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
“是,那叛徒所说的女子并未如他所说那般出现在凤怜馆。不过,”那跪在前面的首领顿了顿,继而说道:“依属下的追查看来,那女子不是没有出现。而是让凤倾给带走了。”
“让他给带走了?”那人似乎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突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声恐怖如厮,令人胆寒:“你是说,涅凤阁的凤倾,将一个女子给收了起来?一个心术不比我们差,却大发了善心,将一个女人收了起来?哈哈哈......”
“是,虽未找到其山庄,但属下认为,那女子定然是被他收了起来,且小心保护着。”獠牙面具首领垂首说道。
“真是有意思。”那尖锐难听的声音轻嗤一声,枯手微抬:“寻人这等小事儿,从来就不是鬼阁应该涉及的。涅凤阁既然敢留一手,那必然是做好了对付我们整个江湖的准备。去,给聚雨阁的那个老女人,送点儿消息过去。”
“是。”首领应声,跪在其身后的百名黑铠甲鬼阁人齐齐应声,接着便垂着头站起身来,如同黑色的潮水一般,急急的退了出去。
阴森的殿堂安静的诡异,那垂在棺材外的枯手突然轻轻的动了起来,指甲划过棺材边沿,那能穿透人的脑神经的魔音低低的响起:“竟然敢将有异心的人送到我们身边来,真是有相当大的本事啊。”
夕阳如血,宽广的远空飘来一片乌云,似带着沉甸甸的雨量,压在上空。
一黑体雄鹰在天空盘旋许久,双翅一展,便朝着山顶一处高大的建筑飞了下去。它悠闲的穿过层层柱梁,身子一侧,便闪身飞进了一所敞开的镂空红木窗内,稳稳的落在了纯金打造的烛火台上。
雨天的湿气让它的翅膀感到极为的不适,仔细的梳理了一下自己的羽毛,它抬起头,鹰眼中映出屋中隐在玉珠成帘后的妖娆身姿之上。
那是一名女子,腰细,腿极长。脸部大部分虽然被翡翠红玉打造的面具给遮挡住了,可仍旧并不影响她魅惑人心的美。
她轻闭着双眼静静的听完跪在厅中的下属呈上来的消息,轻笑一声,淡淡轻讽:“鬼阁那个老怪物还是跟以往一样。想要体现自己有多聪明,却总是干蠢事儿。”她换了个姿势,细长的胳膊微抬,雄鹰立即展开翅膀朝她飞去,轻轻的落在了她的小臂之上。
“将涅凤阁送来的人中还未听过那焰火令的人,杀了。”微顿,她轻轻逗弄了一下鹰的翅膀:“剩下的,将心挖出来。”
女子领命,遂退下。
那女子退下许久,那妖娆美艳的女子才轻轻的笑道:“那日,你看见了那个女子对不对?说说吧,今天,你又瞧见了什么?”
楚青坐在马车内,手轻轻的在自己的太阳穴处打着旋。这次马车赶的并不急,她是想睡一会儿的,可是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令她烦不甚烦。
“哎....”再次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楚青颇为无奈的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楚青按着眉心的手一顿,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姑娘,前方的路被堵住了,恐怕暂时是走不了了。”
堵住了?
楚青微拧起眉,临安是个热闹繁华的地方,县令不说有多的清廉吧,可也本着赤子之心为这临安的治安还是做了不少的好工作的。把路给堵起来的情况,她倒是没见过。
她伸手撩开车帘,顿时就愣住了。
入眼之处,黑压压的一片人群。举着红缨枪的士兵排成两排,将本该熙熙攘攘的人群逼退至两边,清理出了一道干净宽敞的道路来。
那架势,与她所熟知的某个高官下来视察的感觉,是一样一样的。
莫非,是哪个大官要来了?
楚青的想法很快得到了证实,随着汹涌的人潮与此起彼伏的议论声,那街道尽头突然出现几名身着灰褐色劲装的侍卫护着一辆雪白的丝质玉轿过来,那轿子通体雪白,四周轿帘边缘垂着紫色流苏,一个大大的天字旗帜插在轿顶旁边,迎风飘扬。
饶是见多识广的临安老百姓也不禁被这气势给惊呆了,他们思想虽流畅,但毕竟未曾走过大江南北,对于并未熟知的事物,皆以好奇之心伸长了脖子去看。
然而那群人并未因这些惊奇的目光而有所停顿。侍卫们走的都很急,前边带队的还有四名衣着藏青色衣服的侍卫,全都是紧绷着一张脸,抿着唇向着前方急急的赶去。
楚青忍不住道:“好大的阵势啊。”
那小伺望着那轿子良久,突然脸色一白,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四周后对着楚青低声道:“姑娘,赶紧回轿子里吧。那位可是个大人物,如此直视,实属不敬。”
楚青有些诧异的偏头看着那小伺:“你认识?”
“那是天陆皇朝皇上最倚重的大臣,江丞相!”
丞相?
楚青脑中闪过一丝亮光,接着便恍然大悟。
那不是玉玲珑嘴里说的那个与凌子寒作对的人吗?
她转过头来,恰巧那轿子已经行至他们的面前,离的近了,楚青这才切身体会到那些老百姓们所感受到的惊艳了。
与此同时,绣着花纹的莹白轿帘随风飘动,一阵带着雨气的微风轻轻的划过,轿帘被吹开,露出里面一张紧闭着双眼的如珠玉一般的男子。
面色微白,唇角泛青。楚青只来的及看一眼,那轿帘便将那珠玉的光芒给挡住了。白轿离去,维持秩序的官兵小跑着跟在轿子的后方,被解禁的人群呼啦一下涌上了街道,对着那逐渐消失的队伍指指点点,讨论声不断。
楚青望了一眼那消失的队伍,将轿帘放下:“走吧。”
于临安的一处河边,站着众多的士兵。几名身着白色围服的仵作蹲在岸边仔细的对着今日早晨刚刚打探上来的一具泡的浮肿的尸体。
良久,其中一名仵作站起身来,将一块玉佩交给一名侍卫的手中。
侍卫看了一眼手中的玉佩,眉头狠狠的拧起,随即跑到那白轿之前跪下:“大人。”
车轿被一旁立着的护卫撩开,一身白衣的病弱男子从轿中缓缓的走了下来。他轻咳一声,泛青的唇染上了一丝的血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添了点人气。这病弱男子不是他人,正是皇帝面前的红人丞相,江御。
江御走至侍卫的身旁,伸手将那块有些碎裂的玉佩拿起。
直到看见玉佩角落处贺兰两字时,嘴角逐渐抿成了一条线。
那侍卫低着头:“尸体虽被泡的辩不出面貌,可观其衣着与外观。怕是贺兰云大人无疑。”
闻言,江御忽的猛然闭上了双眼,手中的玉佩也被他攥的生紧。带着丝沙哑的轻柔声音从侍卫的头顶传来:“将消息发到贺兰家吧。”
“是。”
“将这玉佩,带给贺兰主母吧。”
侍卫微愣,随即有些不同意道:“大人,这怕是贺兰大人留下来的唯一的线索。属下认为,在查明真相之前,还是将玉佩留下的好!”
江御静默不语,望着远空的双眼逐渐有些失神。半晌,才听他几不可闻的轻叹一声:“最在乎的人离去,若是再不留下些念想,未免也太过于无人道了些。”
侍卫心中一窒,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头垂的更低了:“是!属下立即便办!”
在楚青不断的哈欠当中,马车终于稳当当的到了君清宸的别庄之处。
见到回来的楚青,立在门口差点变成望夫石的无尘立即赔着一张笑脸颠颠的跑过去,塞了一锭银子给那小伺,乐呵呵的看着楚青道:“姑娘,你可回来了!”
楚青眉头一挑:“怎么,那洛聿的伤情有变?”
“没有没有!”无尘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面上的笑容笑的更为灿烂,那一双灼灼发亮的目光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盯着楚青看。就在楚青看不下去想着要不要给他一针治治的时候,无尘及时的说道:“主子担心姑娘,所以特地让属下在这里等姑娘回来!主子说了,姑娘回来,就要第一时间通知于他!”
楚青本来心中抑郁,听这话后顿时心中一喜。
君清宸派人在这里候着她,是否是良心终于发现要将银子给她了?
她一喜,与无尘一起踏进庄中,面上的表情忍不住神采飞扬起来:“君清宸在哪儿?”
无尘正要答话,突然将头偏向了上空。
楚青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只见半空之上,君清宸那如神邸一般的身姿抱着半大不小的楚千墨向他们飞了过来。
两人眨眼便飞至他们的面前,君清宸的脚刚一落地,楚千墨便搂着他的脖子朝着楚青兴奋的喊站定:“娘亲娘亲!!!君叔叔好厉害啊!!真的好厉害啊!!!比玉姨飞的更高更快啊!!啊啊啊~!!”
无视掉楚青一脸呆滞的表情,君清宸对着一脸兴奋之色的楚千墨语气轻缓温柔的说道:“喜欢吗?”
楚千墨搂着他的脖子紧紧的:“喜欢喜欢!我真是太喜欢了!!君叔叔,你是墨墨见过的,最厉害的人啦!!”楚千墨很是兴奋,小身子一扭一扭的,君清宸怕他摔下去,顿时将托着他的小屁股的胳膊收紧了些。
这番下意识的动作看的楚青眼底神色一沉。再抬眸,带着暖风的夕阳下,那一副父慈子孝的场景,是想怎么忽视,都忽视不了的了。
而她也终于明白,为何在得知君清宸是墨墨的亲生父亲时会心中不爽了。那就好比自己精心养了一头猪,在得知有主人并且那主人总有一天会要回去的时候,那一股猪要被拐跑的沧桑感,是怎么压也压不下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