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炎炎盛夏已到,流金似火,太阳越发毒辣,仿佛把一整年的狠劲儿,都蓄势爆发了出来。人若站在无凉荫儿遮蔽之地,稍待片刻,只觉脑中一潭热泥糊涂,腾腾冒着气儿,整片意识里全白花花的,分辨不出是何处的尽头。
好在庄园里,多参天老树,在施工的时候,最大限度地保留了下来,树荫浓密如盖,所以倒像是避暑胜地了。
薛浅芜那处向阳的浅坞宫,门前虽也被各种绿掩映着,但是热度威力太猛,夏季在这住着并不明智。所幸晚上,她居的是东方新府,不然依她优胜劣汰之见,早与绣姑挤一处了。
绣姑的落愿殿,可谓水底洞一般的清凉,门前漫爬着翠绿的藤竹,一丛丛一簇簇的,赏心悦目。透过枝叶缝隙,幽沉的碧螺塘水悠悠荡漾,清风掠起一抹湿气扑面而来,身心都浸润在湖色水乡梦境中了。
晚霞绚烂,在西天际铺展开的时候,余热仍是霸道不减。青石路上,竹篾椅里,蒸力依然未尽,赤裸着肌肤挨上去,会有被灼伤的错觉。薛浅芜懒得与暑气相抗,直至月牙升起的时候,才往新府而去。
这段街道并不算长,每日都要走上两遍,现在已经烂熟于心,就闭上眼沿路倒退,大概也摸不丢。
晃到大门口的时候,东方碧仁已经在了。
月出东山,皎皎其华,彼君何似?白衣无暇。薛浅芜在心里乱七八糟地念发着/骚/情,把暮光里的东方爷,意象了个一塌糊涂。
东方碧仁远远看到她的身影,唇角开始绽出笑意,那浅浅的幸福弧度,是任何画师都勾勒不出的。
薛浅芜扑过来,雀跃如兔子。东方碧仁张开满怀迎接,看她头上细密密满是汗,这才依依不舍放开了她。牵起她的小手,举步往里走去,汗在两人手心氤染,牢牢粘在一块儿。
进得院内,暗卫悄悄然地关上大门。
静谧的世界,虫儿开始此起彼伏鸣叫起来,偶尔还有几只惊飞的蝉。东方碧仁带着薛浅芜,在一处拱桥边停了下来。
府里虽不奢华,但多奇物。拱桥之下是一条河,不同于坎平鞋庄的碧螺塘那样因地而生,却是活水,人工引进,发源地在极偏远的深山老林。水面宽阔约五六米,河岸为了保持天然本色,并非机械砌成,而是随心所欲堆放着各式样的巨石头,这些石头大小迥然,奇形怪状,有的遍体窟窿好似猫耳无数,有的平滑如上好磨刀石,有的雄姿威武欲比狮尊,有的温雅婉致媲美碧玉,有的棱角分明像刻画出来的脸谱,有的线条流畅宛若春风拂柳,有的青黛如女子额上妆,有的洁白似冬季银素雪……这些并不是最惹人喜的,薛浅芜根据东方爷的介绍,在这形色各异的石头中,明白了它们的一大隐性区别。
原来这些石头,有各种质,暖质冷质,温质凉质,阴质阳质,热质寒质……因为堆放在了一起,所以各种质场彼此抵消,空气温度并未受到影响。但每块石头又是独立存在的,内在属性永恒不灭。所以人坐上面,肌肤相贴,就能感知各块石头的质。
比如这寒玉石,个个巨形如磐,阴凉得很,若在其他季节坐上去,一般体质还真消受不了。却正合了暑热天气,正是祛火的好物事。静坐了一会儿,凉气沿着丹田小腹而上,入心,贴肺,最后连喉舌间都是清凉的了。
薛浅芜赞叹道:“如此神奇!人如果因为受热受凉而病了,选择合适的石头,常来坐坐,是不是可起到辅助治疗的作用呢?”
东方碧仁笑道:“可以这么夸大。其实人之所以生病,大多时候还是与体内过热过寒有关,如果把这个调和了,便能省得很多疑难杂症。”
薛浅芜忽然想到,那晚喝过绿豆汤后,她躺在石床上休憩了一会儿,结果导致了大姨妈的初临。脸颊不禁有些潮红,问东方碧仁道:“厨房附近,那棵大树下的石床,可也是这般怪名堂?”
东方爷点头回答说:“那架石床,原本是和这些石头混在一起的,后来看它体积大得出众,平坦光滑,极有凿成床的潜质,于是就叫工匠打磨一番,才变成了现今的标准样儿。它是所有寒性石头中极寒的,若非天生热毒太盛之人,最好不要睡在上面,否则是要消耗你的真气,与之相抵偿的。”
薛浅芜呆呆发着愣,那自己到底算什么体质呢?因为涉及女子话题,又不好意思问,吱唔了一阵儿,也就作罢。心里隐约是明白的,只是难用专业术语描述罢了。
东方碧仁坐的,是块凉质石头。其实他性属温,无论哪种都不觉得难以承受,只是夏季,当然选择凉的较舒适些。他给薛浅芜所找的,是块冷石,比之凉的更凉一些,却又不像阴石寒石容易损气伤身。
两人对面说些话儿,等到月亮当空落清辉的时候,暗卫悄悄过来,在他们身侧的石头上,摆了一些瓜果凉菜并些冰粥之类。
薛浅芜拿着勺子,连着舀了几口,自得其乐,喝得有滋有味。东方碧仁笑着,把脸往前一凑,柔声说道:“我也要喝……”
薛浅芜刚吸进嘴里一半,闻言愣着,不知该把勺里的另一半,自己喝掉还是喂他。东方碧仁只当她是难为情了,大手稳稳握上她拿着勺的手,把那剩下的喝掉了。
薛浅芜手僵在那儿,久久难以收回神来。这般亲狎的动作,向来都是薛浅芜所为,没想到东方爷也能做出,还带强迫性的!
东方碧仁那只越界之手撤离开了很久,薛浅芜仍是傻儿巴叽的,不能从震撼中醒转。东方碧仁无奈叹气,竟吓着她了么?充满磁性温柔一笑,摸了摸她的头,像是偿还,东方爷亦盛了一勺粥,浅尝一口,把剩下大半儿,举在了她唇边。
薛浅芜思维虽呆滞,但动作好像不为思维所牵制,竟出奇的灵活,低头便把冰粥吸了个尽。配合得默契极了。
凉凉爽爽的雪梨味儿,沁人心脾,醉了心扉。薛浅芜是爱情里的傻瓜,遇到东方碧仁之后,一直都没变过。东方爷是个智慧的,硬把她往傻里惯,往傻里宠,往傻里纵,所以导致了薛浅芜,时而不时都会流出一抹傻气。
蛮横时傻,实诚时傻,歪邪时傻,快乐时傻。那抹傻气,仿佛成了薛浅芜与生俱来的东西,一刻不停,萦绕在她左右。
东方爷的出现,强化了她的傻。薛浅芜并不知自己变傻了,还很愿意在这傻里沉浸着,永不醒来,去面对现实的种种纠葛。
如此你一勺我一勺,你喂我我喂你,一大份冰粥竟被消灭了。东方碧仁意犹未尽,拿起一个新荔,仔细剥去了皮,送到薛浅芜的面前。她映着月光看一眼,立即大放神采,好是新鲜!莹白的瓤肉儿,果然恰似前世古人说的那般,极有冰雪之感,晶莹剔透,可爱极了。
薛浅芜一口吞下去,只听东方爷吃痛着,轻呼了声。她看他时,他很快恢复了常态,淡淡溺爱地道:“别忘了把核吐出来……”
薛浅芜点着头,直至贪婪品完余味,东方爷剥第二颗荔枝时,她才粗心地注意到,他的手指没有刚才那么灵便。拉过细看,才发现那食指和大拇指上,赫然印着两颗齿印儿,不深,红红的却很是清晰。
薛浅芜的脸,刷的就热了,她很不好意思,咧嘴笑了。东方碧仁已把荔枝剥好,看她自责不愿再吃,便放回了盘子里。
薛浅芜心疼道:“都怪我太贪吃!”
东方碧仁笑她,别有意味地道:“我还以为你是有意啃我的呢……”
什么?薛浅芜脑海里,反复震荡着“啃”这个字眼,似乎包罗了太多的回忆。这字太有意境,太发人深省了。在烟岚城,第一次见到赵太子和素蔻公主的时候,她便是以“啃”东方爷出场的,想想真是面红心跳,啼笑皆非。后来她和东方爷又有过好几次的缠绵,却都是换成了爷的主动,她再没重温过“啃”的曼妙。
如今经东方爷一提,多少魂牵梦萦,尽在顾盼之中。薛浅芜低头道:“若真想啃,谁又想啃你的手了?”
东方碧仁一愣,脸也微微红了。但是今天的爷,已非昔日那个被横空杀出的泼贼,唬得惊若天雷手足无措迎拒两难的腼腆大男孩了,他取得了很大的攻势权。
听得丐儿这句,大约也回想起某种尴尬不堪甜蜜混乱。他忽然站起身,走到薛浅芜的面前,离得极近极近。坐着的薛浅芜,透过单衣,隐约能看清他颀长匀称的腿。不过幸好,薛浅芜是坐着的,若是站起,估计他俩的鼻梁该贴在一块儿了。
爷这是要做什么?薛浅芜的整颗心大力忐忑地跳,不敢动,不敢站,不敢逃,生怕一个不慎,就送出了自己。但她更怕,吓退了东方爷。
岸边浅水里,石头缝隙间,生有很多天然薄荷。在这多情的夜里,散发着撩动人的初恋清新麻凉味儿。
“你想怎样?”薛浅芜眩晕得有些窒息,竟问出了如此催动纯爱荷尔蒙的一句。
东方碧仁看她慌乱迷离,怜惜而又多了几分霸道:“站起身来。”
薛浅芜的力气恍惚全被抽走,每个细胞都似处在水濛濛痴意中,想站又没勇气,还怕身子虚飘软得立不住脚,万一瘫进他的怀里,难免有传说中的“顺势”之感,可就丢大人了。那是小女子的矫饰作为,她是匪女神丐,乃有骨气有气魄的,万万不能那样。
其实她坐着,也一样难熬。因为她感觉越发不稳了,有好几次,意念前倾,上身差点触到了东方爷的腿。
东方碧仁看她不从,双手放在她的两肩膀侧,缓缓将她提了起来。
薛浅芜只觉得脚跟绵软,却死要面子地撑住身子,哪怕左右摇摆,绝不让自己往东方爷那儿倾。这已经乱得全无分寸了,怎堪再进一步?薛浅芜不认为,她的自制力有多好。
东方爷看她抖得跟筛糠似的,想不通以前那胆大包天的小可爱流氓哪儿去了?怀念之余,还有些欢喜她现在的情态。一向为所欲为、荤素不忌的匪丐女,忽然转了脾性,该是多么有趣惹人疼啊。
总之,无论以前的胆大还是现在的羞怯,她的本质没变,东方碧仁都是极享受的。
看她摇摇欲坠的激动难持样儿,东方碧仁有意逗她,闭上眼睛,直截了当地道:“啃我。”
这两个字犹如闪电,在薛浅芜混沌发昏的脑袋里,劈出一道缝隙,她忽而清醒了几分,最起码能识辨声音,听出意思了。
薛浅芜努力找回自己的调儿,却是问道:“你为何不说吻,而说啃啊?这分明是取笑我的,让人多难为情,难道我的吻技就那么不佳吗,非得用啃形容?”
东方碧仁闻言,身子竟也晃了一下,差点没蹲坐在石头上。强忍住笑,东方爷引她道:“你主动的,貌似只有那么一次,又是在初识没多久侵犯我的,当时我的感觉,就只一‘啃’字来形容最妙……时间长了,咱俩形体亲密很多,你再主动,未必就是那般拙劣的感觉了,所以我想试试!”
薛浅芜跺脚,急红了脸道:“你先与我先,不都是一样?反正最后的结果,都是物我两忘,分不出你我了!”
东方碧仁听得血液上涌,声音哑得几乎低沉发不出了,他以醉死人的柔情,轻轻对她呵气道:“你在向我表述自己被吻的感受吗?”
薛浅芜的血亦在涌,半个字都说不出了。东方碧仁看她稍微不那么乱颤了,捧着她的脸道:“来吧……”
薛浅芜狠吸一口气,用力挤出一串绕死人不偿命的话:“自从正式开始拍拖之后,都是你主动的……结果我发现了,你主动起来更忘形陶醉……我主动时你被动,我被动时你主动,总要有个攻有个受,才不至于混乱角色……在你的主动下,我已习惯被动,你越主动我越怕,越怕我就越被动,慢慢根本不想再主动了,原来被动也是一种享受……”
东方碧仁只觉耳畔一片清甜呢喃音,耳根早已发软,全没注意她在咕哝什么。
其实薛浅芜也迷糊,浑然不知自言自语些啥,或者就是情人间的鸟语吧。
东方碧仁的气息,在她脸上飘来荡去,和着她心跳的节拍,虚的实的,静的动的,化成一圈圈的波光潋滟。两张面孔距得那样近,近到分不清是谁的呼吸。薛浅芜只要微一松念,肯定会贴到东方爷所期待的位置上去。
她在心里默念着大悲咒:“他主动,我被动,他主动,我被动……”念到最后,念得信念快坍塌了,只成了机械的重复。
东方碧仁看她紧闭着眼,嘴里貌似还念念有词,不禁奇道:“在说什么?”
“你被动,我主动……”薛浅芜脱口而出。刚一说完,她恨不得咬舌自尽,脸面是怎样弄丢的?就是这样!薛浅芜在薄弱的意志力面前,几乎不抱任何希望了。
东方碧仁看她可怜兮兮、晕儿吧噔的小迷糊样儿,忍住强烈的主动感,使出最后的绝杀技,要挟说道:“你这次不主动,以后我再不主动了!”
薛浅芜吓一跳,身子轰然撑不住了,直往东方爷的怀里倒去。
东方碧仁接个正着,两人的脸碰在一起。在薛浅芜迫不得已的“主动”下,兩人终于跨过艰难险阻,忘情地热烈拥吻着。他们一会儿在乱石丛中站起,一会儿接近于跌入水的危险边缘,一会儿被脚下石绊得摔在了巨石上,可是皆不顾了,无论怎样摸爬滚打,他们都是密不可分的整体。
夏夜的炎热和躁动,在清风与水气里混杂着。虫儿在为他们伴奏,星月在为他们见证,似乎天长地久,又似人生苦短,只有这因爱而欲念的纠缠,才是今生今世的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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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到了什么时候,两人方歇下来。分开互吻的唇,发现彼此满身是汗,狂风暴雨之中冲过一般。衣服都紧贴在肌肤上了,在月光下,线条隐现。只是两个纯相爱的人儿,都无察觉罢了,他们享受的是,灵魂契合之吻过后,那份欢愉/悸/动。
薛浅芜的身子,如散了架似的,聚不起一点劲儿,然而每个毛孔俱在欢畅,如洗了个淋漓尽致的痛快澡,疲乏不堪却很惬意。
东方碧仁亦喘着气,眯着好看的眼,半痴半醉看着薛浅芜。过了好一会儿,薛浅芜才找回魂儿,说的第一句话竟是:“你曾经说,就算把我从烟岚城背到京城,也只微喘而已,今儿个是怎么了,咱们不过做了场吻运动,你就累成这样子了?”
东方碧仁喉结一滞,总觉这话听着怪异。强迫着自己不往歪处想,深情看着她认真回答道:“这哪里是累得了?相反,虽然现在拾不起力,但是遍体很通泰的,仿佛武功进了新的阶层那样!原来一个投入的吻,可以缓压解乏,甚至不出所料,对我来讲,还能提升内力修为!”
薛浅芜惊叫道:“怪不得你出这么多的汗,喘这么狠!原来你在借着与我相吻之时,偷偷运气练功啊……”
东方碧仁叫苦不迭,又喜又急辩道:“这冤枉啊……我是完全投入的好不好?只想着与丐儿好好爱,好好爱,爱到骨子里去,爱到肺腑经脉里去,所以用的是真意念!没想到在这样的纯粹下,以前好多打不开的武学瓶颈,被冲得突破了关卡!”
薛浅芜总觉得太离谱,作忖思状问道:“依你的意思是,‘精诚所至,一箭双雕’了?以前又不是没啃过,怎没听你说起这个?”
东方碧仁说道:“以前我俩都是浅尝辄止,虽然动情,也很有趣,但毕竟不如今晚这般放纵于形骸之外……”
薛浅芜想了想,有几分大道理,似乎确是这回事儿。纯粹与放纵,能并存的。
想起刚才的剧烈,不禁赧然,撇了撇嘴,委屈说道:“好不公平!因为男人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对于亲吻搂抱甚至上床这些档子事儿,本来就是女人吃亏!如今倒好,你把光沾到了极限!为何我就不能从中受益,练就一身武功?人家都是双修,到咱们这儿,成了单修了!”
东方碧仁哑然失笑,大手搂过她的肩膀,轻声语道:“快别说了……你一说话,我就克制不住,又想和你来一场吻运动了……”
薛浅芜瞪眼道:“还没歇过劲呢!你吻时能练功,越吻越是活力充沛,我却越吻越菜,几乎被抽干了!我看咱们不是双修也就罢了,亦不是在单修,却像你在采我的气神儿……”
薛浅芜的无意埋怨,听得东方碧仁猛然震悚了下,他慌忙把过她的脉,连声问道:“你没什么异常吧?”
薛浅芜一头雾水道:“我不过瞎说说,有啥严重的?你想起什么了,脸色这么沉?”
东方碧仁看她脉象还算有力,这才嘘口气道:“你说‘双修’‘单修’,更说我采你的气神儿,让我想起了传说中的‘采补术’,我怕万一真是男采女受,这问题就大了……”
薛浅芜听到“采补术”这三字,脸色变道:“那不是狐狸精才会的招数吗?一般都是女狐采男之阳,哪里听过男狐采女之阴?”
东方碧仁凝重道:“我在一本古书上看过,武学造诣较深之人,可能出现这种异常采补情况,不过概率极低,微乎其微可以略去不计。这种采补,与传统意义上的不同,男女双方在一起时,谁的内力雄厚,另一方就被采。”
薛浅芜怫然,捂着胸口道:“如果我真被你采了,那你不相当于男狐吗?我好怕啊,越采补你越壮,我却慢慢消瘦,本来就是平板身材,最后还不变成弱不禁风病羔子了?”
东方碧仁把她搂进怀里,满是笑意安慰道:“别杞人忧天了!最起码现在不确定,我是否具有男狐仙的采补术!”
薛浅芜不解道:“那你为何提及采补之术?又为何不能确定你有采补术?”
“刚才只是一场虚惊!听了你那些话,让我想起古书上的记载罢了!激动担怕之余,才提及了采补之术……”东方碧仁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温情笑道:“你的后半截儿问话,我能不作答吗?”
薛浅芜果断道:“我宁可你不答前半截儿!后面一问,关乎我的切身利益,你怎能不回答?”
东方碧仁依旧笑得情意绵绵,问道:“怎么就关系到你的切身利益了?”
薛浅芜咬唇道:“咱们真正深入的吻运动,只有这么一次!就算你有采补术,也不至于一下子就把我采尽啊!我怕的是,日积月累,你每天采一点,采至最后,我便剩个壳了!一次性的采撷并不可怕,闭眼去了也就一了百了,痛苦的是如吸食了大麻,戒不掉被你采,却还剩一口气不死,苟延残喘直至面黄肌瘦,尝尽世人眼光!”
东方碧仁听了她的比喻,既怜惜又痛心,还觉得太搞笑,打趣她道:“那把我戒掉好不好?”
薛浅芜赌气道:“戒掉就戒掉!从现在起,就开始戒!”
“真的?”东方碧仁眼里闪过一抹深邃笑意,再道一句:“那咱试试,你戒掉了没?”
与此同时,不等薛浅芜主动了,东方碧仁再度攫住了她的唇。薛浅芜一开始,尚呜呜反抗着,后来这声音便被堵进了肚子里,再也发将不出,转而慢慢换了调儿,成了一种/娇/吟嘤喘之声,起伏荡气回肠,勾魂摄魄动情。
果然如薛浅芜所说,不管是谁主动,最终结果是一样的。她和东方碧仁紧紧抱着贴着,背影合成一人,柔软舌尖辗转纠缠,在狭小的空间里,却不知运动了数千百次回合,恨不得将彼此吞下去,化入血液,你中有我我只有你,骨血相融再不分开。
一波一波的天旋地转感,将纯吻之美妙演绎到了极致巅峰。衣衫再次湿透,食髓知味,东方碧仁好像吻出了心法,越吻越起劲儿,薛浅芜却不支了,最后发出软软一声娇泣,几乎昏厥过去。
东方碧仁只得刹住满腔热忱,坐在了一块寒石上,泻去多余的火。接连两番的吻下来,薛浅芜除了喘,连挪动的力气都殆尽了。
东方碧仁怜惜夹杂着几分成就感,将她抱起,放在了自己腿上安躺着,一只臂弯儿撑着她的头,另一只搂过她的腰。过了半柱香的功夫,薛浅芜才用一种缥缈缈毫无质感的虚弱声音,对东方碧仁道:“你又有突破了?”
东方碧仁点了点头,把她紧紧贴在心窝儿处,满是欢喜,却仰天长叹道:“你真是我最珍爱的宝啊!要怎样去爱你,才能消除我的莫名恐慌感?”
薛浅芜听这欢喜隐约透着几分悲凉,轻斥他道:“你又在乱想什么了?造化让我为你而生,这是命数,无论何时我都是你的人……”
说罢此言,忽然觉得有些酸腐,脸颊微烫,贴在了东方碧仁的胸膛。
东方爷神情撼动着,闪过奇异的圣光,他低低问:“造化让你为我而生……好动人的句子,能给我详解一下吗?”
薛浅芜嗔他道:“还用解释什么?你又不是不懂!不是明摆着吗?每当我们神游太虚一次,就相当于你运行了一通内力,这不是天生我才,来辅助你的吗?”
东方碧仁交替握着她的十指,放在唇畔细细吻着:“好内助,贤内助,造化专为我而设的仙子内助……”
薛浅芜听到这儿,笑得满脸欢实道:“真是沧海桑田风水轮转,现世现报啊!”
东方爷抬头,看进她的眼里:“这话怎么说了?”
薛浅芜陷入甜蜜中,迷恋回忆着道:“你还记得在烟岚城,初次啃你之前,我那番台词吗?”
一涓一滴,汇成惊涛长河,而今回首,东方碧仁怎不记得?他亦忍不住笑了:“我只听到脆生生的一句‘好哥哥,亲哥哥,神仙般的哥哥!小妹这厢有礼了!’……还没反应过来是啥情形,便被啃了!当时真是把我吓得,半分不敢动了!”
薛浅芜搔搔头道:“色胆包天,也是需要爆破力的。”
东方碧仁笑着应道:“是啊,于是成了永恒经典,怀念至深。后来再逼你主动时,总没这次突袭来得惊心动魄了。想想从小到大,还真没有谁,能让我震呆成那样。”
薛浅芜傻笑着,忽然想起什么,一骨碌坐直了身子道:“你与别个女子相拥吻时,会不会如同和我在一起,出现灵与神的契合?从而推动内力,达到练功的效果呢?”
东方碧仁愣了片刻,旋即哈哈笑道:“看来不光是我,担忧自己不是你造化的唯一啊!原来你也这样忧心!”
薛浅芜嘟着嘴,故作蛮横道:“哪怕你真会采补术,那也只能采我!我愿被你采干而死,前提是只采我一个!”
东方碧仁连咳两声,神秘地道:“傻姑娘,刚才我有意终止住采补话题,岔开了你的第二问!不想你又提起了……”
薛浅芜恍然大悟,拍拍他道:“对了!你还没回答我,为何不能现在确认你有采补术呢?”
东方碧仁伏在她的耳畔,低低私语:“你以为接个吻,就能采补你啊?无论古书中的采补,还是通常说的采补,都很内涵,在特定场景下才能发生……咳咳,只有你我洞房花烛之夜,我才知道自己能否采补得你!”
薛浅芜愣半天,拳头忽然如雨点般,砸落在了东方爷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