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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厉,你到底给了张干事什么礼物?值多少钱?”郝祥林点燃一支烟,大口大口地抽着,他此刻的心情格外的好,道:“你是为咱桃花沟办事的,你不能自掏腰包,你说出来,村委一定给你补偿。”
“是啊,小厉,老郝说得没错,你是给咱村委会办事的,是在给集体办事,你可千万不能自掏腰包啊。”赵尽忠道:“你给了张干事什么东西,这个东西在哪里买的,村里一分不少的都在还给你。”
坐在一边的疯狗婆和史怀英同时看着厉中河,两位一个丑到极点一个美到极点的女人,她们的心里各有所思。
疯狗婆真的没有想到,短短的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郝祥林和赵尽忠对厉中河的态度竟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她这个村长和村支书面前的跑腿者,以后也得对厉中河的态度好一些了。
史怀英的心里想的,则与疯狗婆并不一样,她在想,这个厉中河,折磨人的本领实在太高了,难道他这是在公报私仇么?他跟任何人在一起都能坦诚相待,开心地说话,开心的交流,可是唯独跟郝祥林和赵尽忠这两个,他这分明是在折磨这两位村领导,跟他在一块共事时间长了,郝祥林和赵尽忠还不得了心脏病?
同时,史怀英也有一种感觉,她觉得郝祥林和赵尽忠这两名村领导,一点魄力都没有,或者说不像个男人样,干嘛让厉中河给吓成这副样子呢,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县扶贫办干事么,他能决定桃花沟的前途和命运么?如果桃花沟真的要改天换地了,他一个小小的干事恐怕无法拍板吧?说来说去,他们还是担心自己头上的那顶芝麻粒点的乌纱帽被上面给摘了去。
厉中河微微一笑,道:“我看还是算了吧,什么补偿不补偿的,都是一家人……”
话没说完,只听得会议室外的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赶紧朝外看去,只见一个满头是汗的汉子闯了进来,正是村委会治保主任徐浩洋。
徐浩洋的头上、脸上、脖子里,全都是汗,就连他鼻子尖下面横着的那道黑胡子的尖稍处,也都挂着亮晶晶的汗珠子。
“浩洋,镇里的情况怎么样?”郝祥林赶紧站起身来问道。
徐浩洋显然是马不停蹄地到江石镇政府,打探好了情况后又马不停蹄地从镇里赶回了桃花沟,一来一回,前后共用了六个小时,可见他是多么的劳累了。
从桃花沟到江石镇这段路,厉中河来的时候已经领教过了,实在是难走得很,而且不是一般的难走,他和王小强、唐家龙等逍遥帮的兄弟们从江石镇政府出发到桃花沟,一共用了五个多小时。而徐浩洋来回共用了六个小时,这样的速度,实在不是一般的强。
徐浩洋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端起赵尽忠手边的水杯来,咕咚咕咚喝得精光,然后又接过赵尽忠递来的香烟,猛抽几口,这才说道:“市县两级领导不来了!”
“啊——”郝祥林、赵尽忠、疯狗婆几个人一听,先是一怔,紧接着便兴高采烈地跳将起来。
“好哇,好哇,我就知道他们不会来的,这山高路远的,他们那帮领导干部会来么?嘿嘿,肯定不会来啊。”郝祥林一拳砸在了会议桌上,并不坚固的会议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似乎在发出某种召示:老子这次有惊无险,老子以后照样是桃花沟的皇帝!
厉中河似乎看出了郝祥林用拳头砸桌子所传递出的信号,微微一笑,道:“市县两级领导不来了,是不是他们还有其他的指示精神呢?”
徐浩洋吐出一口烟圈来,重重地点点头,道:“没错,领导们不来了,可领导们有指示,要你们两名村委主要领导到镇里去汇报工作。”
“啊——”郝祥林和赵尽忠一怔,刚刚平静下来的心,一下子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儿。
厉中河笑了,他明白市县两级领导干部的意图,他们是怕了这跋山涉水的艰难啊。本来,从鸡鸣县城走到江石镇就异常的难行,小轿车根本开不进来,养尊处优的各级领导们只能徒步而行,到了江石镇之后,他们哪里还有心情再到桃花沟啊!
徐浩洋接下来说道:“麻镇长给你留了一张纸条,你看看吧。”
说着,徐浩洋从内衣口袋里取出一个信封,信封两端密封着,并且密密麻麻地加盖了麻金旺的手章。
看着郝祥林接过徐浩洋递来的那个信封,厉中河的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暗想,麻金旺会给郝祥林写些什么东西呢?
只见郝祥林撕开信封,取出一张折叠得四四方方的纸来。
郝祥林的心里,再一次涌动着一股紧张感,他颤抖着手,哆哆嗦嗦地展开了纸条。
厉中河更为好奇,他在想,麻金旺究竟给郝祥林下了什么样的指示呢?郝祥林会不会给大伙公布一下呢?
由于厉中河就坐在了郝祥林的左手位置,他的目力极好,头一偏,立即扫了一眼郝祥林手里的纸条,再加上郝祥林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纸条,压根没有防备厉中河的眼神已经扫了过来。
当郝祥林意识到厉中河把头扭过来时,猛地一哆嗦,一双大手立即收缩,将纸条揉了,同时取出打火机来,点燃了纸条,纸条瞬间便成了一团黑黑的灰烬,他的眼睛里,闪动着恐惧的光。
厉中河微微一笑,取出香烟,点燃,淡淡地抽着,脸上浮现着盈盈笑意。而在他的心里,却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麻麻金旺给郝祥林的这张纸条,的确应该算得上“绝密”!厉中河也一字不落地把纸条上的内容看了个清清楚楚,纸条上面写道:祥林,市县两级工作组已经到了镇里,经商量,不再去桃花沟了,你有两件事要做:一、今晚十二点之前,务必挑选出二十名十八岁到二十五岁的漂亮闺女,送到镇政府招待所,路上一字要注意保密,到时候有人接应你们。记着,这二十名漂亮闺女,口要严,主动性要强,确保不出任何问题;二、你和赵尽忠明天上午8点以前必须赶到镇政府来,向两级工作组汇报工作。以上这两件事,必须立即做到,特别是第一件事,不能出任何的失误。务必要记着,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金旺留字。10月12日。
郝祥林满心疑惑地看着厉中河,他想问问厉中河究竟有没有看清楚纸条上的内容,可他却无法开这个口,也不能开这个口。
厉中河的脸上依然一片笑盈盈的神色,让人看不出他的心里有任何的波动。
除了厉中河之外,赵尽忠、疯狗婆、徐浩洋等三名村干部齐刷刷把目光集中到了郝祥林的脸上,等着郝祥林公布镇里的指示。
史怀英的心里也在猜测着这个问题,她从刚才徐浩洋递给郝祥林的那个密封得严严实实的信封来判断,麻镇长一定给郝祥林下了一些十分隐密的命令,具体是什么命令,她猜不出来,她也不想关心这些事,她只管做好自己分管的工作就可以了,如果村里有什么事需要她来做,只要不是违法乱纪的事,她都会义不容辞地去做。如果郝祥林不说话,她也乐得清闲,只盼着这种无聊的会议立即结束,然后回自己的办公室里继续看《诛仙》。
由于时间紧迫,麻金旺要求郝祥林晚上十二点之前务必把十名美女送到镇里去,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距离夜里十二点还有八个小时。如果要又好又快地完成任务,必须立即行动起来。
“好了,散会!”郝祥林道。
“呃——”厉中河稍稍一怔,暗想,麻镇长给郝祥林下了这么急的命令,郝祥林竟然没有一点动静?这小子打得什么鬼主意呢?
厉中河眼睛何等尖锐,他立即瞥到郝祥林在宣布散会的同时,朝着赵尽忠等使了几个眼色,赵尽忠等人立即意会。
“镇里给我们下了什么新的精神呢?”厉中河坐在座位上纹丝不动,笑盈盈的看着郝祥林,道:“如果方便透露的话,咱们可以坐到一块商量商量对策,不是很好么?”
郝祥林此刻已经站起身来,他看着厉中河,淡淡地笑道:“没啥事,没啥事,啊,呵呵,没啥事,你也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我呢,呵呵,我到村里去转悠转悠。”
不待厉中河开口,郝祥林便大步出了会议室。
郝祥林一离开,赵尽忠、疯狗婆、徐浩洋等人立即跟着离开了。
会议室里,只剩下了厉中河和史怀英。
史怀英就坐在厉中河的对面,她与厉中河四目相对了一会,嘴唇稍稍动了几动,没有说话,然后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史姐姐,你来我办公室一下吧。”厉中河也站起来道。
“好。”史怀英答应了。
当厉中河和史怀英一起走出会议室时,蓦地发现郝祥林和赵尽忠、疯狗婆、徐浩洋等人竟然从各自的办公室里走出来,下了楼,径直出了村委会。
整个村委会里,此刻只剩下了厉中河和史怀英俩人,刚才嘈杂的环境,此刻又恢复了安静。
“史姐姐,你猜郝祥林他们去哪里了?”厉中河问史怀英。
史怀英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想。”
“姐姐,咱们现在应该做一做手脚了。”厉中河一字一句地道:“桃花沟即将迎来最险恶的一次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