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九歌见状,立马眯眼,叫住叶知秋,“知秋,退下。”
来人一袭色彩略偏重的苗装,头上带了一顶厚重的苗帽,帽子的一端插了根不知何动物的羽毛,看着格外鲜艳,与他衣着很不相称。
中年人沉稳的立在姬瑞雪的身前,侧着身子,伸出一手,将她扶住,“圣女,你还好吧?”
略带担忧的话语从他口里吐出,却让牧九歌听着一愣。
这人看着像个中年人,但声音怎么这么阴沉还老气?
突然她想起苗妃儿来,那个恶毒的女人,人已快四十,却依旧明艳动人,如少女一般。
叶知秋冷静的退下,立在牧九歌身边,紧盯着来人,“这是苗族族长,苗九。”
“苗族族长?”牧九歌咬文嚼字的叫出,语气中全是释然。
也只有苗族族长才有这个能力吧,能不动声色的到了她们身边,还能威慑到她。
“哦?这里还有认识我的?”苗九很是好奇,紧盯叶知秋。
叶知秋却是随他打探,他上岸的这两天可是没有休息一下,苗族里的事,他基本已摸清楚了。
“小姐,就是他关住了九皇子。”叶知秋又在牧九歌身边低语,这话一出,又是让苗九与姬瑞雪脸色变了一变,这事他怎么知道。
叶知秋看着他,却没想要再开口,而是等着牧九歌发号施令。
牧九歌垂眉沉思,许久,才缓缓道,“族长大人,可否让我见见九皇子?”
苗九紧盯着牧九歌,这个女人,不仅身手了得,更是胆大心细,能将他一步棋子给拦在半路,还让那些棋子事后会去拿命感谢她,这个女人,留不得,一定得除掉!
他眼底一片平静,转头望向姬瑞雪,恭敬的问,“圣女?”
居然真让她猜对了?牧九歌把目光转落到姬瑞雪身上,心思百转,这个女人,给她一股熟悉的感觉,而且这个女人恨她,这让她很不懂,在她成为牧九歌之前,真的九歌是一直都隐在牧府的。
何时?她与眼前这女人结了仇?
而且还是个陌生的女人?
“族长莫非连这事都做不了主?三王爷已从另一边进山去寻寨子了,如若没有遇到阻拦,现在应该快到寨子边缘了吧。”
牧九歌寻思着,将她心里的猜疑缓缓的说出。
她猜眼前的族长并不知道南宫文容会遇到阻拦。
因为南宫文容是苗妃儿的儿子,虽然他身上留着皇族的血,但也更有能力将他们这一族带出南疆不是吗?
如若南宫文容愿意带他们出南疆,那一定不会为难面宫文容。
而眼前人却是明摆着告诉她,苗族人的目的是为了引她与南宫翔前来,为何要引南宫翔前来呢?这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
果然,苗九一听她这话,脸色一变,对着姬瑞雪便道,“圣女可是也派了人去拦截睿王爷?”
姬瑞雪见到苗九的质问,眉眼一挑,冷声道,“为何不可,若你们抓不到南宫翔,抓住南宫文容也是一样的,他身上不也流着皇族的血吗?”
“可是大祭祀有令,不许伤害睿王爷,此事只需抓住翔王就可。”苗九明显急了,狠狠的瞪着姬瑞雪。
牧九歌听着却是不由的一惭,大祭祀下令不许伤害睿王?这又是为何?就因为南宫文容是苗妃儿的儿子,身上也流着苗族的血吗?
“族长,你设计抓捕翔王,可有一段时间了,问题是,你有抓住吗?万一错过了良时,你们可承担得起这千古罪名吗?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们好!”姬瑞雪不屑的冷嘲,语意很是明显,要抓牧九歌和南宫翔是为了去做某件事。
牧九歌却听着总觉得这事与上古安家一事有关,这让她心底里骚动不安起来。
“族长,我有话要说。”牧九歌抬手打断他们的对质,现在她要进寨子去,她要去找南宫文云,也许安家为何会被灭族,他一定知道。
那事虽然不是他清醒时做的,但是他一定也知道一点的。
苗九缓缓的把目光转落到牧九歌身上,沉声道,“你想说什么?”
“我说,如果我跟你们进寨子,你们是否可以放过那些中了蛊的士兵?”
苗九紧盯着牧九歌,不知道她说的是真还是假,刚才这女人还想着怎么杀了他的人然后回到岸边去,他知道岸边被高人布了阵,不然他派去的苗人怎么会找不到她住的位置。
“好,只要你跟我们走,我就放了他们。”回话的是姬瑞雪,她望向牧九歌时眼里隐约的透着一股一定要置她于死地的戾气。
牧九歌没有看错,可她也没有在意,刚和这个女人交过手,姬瑞雪是利害,可也有弱点,所以她不怕。
牧九歌瞟了她一眼,不屑,随后目光盯向苗九,沉冷的道,“你的话不可信,我要族长以他全族人的性命起誓,解了我士兵身上的蛊,不再追杀他们。”
苗人玩蛊,他们对所发出的誓言更是不敢违背,这一点牧九歌是知道的,不然,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苗九紧盯着她,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一丝不同来,为何她会知道他们苗族人重誓言这一秘密。
“如若族长不答应,那我现在就是拼了命,也要杀了你们所有人,但你们要知道,翔王他也在这里,所以,你们能不能在死前也杀了我,这还是个未知数!”
牧九歌毫不犹豫的威胁,能把南宫翔拿出来挡一挡,她做得很是轻熟。
可这话一出,立马让姬瑞雪神色一变,眼里的毒光也更甚。
而苗九在怒的时候更多的是冷静,是的,南宫翔到了苗族也有几天,不仅杀了他们苗族好几个部长,而且还在昨天晚上重伤了他,不然今天他也不会来这么晚。
“族长是想将你们整个苗族都拖入地底下才安心吗?”牧九歌挑着眉,冷幽幽的追问。
这一问,立马让苗九再不犹豫,立马道,“好,我愿意给他们解蛊,但你也要先救好圣女。”苗九语气强硬,紧副牧九歌。
牧九歌却是冷冷一笑,“族长,你当我牧九歌是傻子吗?你想要你的族人活命,就得救好我身后的这些士兵,这是交易。你可别太贪心了!此交易可与你们的圣女无关。”
牧九歌的冷笑与不屑,让苗九心底怒火直蹿,却又无可奈何。谁让牧九歌说的是实话呢!
几番沉寂,直到日头快西沉时,苗九才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
牧九歌温婉一笑,朝他伸手,示意他现在就做。
可苗九却还有些犹豫。
“难道你真想看到睿王受伤,或是死于你们苗兵的乱箭或是蛊毒之下,你才去后悔吗?”牧九歌厉声叱喝。
南宫文容的人一直都没动静,就连炎也没有回来,这让她有些担心,她怕炎会出事。
牧九歌的叱喝,让苗九微微一动,却没再犹豫,他深深的看了眼牧九歌,这才闭目运气,他身边的苗兵全都护在他身两侧,长箭直指牧九歌她们。
牧九歌却一直冷静的盯着苗九,直到从他口里缓缓爬出一条浑身透着雪白的肥虫后,她才轻吁了口气。
这条肥虫就是母蛊吧!
蛊虫离开寄主的身体,要么是寄主死了,要么是寄主驱赶它们离开。
而它们只要离开寄主的身体,不用多久就会自动死去!
“小姐,听说只要母蛊一死,那些子蛊也就会都在寄主的体内死去,然后随着人身体里的杂物而排出。是这样的吗?”花不语惊奇的看着,边问着牧九歌。
牧九歌点头,这点她在牧府后院就已见识过,所以她也相信只要母蛊一死,那些子虫就也不会再活了。
在她身后还存留着的士兵见到牧九歌这般护他们,顿时心虚又气短,更多的是愧疚!
他们刚刚还想用她去交换他们自己的命,可没想到,现在牧九歌会再次为了救他们,会同意主动去苗寨。
他们紧盯着牧九歌的后背,热泪盈眶,感动的同时更是暗暗发誓,从今往后,他们的命便都是牧四小姐的,他们会用他们的命去守卫牧九歌,不让她再受到一点伤害。
暗自发誓的同时,牧九歌也是心神一振,她不是感觉不到身后那灼热的目光。
救他们,她也是仔细斟酌过的,这些兵都是来自各处,并非南宫文容的亲兵,想要靠他们在这里打出一打活路来,就得让他们敬服你,让他们愿意拿命去拼。
而且刚刚这些人并非要反她,他们都是站在火圈内没有出来的,想送她去苗族的兵都已死了!这些人,都是清离挑出来的精兵,这就说明,他们的心性与信服度比常人要高,能得到他们的支持,以后的路,估计要好一些。
不得不说,牧九歌的眼光还是长远的!
“小姐快看,那母蛊死了,它的身体在一点一点的融化,快看,快看啊,真的好神奇。”花不语很是兴奋,她第一次看到有人真的这么解蛊。
要知道,要养成一条这样的母蛊,可是要付出很多代价的。
牧九歌抬头瞟了眼苗九,见到他眼里的不舍,便知他没有作弊,沉声道,“你救的可不是你一人,而是你的整个苗族人。”
苗九压下心底里的难过,阴沉沉的道,“那现在可随本族长进寨子了吗?”
只要牧九歌进了寨子,他一定不会再让她活着走出来!他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