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杂货铺前围了一群人,一名掌柜模样的男子正与众人说着什么,手里拿了个火钳,上面夹着一只硕大的老鼠。那只老鼠还是活的,还在拼命挣扎,奈何火钳死死夹着它的脖子,任凭它如何挣扎,也挣脱不了束缚。
掌柜的说的手舞足蹈,时不时地将火钳晃两下,脸上的得意太过明显,仿佛他捉住一只老鼠是件多了不起的事。
看到这里,萧景行皱眉,不明白琴琬为何会去关心一只老鼠。
这个时候,店里的伙计拿出一个捕鼠的笼子。
掌柜的并没有立即把老鼠放进笼子里,而是从脚边捡起一块石头,蹲在地上,一手拿着火钳,一手拿着石头,朝老鼠砸去。
“吱——”惨烈的叫声,周围众人哄堂大笑。
老鼠还活着,它只是被掌柜的砸断了四肢。
畜生也有本能,且比人类更加敏感。
四肢软绵绵地耷拉着,可这并不影响老鼠求生的本能。因为嗅到了更加危险的气息,老鼠挣扎地愈加剧烈,嘴里发出疯狂、惨烈的叫声。
掌柜狰狞地笑了,将老鼠扔进捕鼠笼。
周围的人纷纷聚拢,恶意地笑着,迫不及待地催促着。
琴琬好不容易平抚的情绪再次激动。
萧景行一看不好,索性将琴琬抱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把她抱在怀里,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上,顺着琴琬的目光,继续看着下面。
伙计从杂货铺里出来,手里提了个油壶。
掌柜的冲他点了点头,伙计走到捕鼠笼边上,手臂一抬,火油的味道弥漫在空中。
老鼠无法站立,却努力蠕动身体,本能地躲避着什么。
周围哄笑声更甚,甚至有人挽起袖口,想去帮忙。
掌柜也很兴奋,举手,亮出手里的火折子。顿时,周围的人群立即沸腾了,还有人甚至吹起了口哨。
琴琬微微颤抖。
萧景行紧了紧抱着琴琬的手臂,却没有阻止她朝下看去的目光。他比任何人都了解琴琬,与其逃避,倒不如让她面对。
压下心里的疑问,萧景行一瞬不瞬地盯着得意洋洋的掌柜。
难道娇娇认识这个人?
万众瞩目中,掌柜的挺着腰,腆着肚子走到笼子前,倨傲地一挥手,周围哄笑声配合地停了下来。掌柜的慢慢弯腰,将火折子朝前一递。
“吱——”比先前更加凄惨的声音尖锐地响起。
随着围观众人嘲笑取乐的恶劣笑声,一团火球在笼子中翻滚,哀嚎不断,从最初的尖锐到后面的悄无声息,那团火球也从最初的翻滚到后面的了无生机。
琴琬缩在萧景行的怀里,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老鼠笼子里那团黑漆漆的,看不出模样的一团,身体虽然停止了颤抖,可粗重的呼吸彰显着她心里的恐惧。
萧景行抿嘴,微微抬起下颚,在琴琬额头轻轻一吻。
突如其来的冰凉,让琴琬猛地回神,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唇边的灼热蓦地消失,萧景行十分不满,心里被羽毛一般的东西撩起的点点涟漪,还没荡漾开来,就被人掐断,那种欲、求不满的感觉,很不舒服。
垂目,迎上琴琬质问的目光,萧景行义正辞严地说道:“不这样,我怎么拉回你的神智?”
嘴里说着痞子味颇重的话,眼睛却小心翼翼地查看着琴琬的情况。
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可好歹眼睛有了光彩,应该是缓过了气。
“你还有理了?”琴琬白眼,“把你的爪子拿开!”
萧景行十分配合地举起双手,慢慢收了回来。
压下心里莫名其妙的感觉,琴琬起身,离开了萧景行的怀抱。
“要不要再吃点?”萧景行故意岔开了话题。
琴琬摇头,“没兴致了,回去吧。”
不等萧景行答话,起身朝外走。
萧景行见状,立即紧随其后,转身的时候,幽幽地朝楼下的老鼠笼子看了一眼。
琴琬若无其事地回到县主府,萧景行也没追问茶楼的事,两人十分有默契地没有谈及此事,琴琬低沉了几日,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这几日萧景行都留在县主府,一是担心琴琬,二是他还不想这么快离开。直到确定琴琬没事之后,他才向白芷水辞行。
说是辞行,确切地说,不过是暂时离开一下,而且,他还把锦茹留下了。
琴琬吃味地撇嘴。
为了让锦茹不被人欺负,萧景行还真是用心。
心里虽然不舒服,不过,很快琴琬的注意力就被别的事情吸引过去了,她早就说过,琴东山这次会求到老皇帝面前,因为琴明柔不会放过琴东山。
果不其然,相府出事了!
琴东山因为求琴琬不成,心里也很焦急,他不想贸然让章睿舜出面,可更不想琴明轩一直这样赋闲在家。
烦躁中,自然又与琴明轩多喝了两杯,自然也是如嫣在一旁伺候,只是这次与往常不一样,琴东山醉酒后在琴明轩的书房醒来,看着身边瑟瑟发抖,近似疯魔的女人,隐隐作痛的脑袋,顿时清醒了。
这是……
如嫣衣衫不整,身上红梅点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只是,此时的如嫣神情涣散,近似痴傻,除了本能的哭泣外,双眼空洞,身体畏缩地躲在角落,眼珠子对着琴东山,但无法聚焦的眸光盯着某处虚空,用行尸走肉来形容,也不为过。
琴东山掀开被子看了一眼,私、处还残留着放纵后的痕迹,这下,他是百分之百地确定了。
“爹。”琴明轩的声音在书房外响起。
琴东山猛地一惊,心虚地想用被子遮掩什么,琴明轩已经推门而入。
脸上的笑容骤然一僵,琴明轩还保持着推门的姿势,神色古怪地看着软榻上的琴东山和如嫣。
琴东山羞愤万分,想端着父亲的架子说点什么,奈何张了张嘴,却半天发不出一个声音。而如嫣则激动起来,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猛地回神,顾不得浑身酸痛,手脚并用地朝琴明轩爬去。
“少爷、少爷救我!救我!”
琴明轩比琴东山还要尴尬。
如嫣虽然是他的女人,可他现在看到的,却是父亲与一个女人寻欢之后,不着寸缕的模样,他确实是尴尬的。
身体被猛的一撞,琴明轩不满地皱眉。
如嫣虽然还穿着衣服,可穿与不穿都一个样,那件被撕成破布条的衣服无法遮住她玲珑的曲线,更无法遮住她身上情、欲的斑点。
鼻尖下是萎靡的味道,那是残留在如嫣身上的味道,琴明轩厌恶地皱眉,不动声色地将如嫣朝外推了推。
如嫣过于激动,自然没发现琴明轩的小动作。
她没有吵闹,只低声哭泣,时不时地搓搓手臂,似乎要把什么肮脏的东西搓去似的。
琴东山无法起身,只得继续缩在软榻上,脸色微红,不敢正视琴明轩。
“去洗个澡。”琴明轩冷冰冰地说道。
如嫣身体一僵,无法相信琴明轩竟然会对她说这句话,她才是最无辜的那个啊,就算不为她出头,也该说点安抚的话吧!
如嫣难以置信地看着琴明轩,“少爷,妾、妾身……”
“杵在这里做什么,自己打点水,别叫外人看到了。”琴明轩异常冷静。
“琴明轩,你怎么能这样!”愤怒中,如嫣直呼琴明轩的名字,“我虽然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可我也是你的女人,你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被人欺负!”
“好好说话,你被谁欺负了?”琴明轩显然是维护父亲的。
一个女人而已,还是个花楼女子,父子俩玩玩,怎么了?
书房内气氛古怪,琴东山又羞又愧,琴明轩神色莫名,似乎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如嫣的变化为何如此之快,前后判若两人,先前还畏缩地不知所措,怎么现在就如此强势地要说法了?
如嫣眨了眨眼,似乎想到了什么,身上的气势顿时泄了大半,虽不如先前那般不知所措,可娇娇弱弱的模样,再配合被蹂、躏后的惨样,整个人顿时像朵被摧残的白莲花。
院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琴东山心里一凛,几分求助地朝琴明轩看去。
琴明轩将如嫣推进书房,自己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御史大人?”琴明轩一愣,没想到来的竟然是朝廷命官。
御史微微点头,“本官奉圣上之命,前来核实琴大人。虽说,朝中有人弹劾琴大人德行有亏,迫于某些压力,圣上让琴大人停职了,可那都是做给旁人看,堵住幽幽众口的。琴大人反省了这么些日子,圣上认为现在时机成熟了,所以命本官来复核琴大人的品性,如果没问题了,不日,琴大人就可以官复原职。”
见琴明轩脸色微白,御史安慰道:“琴大人不用紧张,不过是走走形式,让圣上有个借口,可以让琴大人重新回到朝堂上。琴大人是相爷精心栽培的接班人,圣上也很看重,所以才让本官走一趟,今儿来的,都是自己人,琴大人大可放心。”
琴明轩脸上赔着笑,心里却暗暗叫苦。
他是很希望自己能官复原职,可不是现在,至少不是在自己的院子里被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