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进跟随着这个老太太进入了沧溟宫的仙境福地之中。
一踏入了沧溟山的禁制之中,迎面一片清新脱俗的气息扑面而来,令叶进似感到自己身上的俗气顿消。
这就是母亲当年修炼的地方吗?
沧溟宫是修道界之中最古老的门派之一,所处的沧溟山也是一片洞天福地,这里远离了世俗的喧嚣,山清水秀,灵脉密布,瑶草奇花,山中隐约可见仙鹤獐鹿走过。
而在远处正中的一座山上,山头已经削平了,一座浑然如玉般晶莹的巨大宫殿矗立在上,周围的阵法之中凝聚地脉紫气不停地滋润着整个宫殿。
如此的大手笔,就连青阳门、天鹤门这等雄霸修道界的门派都显得有些寒酸了。
叶进心中愈发地纳闷了起来了,如此一个大门派,如何会变得如此每况愈下,而且沦落到要从世俗中求道的地步呢?
“云嬷嬷,你不在世俗之中做事,来这里做什么?”宫殿之中隐隐传来了一个宏大的声音来,声音清越,却不带丝毫的感情。
云嬷嬷开口道:“回沧浪掌门,叶氏家族族长之子叶进求见。”
沧溟宫主的声音淡淡地道:“世俗之人,莫要来搅扰,平白坏了本宫的仙境,速去。”
云嬷嬷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她无奈地转向了叶进。
叶进脸色铁青,他转身站了过来,大声道:“沧宫主,我叶进也是青阳门的嫡传大弟子。”
宫殿之中沉默了良久,沧溟宫主的声音再次传递了过来,道:“好,你进来吧。”
“呸!欺软怕硬的货!什么东西!”叶进暗暗唾骂了这个混账宫主一声,踏步向主殿之中走了过去。
修道界之中,若是论及综合实力,当属于青阳门的实力最是强悍,隐隐为修界第一,但是青阳门的掌教却比较低调,也正是因为如此,青阳门虽然与世俗保持亲密的关系,但还是尽量的不掺合世俗间的事情,以免的引起了修道界中的大战。
主殿之中,两派各自站立着一排彩衣女子,手持兵器。
殿中端坐着一个身穿鹤氅,头戴星冠的中年男子,这男子生的英俊潇洒,宛如世俗间一个翩翩贵公子一般。
而在他的身后则站着一个身穿雪白宫装的绝色少女,正在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青年。
叶进沉默地凝望着眼前这个近乎纤尘不染的中年人,面色酷寒如冰,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傲气。
沧溟宫主见叶进如此倨傲,也不行晚辈礼,不禁脸色微微不悦。
叶进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我是应该叫您一声舅舅,还是叫您一声宫主?”
沧溟宫主哼了一声道:“你还是叫我宫主吧,凡夫俗子,不要胡乱跟我们沧溟宫攀亲,我并不承认你的身份。”
叶进冷笑道:“是啊,你们沧溟宫是高高在上的,仙道十宗之一啊,但是怎么就沦落到了谋取我们叶家秘籍的地步呢?”
“叶进你……”沧溟宫主顿时被他结结实实地噎了一口,脸庞涨红了,他怒道:“不是看在青阳门掌教的份上,我今日就让你爬着出去!”
“……少来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家掌教可高攀不起你们沧溟宫。”叶进压下了心头的暴怒与不屑,随即轻描淡写地道:“我妈眼下在哪里?我想要见她。”
沧溟宫主没想到叶进根本就不跟他废话,直接就提出了要求来。
沧溟宫主凝视了他片刻,叹息道:“那好,你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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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进跟随着沧溟宫主来到了后殿的一处小院之中。
囚禁叶氏的地方就在偏殿后院的的位置。
整个后院之中点缀的颇为精致幽雅,并不是叶进想象之中的那般凄凉的牢狱形象。
可见叶氏这些年来虽然是被囚禁,但是一直都过得还可以,只是周围布置了无数的禁制。
后殿之中供奉着一尊白玉制的神像,一个白衣美妇跪倒在神像前面,痴痴地祈祷着。
她对周围环境却是丝毫没有察觉,只是机械一般不停地祈祷,不停地祭拜着。
“……叶氏求祖先保佑,我夫君平平安安,健康长寿,我儿叶进、叶枫能够平安长大,无病无灾。”
大玉王朝的习俗,女子一旦嫁入夫家,长房正妻便是冠以夫婿的名字,叶氏原本叫做沧云,嫁入叶家为正房之后,就改名为叶氏。
叶氏跪倒在神像前面,着了魔一样的不停地祈祷念叨着。一头若雪的白发披肩。
这段祈祷之语这十多年来,不知道被她祈祷了多少遍。
叶进静静地站立在了她的背后,欲呼唤的声音,顿时哽在喉头,一时僵住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唤醒这个已经念子成痴的母亲。
不知何时,一直都站立在沧溟宫主身边的那个少女却轻盈地跳了过来,她悄然来到了这个女人的背后,轻轻唤了一声道:“姑姑,叶进表哥来了。”
这个满头白发如雪的叶氏身躯一震。
她僵住了,她慢慢地,慢慢地转过了身来,不能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泪流满面的少年。
“你是……你是我的进儿吗?”
“妈!”叶进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轻声地道:“妈,我来接您。”
她看到了泪流满面的叶进,嘴唇微微哆嗦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睁到了极限。
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叶进,颤抖着的双手不停地摸着他的脸庞:“是……是和小时候不大一样了,长大了……和妈梦到的一模一样……进儿。”
“妈!我想念你!”叶进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悲苦,泪流满面。
“进儿!是我的进儿!是我的进儿!我儿子回来了!”叶氏猛地一把抱住了叶进,失声痛哭。
叶氏抱住了叶进足足痛哭了一场,这才稳住了情绪,止住了泪水。
“和我梦到的一模一样……进儿。”叶氏双手颤抖地双手,轻轻抚摸着叶进的脸庞,欢喜地道:“进儿……妈当年离开的时候你才五岁,想不到,一眨眼的功夫,你……你就长得这么高大了……”
叶氏唠唠叨叨地拉住他的手,也不管不顾地,就将心里的话一股脑儿地道了出来,把叶进从五六岁一直到现在这些年的每一点一滴都仔细询问。
“对了……来来,妈这些年给你和你弟弟缝制了这么多衣服,妈给你试试,看看合身不合身。”叶氏拉着叶进走道自己的房间里,把自己缝制。
叶氏说着就打开了一个大箱子,里面放了满满的衣服,看的叶进眼花缭乱。
“你看看,这是你六岁的时候给你缝制的,妈觉得你在叶府吃喝不愁,在嘉善经常练武,肯定会长得很高大。”叶氏哆嗦着手指,不停地拿起了一件件小衣服小褂在叶进身上比划着,看的叶进有些哭笑不得,但是看到母亲又哭又笑,激动的近乎语无伦次了,只能够耐着性子一件一件的试穿。
“……府上的裁缝就算是手艺再好,也不如妈缝制的贴身。”叶进换上了一身锦袍之后,立刻就显得多了几分俊秀,宛若一个世俗翩翩公子。
叶进按住了叶氏的手,轻声道:“妈,你想爹爹吗?”
叶氏身躯蓦地僵住了,手中的锦衣落在了地面上了。
良久,她才幽幽地一叹:“怎么能够不想啊,你爹……他还好吗?我在宫里一直都听说,你爹又娶了万氏夫人,对她一直都是百依百顺的,她……对你们两兄弟,是不是很不好?”
叶进沉默了一下,遂将府中的这些事情都向母亲道了出来。
叶氏眼圈红了,哽咽地道:“进儿,我几次午夜梦回的时候,都梦到你和枫儿。我是担心你们啊,可是……可是我又不敢去面对你父亲,我……我……”
想起了叶守正,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愧疚与痛苦,捂住了脸庞失声痛哭。
“妈,当年你和父亲之间的事情,我虽然只知道个大概,但也能够猜测出来了。”叶进叹息了一声,静静地道:“但是现在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你和爹爹都是真心的,爹爹苦了十二年,你也被囚禁了十二年,我和弟弟也长大成人了,都是一家人,还有什么不能放下的呢,就算是沧溟宫真的想要咱们家的先天神功,只要能够换回你的自由,给了他也就是了,只要你能回去,咱们家才算一个家啊,才是真的团圆了。”
“不!绝对不行!”叶氏眼中猛地泛起了一抹异常喜悦的光芒来,她紧紧抓住叶进的手不放开,道:“进儿……你能这么想……那实在太好了,不过进儿,叶家的先天神功绝不能够交出来!娘……已经为此亏负了你父亲太多了,我绝不能再让这件事情发生!”
“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还谈什么亏负不亏负的呢?咱们都是一家人,什么隔阂心结,时间一久也就没有了。”叶进叹息道:“爹爹也在天天想着你,他心里也很苦。”
“进儿,你这么说,娘的心里总算是开解一些了。”叶氏欣慰地叹了口气,眉梢的皱纹也稍稍舒展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