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晚上六点钟左右,凯特医生带着两名助手驾车抵达南区别墅。
凯特是位四十几岁的妇产科医生,临床经验丰富,一头棕红色齐耳短发搭配浅色的夏季薄款女士西服和长裤,白色皮凉鞋,显得职业又干练。
她身后跟随的两名助手俱是二十岁出头,清凉的休闲装打扮,一个人手提器械收纳箱,一个人拎着个布袋,里面装着三个人的出诊服。
与德莫斯寒暄后,三人在客厅从布袋中取出各自的职业袍套在身上,由德莫斯亲自引领上了二楼。
从他对卡蕾忒施暴离开后卧室的门就一直是开着的,卡蕾忒从地上爬起来,支撑着坐到床边就再也没力气动一下。
德莫斯带着三人来到卧室门口,他只向里面的卡蕾忒望了一眼便没再搭理她。
“里面请吧,凯特医生。”
德莫斯对声旁的女大夫说一声,脸上虽不苟言笑,但是语气总还算是客气的。
“谢谢你先生,稍后我们不得不关上房间的门。不过请您放心,我们会照顾好您的太太。”
女医生对他含笑一点头走进卧室,两名女助手紧随其后。
“有劳了。”德莫斯说道,等三个人全部进入卧室,随手替她们关闭卧室的门,立在门外等待着。
卡蕾忒见到三个身穿白大褂和护士套裙的陌生女人后内心免不了一阵紧张,惶惶从床畔站了起来。
凯特医生在与卡蕾忒目光接触的瞬间不觉神色一拧,因为她刚好看到了对方白皙的脖子上那赤红显著的指印!
面前的女孩就是那个曾经轰动整个欧洲大陆的神话,传说中最幸运的女孩,她的真容果然比媒体宣传照片里的还要漂亮。虽然一脸苍白,发丝槁乱,但是这种病态的憔悴依然遮不住她自身的美丽神韵——
凯特医生心里这样想着,不禁移动目光迅速朝卡蕾忒颈上的伤痕又望了一眼,神色满是同情。
哎!她不过还是个花季少女,岁数都没有我的助手大,就算犯了错误,也不至下这样重的手!有钱人啊真是——
“请问……您就是为我做体检的医生吗?”
卡蕾忒与凯特对视几秒钟率先向她问去,从对方的眼神里她读出了什么,因而脸色有些尴尬。
“哦……是,抱歉亲爱的,你可以叫我凯特。这是我的两个助手,安妮和克拉拉。”
凯特慌忙止住神游,向卡蕾忒介绍自己和随行的同事。
“幸会。”
卡蕾忒涩干的小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凯特点头示意后又把目光转向她的两个助手。
凯特面容很和蔼,可是她身后的两个女孩却不尽然。她们面无表情,神色几近麻木。
特别是那个叫做克拉拉的棕皮肤混血女孩,从进屋伊始就用一种别样的眼光盯着卡蕾忒。
现在,卡蕾忒不太确定,是不是该把那种不友善的目光称为“挑衅”。
“好了亲爱的,现在你要平躺到床上,褪去下身的衣服。”
凯特医生对卡蕾忒说着,态度非常温和,随后她轻轻击掌,吩咐她的助手:
“好了姑娘们,我们要开始工作了。”
两个助手闻声行动起来。
安妮将带来的收纳箱置于床头柜打开,与克拉拉戴上一次性手套后开始忙活,从里面拣选出用得上的一次性仪器。
卡蕾忒不敢再向那些器材上多看一眼,她遵循凯特医生的要求,默声脱下全部下裤然后仰面躺在床上。
这时候,两个年轻的助手从卡蕾忒身体两侧围上来,分别抬起她的一条腿。
卡蕾忒内心又开始忐忑起来。她还没有这种经历,不晓得这些人类要对她的身体做什么,因而恐惧不安。
“哎呦!”
突然,右边大腿狠狠一疼,卡蕾忒忍不住失声叫出
来。转头看扳着自己右腿的助手克拉拉,她发现那个女孩也正注视着她,轻蔑的眼神夹带不需遮掩的敌视。
“太太,请您配合我的工作,别随便乱动!”
克拉拉见卡蕾忒讶然的看着这边,并不在意地冷笑着对她抱怨道。
卡蕾忒有委屈却也说不出,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根本没有乱动一下。这只能说明刚才的腿疼是克拉拉故意搞出来的,然后又冤枉自己,是想让别人先入为主,方便她自己开脱罪责。
可是,这两个年轻的女孩和自己素未谋面,为什么刚刚接触就对自己表示出这么大不满,甚至还要故意捣鬼惩罚自己?
想来想去,卡蕾忒终于明白遭人怨恨的理由正是是自己与“荷西”闹出的绯闻事件。
当初自己与德莫斯高调订婚,惹无数待嫁闺中的少女们春梦破碎,因此被他人各种的羡慕嫉妒恨。
今天中午,自己却和另一个男人在酒店开房幽会并被未婚夫当场捉住,恐怕比起订婚以及自己落海的新闻,这一消息更加具有追踪和炒作价值。如今消息上了网,在信息高速发达的当代不出五分钟便会被公众们认知。
卡蕾忒确信此刻为她体检的这三个女人早就知道了内幕,只是这两名助手年轻气盛,不懂掩饰自己心中爱恨分明的情感表达,所以才会对她表示出强烈的敌视,乃至做出公报私仇的荒唐事来!
卡蕾忒不想与这个叫做克拉拉的女孩计较什么,和她相互看了两秒钟便一声不吭正过头颅。
这时候凯特医生也已准备好了,戴着一次性口罩和手套用消毒酒精先为卡蕾忒做局部消毒,然后附身凑过来细致的检查了一遍。
“很好,亲爱的,接下来我要使用仪器取样了。”
凯特医生外检完毕适时向卡蕾忒提示,目的是想减少过会内检时她心理上的紧张感。
卡蕾忒弯曲着两条纤秀的长腿被两个助手凌空架起,她很感激地对医生点点头,静静等待那个最为关键的时刻。
又一会,身体里突然有种坚硬而冰冷的感觉,接着腹部传来尖锐的绞痛。
她再也忍受不住这种异样的疼痛,张嘴叫出声。
身旁的两个助理立刻加大手掌的力度,牢牢扯住卡蕾忒抖动的大腿。
“忍耐一下亲爱的,现在我正在为你取样,不适感肯定有,但很快就会过去。”
凯特医生看看神色异为难受的卡蕾忒,用极其柔暖的语调鼓励她,同时展出一只手轻轻按压她的小腹。
卡蕾忒猛然深吸口气后屏住呼吸,忍耐的同时脑中遥遥想起幕幕往事,直到自己遭受海王的陷害。
所有委屈、所有辛酸都一股脑被此刻身体里的不明痛楚勾勒而出,卡蕾忒眼中一热,流出两串热泪。
凯特医生已经将取样器从她体内拿了出来,看到她这样,悄声闷叹一下才对她说道:
“你很勇敢亲爱的!”
两个助理已经放下卡蕾忒的腿,在她穿衣服的时候她们开始协助医生将样本注入一次性盛纳管,又密封在医用塑胶袋。
三人纷纷取下口罩手套等医用废品,又收拾一番这才拿了随身带来的物品告别卡蕾忒。
出了卧室,德莫斯一路追随她们下了楼。
“先生,我已经为你的太太做了全面检查,外检来看没有异常痕迹,内检的样本我需要拿回诊所做专业测试。”
客厅里,凯特医生一面脱下白袍一边对德莫斯说。
“请问多久出结果?”
德莫斯听后总算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打探他最关心的问题。
“很快先生,晚上我会把检测报告传真过来。”
“不必麻烦,你给我管家诺亚的手机上发信息就好。”
“没问题。”
……
卡蕾忒在卧室里休息
,小腹的绞痛似乎还在持续。
也许这种隐隐难耐的感觉就是爱情本身——
卡蕾忒手捂腹部,脸色郁郁的暗暗想道。
为了自己所爱的人,明知道会受伤,会品尝到疼痛,也要经历这样一个过程。
自己二话不说,顺从了德莫斯的要求接受医生体检的原因便是如此。
只为守住自己与他的爱情,就算尊严扫地,自尊心受伤,自己也会义无反顾。
手机铃响了,卡蕾忒一惊,收了思绪转头看。
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名称是“那娜”,即冥后贝塞芬妮!
“卡蕾忒!你与荷西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把手机贴到一侧耳朵上,贝塞芬妮那脆而尖的疾呼便亟不可待传出话筒,直刺得卡蕾忒皱眉一歪头拉开自己耳朵和手机间的距离。
“喂!现在整个欧洲差不多都传遍了。你们两个疯了吗?就算再相爱也不该如此糊涂啊!”
卡蕾忒清楚冥后此番来电也是因为看到了媒体在网上对自己与“荷西”不光彩绯闻的宣传。
等手机那头的冥后嚷嚷够,又静了将近半分钟,卡蕾忒才语气平缓地对她说道:
“……贝瑟芬妮,你听我说……我是被人陷害的!”
在这半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卡蕾忒心中迅速展开一番权衡。
冥后的这个电话来得太是时候了!
眼下自己正当孤立无助之时,无论如何,为救荷西,自己必须先找外援。
荷西的身躯受到海王元灵的操控,而冥王哈迪斯掌管人神两界亡魂,如果他肯出手便是再好不过了。
更何况,冥后的人类身份又与荷西是莫逆之交,想必好好恳请一番的话,冥府不会不出面帮自己的忙!
“什么!你被陷害?是谁?陷害你的人是谁?”
话筒那头,冥后贝瑟芬妮又按耐不住急脾气,连连惊问不止。
“是荷西!”
卡蕾忒拿定主意,也就不再向冥后隐瞒。
“什么?你说什么呢!你是说荷西大哥陷害你?怎么可能!”
“一两句话我根本没法向你解释清楚。听我说贝瑟芬妮,如今的荷西根本不是以前的他。这次你还要帮助我,帮我约见冥王哈迪斯!”
“啊?卡蕾忒,你想见冥王?”
“是!为了荷西,求你啦!”
“拜托!卡蕾忒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都听晕了!你刚才说荷西大哥陷害你,可这会又说为了他……”
“相信我贝瑟芬妮!把我要求见冥王的意愿转达给他,他肯定会明白!”
卡蕾忒对着话筒言辞恳切。
她知道冥王的脾气,以他那冷漠傲骄的性格,没有特殊情况他根本不会和奥林帕斯的神祗打交道。
“哦……我尽量安排吧,你等我信。”
“好,非常感谢。”
“那个……他……我是说黑暗之神,没有为难你吧?”
手机那头的贝瑟芬妮没有立即挂断通话,稍稍停顿一下,突然关切地向卡蕾忒询问。
“……我还好,不必担心……”
卡蕾忒神色一凝,音色明显黯沉了几度。
“别骗我!如果德莫斯欺负你,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果然,贝瑟芬妮从卡蕾忒语气的落差变化中听出端倪,又不停追问着。
“谢谢你……”
卡蕾忒对着手机话筒答话的同时,苍白的脸上兀自绽出一个惨然的笑容:
“我真的很好!贝瑟芬妮,请你务必尽早安排我与冥王见面。”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那就不打扰你了,注意身体,别在意那些流言蜚语。”
“知道了,谢谢你!”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