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没想过要告诉他她的事。
如若告诉他南宫文容就是杀害上古安家的人,他会信么!
或是说,不说,也许会更好。
夜色沉沉,晚风偶尔拂过,两人却都沉默着。
“你不想说,还是不相信本王?”
在牧九歌以为他要睡着了时,南宫翔却幽-幽然地开了口。
略带嗔啧,似是在怪她不信他。
“你不说也没关系,你只要记住,有我在,就什么都不用怕,我会护你周全的。”
这次说话,他没有用本王,而是用了一个我字。
牧九歌惊愕地迎上他望过来的双眸,如墨水一般清冷,却也似墨水那般宁静,让她有种想要沉溺在里面的感觉。
说完这话的南宫翔已是起身,眨眼间已是站到了她身前,将快要滑落她肩膀的薄披往上理了理,指间温柔地划过她的脸颊,让她忍不住打了个轻颤。
南宫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张了张嘴,没有问。
南宫翔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放眼望向天际那遥远的月光,声色轻柔地道,“记住,你是本王的!本王的人做什么都不用顾虑,哪怕是捅破了天,也有本王挡着。”
似是叮嘱,却又透着浓浓的霸气与宠溺之意,让牧九歌瞬间失神。
这个男人,是那样出其不意地闯入她的生命里,虽然有时会吓到她,但更多的是站在她的身后,替她收尾或是扫除障碍。
不知何时,这个男人已在她那空白的心底留下了个不深不浅的印记了。
等牧九歌回过神来时,南宫翔已走了。
“南宫翔,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坐在软榻上的牧九歌低声喃喃,突然间,她有点看不透这个人了。
他似乎无所求,却又在追查着一踪很多年前都没能破的了的案。
他看似漫不经心,却又是那般地执着。
牧九歌想了很多,也没能想到一丝有用的头绪,脑子里唯一记得的便是他离去时他俯身,在她耳边那句,“好好休息,什么都不用想,你的仇,本王替你报,相信我!”
相信他!她又要她相信他。
虽然上次也是要她信他,他没有让她失望,但是这次呢,血海深仇,她怎能不亲自手刃呢!
胡思乱想一整夜,也没理出个不信他的理由来,这让她很是不爽。
“你说什么?”奉贤书院内,某人怒气冲冲地从书桌上站了起来,瞪着眼望向恭敬地垂身站在他身前的黑衣男子。
“少爷,昨晚小姐又遇袭了。属下查得是皇宫苗贵妃派出的人。”黑衣男子望着眼前这个怒气冲冲的少主,但还是将自己所看到的再说了一遍。
昨晚他不在那里,是他属下几人在那里守护着牧九歌,等到南宫翔追出去的时候他才知道牧九歌遇袭了。
“那贱人!她到底想做什么?”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牧无欢破口大骂起来,“不喜欢我姐直说就是,我姐又不是一定要非那她那儿子不嫁不可。”
此时的牧无欢还恨恨地走出书桌,狠狠在跺着脚,眼里也冒着一丝寒冷的杀意。
“影一,你带人去将那臭婆娘给本少爷宰了!”
“有志气!”
朗朗的喝彩声从他屋外传了过来,紧接着是一道绝艳的紫映入他眼眸。
“翔王殿下!”见到来人,牧无欢连忙迎了上去,对于南宫翔,他心里还是喜欢的。
如若没有南宫翔暗中帮助他和他姐,想必他姐还在牧府受苦了,牧无欢一直这么想。
“无欢果然疼爱你姐。”南宫翔步子缓缓地走进屋,一旁立着的影一只是朝着南宫翔微微地福了下身,并无多话。
对此南宫翔也不介意。他知道他们的身份,自古就只忠于一个主子!也只会对主子唯命是从,恭敬!
牧无欢见到只南宫翔一个人过来,便让影一先下去。
房间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见到南宫翔进来,牧无欢立马朝着他吐露心声,对于南宫翔,他不知道为何打心里就是信任他,相信他不会让牧九歌受到一点伤害,也许是因为上次见到他的雷霆手段,让像小强一样的华氏母女不能再起风浪了。
“王爷,你也赞成我的做法,是不是,那苗贵妃欺人太甚,以为我姐……”
“无欢,你很想替你姐报仇是不是?”南宫翔轻抬手打断了他还要说的话。
“王爷?”牧无欢不解。难道不行?
南宫翔像是能看透他的心一样,朝他抬了抬手,示意他先别激动。
“坐下来说。”南宫翔悠悠然地坐在书桌旁,从容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又给牧无欢倒了一杯,“先喝茶。”
此时的牧无欢也已冷静下,他并不是个容易冲动的人,但一但涉及到了牧九歌,他就还是会忍不住动怒,或者是担心地失去理智。
也许别人无法理解他对她的那种情感,可他却知道,他昨天还收到红妆送来的吃食与衣物,他的心就全被她的举动给暖到了。
这一生,她就是他最应守护的人。谁都不许伤她分毫。
“刚刚无欢冲动了,还望王爷谅解。”
牧无欢接过茶道歉。
“能让无欢你失态的,这世上除了那个女人,也就再无他人了。”南宫翔淡淡地说着,瞟了他一眼,见他已然冷静下来,心里暗自表示赞同。
“那王爷今天来可是有其他事要和无欢说。”牧无欢果然也是个心思玲珑的人,南宫翔既然不提让他报仇之事,却又提到牧九歌,立马让牧无欢猜出他的来意。
安氏的孩子,和她一样聪明。南宫翔看着他的反应很是欣慰。
他要做的事,也许牧九歌不会赞同,但他相信眼前这个男孩一定会赞同,而且是毫不犹豫地同意。
只是,他还是有些犹豫,经过昨晚的事,他细细地想了一整夜。
有些事不是他不想去管,而是他觉得那些争斗着实无聊,他想要的,没有要不到的。
可是,有人想要坏规矩,那他就会有脾气了。
他手指轻敲打着桌子边缘,沉思了片刻,轻声道,“你舍不得九歌受伤,本王自然也是舍不得。”
说到这,他微微停顿了下,继而道,“可是,今日你能派人去刺杀苗贵妃,万一不成功呢?以后若还是有人想九歌死,你是不是也要派人去刺杀?”
牧无欢喝着茶,听着他话,略微凝神。
“王爷说的在理,可是,我若不这样做,难道就看着他们去刺杀我姐?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你能做到!”南宫翔望着他两眼灼热。看的牧无欢心跳漏了半拍,好半响才喃喃道,“王爷这话是何意?”
南宫翔微微沉呤便道,“人这一生如若想让人忌惮,无非是要有令人惧畏的身份。而你,虽眼前只是候爷府一少爷,但你还年幼,你的前途还很长很长,要走的路还很远很广,你懂吗?”
牧无欢听着这些话先是一愣,眼里不太明白,但听着南宫翔说完便知他所说的是何意了,只是,他现在在读书,如若能一举中状元,那他不是也可以很有出息了么!
到时再拜官封候,到时一步一步往上面走,等到他立足于朝中众臣中,有足够令人惧怕的力量……
南宫翔见他垂着眼眸似在想着什么,浅然一笑道,“你觉得你比哥读书要厉害么?还是你觉得凤家大公子不如你?或是说杨家就后继无人了?”
什么?牧无欢身子猛地一颤,难道?他想要走的这条路行不通?
“凤家欠你姐一个天大的恩情,不管出什么事,凤家永远都会力保你姐平安,你哥牧无双今年也会参加今年的高考,而你过后几年也会。难道你想你们两兄弟都走文官之路么?”
南宫翔轻敲着桌面,微笑着望着他。
牧无欢却是呆愣在那,他现在脑海里只一个念头,他读书不如无双,如果无双做了官,一定不会比他小,而朝中能左右皇帝能令后宫众人惧怕的,文官中除了凤家就是杨家,都是好几百年传承下来的大世家,他何德何能有本事去撼动那两大世家。
还是说他要对上那两大世家,到时就怕是能有命坐上那位子,却也是受尽天下人唾骂得不到应有的尊敬与爱戴,到时还更有可能连累到她!
想到这,他万分沮丧。
“其实,想要令天子信服,又有威信,百姓敬仰的官,不是没有,只是,需要下苦功,才有可能得到!”
南宫翔轻瞄了他一眼,见他快要陷入自己的死路中去了时,在一旁轻言提醒。
“正二品的辅国大将军之位,你若是可以,大可取而代之!”
南宫翔这么一语,立马惊醒了梦中人。惊得牧无欢猛地抬头,紧紧地盯着他。
“王爷?”
南宫翔朝他轻摇头,“这个位子我无法许给你,但你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去得到它!”
“我……我真的可以吗?”
牧无欢有点紧张,坚难地咽了咽口水。
“乱世出英雄,英雄也最容易在战乱中成长。现在有这么一个好的契机,只要你愿意,三两年后,你如果能从那百十多万人中脱颖而出,那便是你的机遇到了。”
喝着茶的南宫翔轻轻地扣下长长的眼睫毛,掩去眼底里的私心。
对于这个提议,他是久经思量却也是最好的一个方法。
哪怕他不愿意去,他也有一百个方法让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