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妻妖娆

第二二九章 恶行罄竹难书

丐儿听了南宫峙礼“痴人说梦”的话,心下惴惴,道:“什么从开始就是错?什么原不原谅?你这话我当真是不懂。你虽然称不上君子,但在我心目中你也算是个真小人。能贯得一‘真’字,就是世间弥足珍贵的了,总比伪君子好。”

南宫峙礼道:“我连‘真’都不沾边,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小人。”

“何必这样妄自菲薄?你虽可恶,可恶中有可亲。”丐儿最看不得向来强硬的男人露出温软脆弱的一面,忙劝说道:“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放下,一切随风飘逝,且行且珍惜吧。”

“没有回头路了。我从懂事起,也就是义父去世后,已担起了男人该负有的家族责任。不仅只黑木崖南宫氏的千秋基业,我骨子里更流着贤王的骨血和仇恨,这所有的一切,我都要扛起来。”

丐儿听得心惊肉跳,不敢把南蛮之地遇到的事告诉他,没亲耳听到亲眼看到时,或许在心底尚留着期盼,若他知道贤王和琴妃已遇害,死在了皇上所派的奎山道士之手,该会怎样的失去理智呢。

于是轻声道:“说不准贤王和琴妃还在世呢,他们定然不希望看到你这般受苦。如今西门少将军和你都是人中之杰了,好好扎稳根基,让后世子孙福泽绵长地生活下去,他们暗地里听闻到,必会十分宽慰。”

南宫峙礼悲凉道:“多年来,我勤练武学、遍寻宝藏,什么旮旯地方没出入过?他们若还在世,我怎可能连影儿撞不上?早是作古的人了!”

丐儿忙道:“那不见得!多年来的逃亡,他们夫妇饶是气质再不流俗,也懂得如何以普通人的面目衣着避世了。你就算路上与他们碰照面,擦肩而过的可能性更大些。”

南宫峙礼苦笑道:“你别安慰我了。不知你信不信,反正我是相信命运与玄学的。人与人的亲缘、爱情都是冥冥注定了的,就比如说,我第一眼看到西门少将军时,就觉得我与他在哪些地方相通着,后来果然应合了第六感,他是我的弟弟,比我晚出生一年罢。”

这样也可以?丐儿不知该怎么应答他,愣头愣脑来了一句:“那你看我,有没有在哪一世与你有过亲缘?”

“傻姑娘……”南宫峙礼摸着她的脸,余韵悠长道:“你我无亲,却是有情缘。”

丐儿细品了品,有些发窘,打圆场道:“贤王真会托付,把你们都寄在大的保护伞下……你只有一个弟弟么?”

南宫峙礼不肯定也不否定,忽然悄悄郑重问了句:“有个事儿,我原本不好意思问你的,但我实在憋了多年,仍得不到答案……”

丐儿想着,终于能为这个自大的男人解忧了!笑道:“这天下还有你得不到答案的?什么烦恼,跟我说说,我一准儿能帮到你!”

南宫峙礼迟疑道:“你与东方爷亲密接触得甚多,可曾留意到他髋下方有类似的印记吗?”

“你这个自作多情的,不会以为天下的名门望族高富帅美男子,都是你的亲戚吧?”丐儿堵墙他一句。愣了片刻,觉得这话越深入体会越不对劲儿,旋即红了脸,啐南宫峙礼:“我怎么知道他有无印记?”

但见南宫峙礼的一双眼雪亮如泉,似乎什么也瞒他不过,于是赧然道:“你连西门少将军的隐私髋部都能想法设法窥到,东方爷的为何没被你看了去?”

南宫峙礼咳一声,实诚道:“他们俩不一样,少将军在疆场上的勇谋更胜一筹,但武功不及东方爷。我能凭借轻功巧劲,出没在少将军左右不被发现,但对于内力极厚、敏锐度甚高的东方爷,我稍一近他跟前就会被发觉。何况军营露天,我窜进去神不知鬼不觉,而宰相府戒备森严,想混进去并不容易,进东方爷寝房更是难上加难。他只在与你……那个……”

丐儿薄怒道:“那个什么?你看到了什么?”

南宫峙礼有几分不自在道:“只有在与你亲热时,他对外界的防备才处于最低值。很对不住,我确实观察过,但是……可能是距得远,看不甚清的缘故吧,我并没有看到什么印记,所以不能肯定东方爷的身份。”

丐儿闻言大臊,怒不可遏道:“你竟然偷看我与东方爷行房事?我……我……”

丐儿四处寻找凶器,想一下子把南宫峙礼击毙了算了。

南宫峙礼嘀咕道:“这才说了我的一桩罪行,你就这么不淡定了……”

丐儿听得仔细,差点气晕过去:“还有比这更过分的不成?”

“没了!没了!”南宫峙礼哪敢惹毛了她,否则还不和他拼个人仰马翻。那些罄竹难书的罪行太多了,要慢慢说,一件消化之后,等到遗忘了再说下一件,才不会气出人命来。

于他来说,她的生命如此珍贵,可利用价值是那样的高,怎能让她气死过去,太小不忍而乱大谋了。南宫峙礼讨好笑道:“我就看过那么三两次,你别放在心上。”

丐儿一阵拳头如雨,越想越怒,吼道:“一次就够猖獗的了!还敢三番两次!”

南宫峙礼软声道:“那不是没看清,想寻根究源嘛。”

丐儿气恼道:“你既然看到了,何必再来问我。”

南宫峙礼涎皮赖脸道:“保证没下次了。我谨保证,杜绝此类事情的再发生。”

丐儿想起与东方爷的纠葛过往,戚戚一笑。那么好的情侣,硬是被素蔻公主和赵太子的从中作梗搅得成了碎片,悲从中来,绵声痛道:“是啊,不会有下次了。怎么可能还有下次。”

南宫峙礼一怔,哀伤闪过,面上发红,不敢再多说了。如果……丐儿知道所有真相,会拿刀亲手劈了自己的。

他死固不足惜,遗憾的是使命未完,他还不能离世。

南宫峙礼温柔道:“不要难过了。你刚才不是还劝我,要勇于放下过往吗?”

丐儿抑制住想哭的冲动,咬咬牙道:“对,要放得下。”

话音落下,她淡淡问南宫峙礼:“你问东方爷的事儿,并非为了报仇,而是为了不被蒙在鼓里,寻到所有的亲兄弟姐妹对不对?”

南宫峙礼点头,不敢看她:“对。”

“就算东方爷不是你的亲兄弟,你也不会把他当作棋子,更不会陷害于他的,对吧?”

“对。”南宫峙礼机械答道。

丐儿缓缓走几步,道:“我只能说,我也不曾注意过他髋部。虽然我和他甚亲密,但每挨着他时我就心慌意乱,怎敢细看他那部位?不过话说回来,应该是没有的,否则皮肤上一团显眼的绛紫色,形状那样怪异,我就算不留心,只怕也会不经意地收入眼帘。”

“也是……”南宫峙礼忖思着,道:“那就是我多虑了。”

丐儿道:“你也该想一想,东方槊是皇上的肱骨大臣,可谓得力心腹,若是贤王党羽,皇上能容他在脚下酣眠吗?而西门老将军不一样,他素来对朝廷忠心耿耿,与贤王只是纯粹朋友的交情。赵渊想必也看出了这点,再加古往今来良将难求,多加控制就可以了,不能太严苛了,这也是江山初稳、巩固后盾的一种怀仁手段吧。那东方槊相当懂得为官之道,自己又在京城——皇上的眼皮子底下,怎么可能收养罪臣之子?用脚趾头审时度势,他也不可能为自己设置足以灭族的绊脚石。”

“按理说,是这样。”南宫峙礼沉吟道:“应是我多心吧。尽管过去一看到东方爷你俩情投意合,我就拈酸,可我对东方爷……从心底下,总有一种亲近欣赏之意。我多次琢磨这是怎样的一种感情,时至而今,仍然不得而知。”

“也许是一种类似亲缘的感觉呢。”丐儿道:“东方爷的姨妈,从某种意义上是你的义母呢,虽然他不曾见过她姨妈,你不曾见过你义母。”

“大概吧。”南宫峙礼道:“我之所以会想到东方爷与我是亲,除了骨子里渗出的惺惺相惜,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听说宰相夫人当年不孕,寻遍奇方妙药都不凑效,后来竟不知不觉怀上了,快分娩时肚子都没动静……就当做怀孕之事因人而异吧,但为何这许多年只诞下了东方爷一个?东方槊外边养了那么多小的妾室,为何一个庶子都没生出?这里面总不大对劲儿。”

丐儿无语,数落他道:“你呀,这么关心人家妇人的肚皮做甚么。怀胎之事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谁又说得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