能告诉他家里。”
说着,史怀英转身对旁边正在对厉中河施救的高伟道:“高大夫,中河他,中河他怎么样?”
高伟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道:“没事,他根本没事,就是急火攻心,导致短暂的昏迷,放心吧,我给他输瓶液,十分钟就好。”
史怀英这才放了心,目光凝聚在了厉中河的脸上,厉中河的脸上满是汗水,豆大汗水依然在止不住地朝下掉,将头下的枕头湿了一大片。
情不自禁之中,史怀英伸出手来,轻轻地擦拭着厉中河头上的汗水,她的眼睛里,泪水也在一个劲的朝下掉。
这一次进城,史怀英真正的目的,不是去鼓励那些参加高考的学子们,而是来看厉中河,真的,她太相念厉中河了。自打厉中河离开桃花沟之后,俩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是,她对厉中河的情感却是与日俱增。今日,她没想到自己的山道上突然之间昏倒,更没想到厉中河一路狂奔将他抱出了群山,抱到了医院。她知道,如果不是那份特殊的浓浓的爱,厉中河不会有那么大的动力!她十分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厉中河心中的地位,可是,厉中河的心太大了,她不但能容纳得下自己,可能还能容纳得下其他的人,比如说吕青。
一想起吕青,史怀英的眼睛里便迅速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黯淡之色,她很担忧,因为她对吕青的情况十分了解,她虽说远在桃花沟,可是,她却想尽了一切办法搞到了吕青的消息,吕青的出身,是那样的高贵,吕青的相貌,是那样的美若天仙,吕青的气质,是那样的独特,吕青,她竟然也在爱着厉中河,吕青,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厉中河的生命里?
史怀英的心灵深处,始终都在追问着这个问题,无数的深夜里,她站在桃花沟的那条曲曲折折的青石板小道上,一轮明白照在她的身上,将她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她的目光,穿越了重重山雾,似乎看到了未来。
“中河——”一个充满担忧而悲伤的声音,从急诊室外传了进来。
众人赶紧回头,只见一个泪流满面的女孩子狂奔了进来,她瘦削的身材摇摇晃晃地扑向了厉中河,泪水朦胧了美丽的眼睛。
她,正是吕青。
吕青缘何得知厉中河昏迷?在这里,只有一个人能够通风报信,他,正是张进。张进曾是扶贫办的科员,而吕青一直是扶贫办的副主任,张进不可能不知道吕青的手机号码。
张进之所以这么做,是想和厉中河修好!他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已经看出厉中河的势不可当。厉中河从挂职桃花沟到扶贫办,再到工农共建办,再到清河镇,无论他走到哪里,无论他遇到什么样的难题,无论他遇到什么样的强人,他都会破解而出,前不及发生在海中市看守所的劫狱越狱事件,电视台仅仅是播出了十几秒钟便被切断了,但是,张进却目不转睛地眼着电视屏幕,他太熟悉屏幕里的那个让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了,那个身影,虽然只是在镜头前一晃而过,可是,别人认不出来,难道张进还认不出来么?张进跟厉中河当初打了多少交道啊!他能认不出来么?尽管,那是厉中河的背影!
今日,是张进的生日,张进本来不想出来跑车的,这大热天的,但他刚一出门,愣是遇到了厉中河,随即,张进的思维就变了,既然厉中河坐进了自己的车,既然厉中河现在混得那么牛叉,自己何不与厉中河冰释前嫌呢?如果能够和厉中河搞好关系的话,那么,自己的人生也许将会从此而改变了。所以,张进把厉中河送以了城东通往桃花沟的山道口,待厉中河跑远之后他本想开车走,但还是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没想到厉中河果然回来了,而且还在怀里抱了一个昏迷女人,张进自然首当其冲地帮着厉中河把史怀英送进了医院去也。
就凭这两点,张进相信,厉中河以后对他不会再有敌意的!于是,他拿出手机,偷偷地拨通了吕青的电话,将医院里发生的事告诉了吕青。然而,当张进给吕青打完这个电话后立即后悔了,厉中河会不会怪他呢?可是,厉中河现在已经昏迷了啊!思来想去,张进最终释然了。
此刻,吕青坐在厉中河的身上,隔着泪光,看着厉中河的脸。
史怀英同样是坐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厉中河。
两大美女,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厉中河,似乎在守护着一尊至尊之宝!在她们的心目中,厉中河从未像现在这样安静,他总是那样嬉皮笑脸,他总是让她们感觉到那样的不安分,可是此刻,他安静下来了,他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只有他的呼吸声由混乱而逐渐变得均匀起来。
昏迷中的厉中河,突然之间感觉自己在做梦,他似乎感觉到无穷的雨滴,正一点一点地落到了脸上,又从脸上缓缓滑落,有的滑落到他的脖颈里,有的滑落到他的嘴里,他轻轻地吞了几滴,很咸,抑或是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