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伊犁要塞包围圈外。
一袭黑色的长袍在夜风中猎猎舞动,那不断翩飞的衣角,让那个人影变得缥缈如九天而降的神魔一般,那名一身黑袍的修士就这样默默注视着脚下的一片胡杨树林,似乎在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哒哒哒哒哒……”剧烈的马蹄声从远方奔驰而来,对方似乎是为了赶时间,并没有刻意减速前进,而是夜以继日,追星代月地赶来,从大地在铁蹄下颤抖的程度不难猜测出,这支队伍的人数也相当可观。
那名黑袍修士在听到马蹄声的时候,也缓缓地抬起头来,被黑布完全包裹的脸上,唯有眼神散发出一种计谋得逞的快意,随后他举起了右手。
霎那之间,方圆百里之内的阴气,煞气,鬼气竟然在他举起右手的瞬间滚滚如潮汐一般向着他涌了过来,其中夹杂着“丝丝”的风号与鬼啸,说不出的诡异。
那黑袍鬼士双手伸出交错后左右手各自摆出了不同的手势,结成一个法印低声喝道:“魔由心生,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心魔极壁!”
只见原本还混乱不堪的,相互攻击的鬼气,阴气,煞气骤然之间像是被一个强者慑服了一般,规规矩矩地聚集在了胡杨树林附近,甚至连鬼啸之声都逐渐消失了,霎那间万籁俱寂,一切反而寂静得可怕了。
就在这时,另外两道人影一个闪烁也来到那黑袍修士的身边,这两人中,其中一人竟然是银白色的披肩长发,身穿一件黑色的铠甲,左肩铠甲上咬着一个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做成的森白骷髅头,那人面容消瘦,整个人散发出阴冷,绝望的负面气息,弱小的对手恐怕在感觉到那气息的时候就失去了与他作战的勇气了;而另外一人,若不是一脸的邪气,还算得上一个英俊的公子哥,此时双脚浮空,一身黑色的法袍周围盘桓着一圈淡淡的黑气,其中不断地产生又粉碎成一个又一个的鬼魂,显然这法袍就是一件鬼士使用的法宝。
若是此时,古凡在此,定然能够认出,那银白色披肩长发的武者,便是当日天帝宝库中与韩苓风争夺长生不死药的天魔门首席大弟子萧亟天,只是那另外一个英俊青年却不知是谁,但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这两人也都是星豪阶的境界。
“太师叔……”那一脸邪气的少年公子对着那鬼士拱了拱手,恭恭敬敬道:“都准备好了。”
“前辈……”萧亟天也是双手握拳对那黑袍鬼士行礼道:“幸不辱命,已经完成了。”
“好。”黑袍鬼士点了点头道:“两位去休息一会,好戏就要上演了。”
萧亟天与那年轻鬼士应了一声,身影一晃,便又消失在了夜空之中,就好像从未曾来过一样。
那鬼士看着下方静的诡异的胡杨树林,陡然桀桀地冷笑了起来,在夜空之中,这笑声刺耳无比。
“哼,你以为你一世轮回就能够摆脱命运?这怎么可能?莫说是你一世轮回,即便你千世万世,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丑时,从伊犁要塞方向缓缓行出一路大军来,这些部队显然是准备进行奇袭,人人嘴中含着铜钱,马拉着嚼子,马蹄上还包裹了布条,先头部队的一万人更是不声不响地接应了这一处胡杨树林。
谁知道这一支队伍刚刚进入胡杨树林立刻就遭到了伏击,伤亡大半之后在后来到来的军队帮助中与敌人的伏兵交战起来。
“是赫人的伏兵!”
“警戒,警戒!”
只听见占地一顷的胡杨树林里到处都是刀剑碰撞以及箭矢刺入肉体的声音,按理说,这些伏兵的数量应该并不多,但是却难以杀退,无论钦天军战士如何勇猛,都无法穿透整片树林,往往刚刚获得优势,对方立刻就反扑,屡试不爽。
待到后面的奋武尉,云骑尉赶到时,阴暗的胡杨树林之中,虽然战斗还在继续,但地上竟然连一具尸体都看不到,既没有我军阵亡士兵的,又没有赫人士兵的,说不出的诡异。
顾振就是赶来的一名奋武尉,他本是散修,以成天级的实力投靠平原侯古云,在对赫人的作战之中,屡立战功,很快升任为奋武尉。
此时他自然发现了这件事极其蹊跷,可就在他准备仔细思量时,陡然之间,他听到旁边的几名同僚齐声大喊道:“杀啊!杀光他们!”随后就带领部队冲进了树林里,他原本还想再思索片刻,陡然心中却涌起了一股强烈的血气,让他恨不得立刻就去杀人饮血的凶戾竟从心中升腾了起来。
“不好……这树林有诡……”顾振的话还未说完,他已是大吼了一声,双目赤红喊道:“杀啊!杀光他们!”随后一马当先也冲进了胡杨树林之中。
激战整整持续了一个时辰,十万大军已经有三万精锐冲进了这胡杨树林之中,却似乎被敌人缠住,竟没有一个人出来,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是,连古云派出去的斥候,一到胡杨树林附近,立刻就大吼一声,冲进了杀场,连回来报信都忘记了,自然,这些斥候也是有去无回。
此时古羽同样对作为战场的这一片胡杨林觉得诡异,转而对身边一名普通钦天军战士说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三万精锐都拿不下一片小小的树林,就算是三万战士,站也把这么一片树林站满了啊……而且只见人进,不见人出,激战了一个时辰,难道连一个受伤的人都没有吗?”
那名打扮成钦天军普通战士的,自然就是堂堂禁军云翼部统领古凡了。
此时他一脸浓重地看着远处的胡杨林,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不错,确实有诡异!有人在这里布下了极壁!”
与此同时,在胡杨树林的另外一端,不断地士兵退了回来,这些士兵亲一色的都是黑色铠甲的禁军武者,铠甲上分别装饰着青龙与白虎的雕纹,正是禁军中龙骧部与虎踞部的禁军战士。
“发生什么事了?”龙骧部统领尉迟公名与虎踞部统领梁思海面对退下来的士兵大声质问道:“前面是敌人的什么部队?为什么退下来?”
“报告大人!”其中一名负伤的禁军战士,整条手臂竟然被撕了下来,浑身血污,血流如注,却依旧强做精神做两名统领汇报道:“袭击……袭击我们的是钦天军的战士!”
“什么!”饶是尉迟公名与梁思海素来不和,此时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异口同声地吃了一惊。“这怎么可能?”
“那些……那些钦天军战士作战……极其勇猛,而且手法残忍……简直就像野兽一样……”那禁军战士忍住痛苦说道:“有些……有些战友都被他们生生撕了……”
听到这句话,尉迟公名与梁思海,这两名星阶强者都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对着那名禁军战士追问道:“你们可有看清楚对方的旗号和制服?”
“千真万确……”说着那名禁军战士的那一只独臂从怀中掏出来一块残破的徽章,说道:“这是我从一个敌军身上扯下来的……请两位大人过目……”
“这是钦天军云骑尉的徽章!”尉迟公名陡然出声道:“我见过,与这个一模一样!”
梁思海似乎还是不愿意相信钦天军战士会攻击禁军部队,转而解释道:“若是根据那名战士所说,这些钦天军战士会不会是被人用秘法洗了脑,放在这里,栽赃嫁祸于钦天军,引得我们以为平原侯古云已经背叛,从而解去援军……这样一来的话……”梁思海沉吟道:“那伊犁要塞不就变成他们的囊中之物了吗?而平原侯古云即便不投降,也得投降了吗?”
就在梁思海分析时,旁边的尉迟公名已经吼了起来:“你够了没有?老子的人是先头部队,莫名其妙到了这一处胡杨树林里就遭到了那群疯狗一样的钦天军战士,不仅死缠着打,而且还源源不断地增兵,若是照你说的那样,只是一小部分钦天军战士拿来作为诱饵,栽赃嫁祸给平原侯古云,那这些作为诱饵的,被洗脑的钦天军战士得有多少才能挡得住我们禁军最精锐的虎踞部战士一个时辰多的攻击?”
“这……”梁思海被尉迟公名这一句话一噎,顿时语塞。
“这什么这!”尉迟公名毕竟是贵族侯派系的人,平日里就对梁思海等人看不惯,此时又大呼小叫起来:“老子的人都要死光了,你开心?老子看你怎么跟高太尉交代!”
梁思海也被尉迟公名这接连的几个“老子”倨傲的语气激动了,丫的,兔子急了都会咬人的!梁思海一扶自己的头盔,争辩道:“操,我们去前线看一看,若真的是钦天军战士在攻击我们,我立马跟你回军,禀告高太尉如何?”
“去就去!”尉迟公名也不理睬梁思海,身影一晃,已是御空飞行,当先朝着胡杨树林的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