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纪氏赚了不少,可琴东山的花销更多,相府表面看着风光,可存货并不多。
这几年琴东山的仕途止步不前,甚至连手里的权利基本上都分散出去了,以章睿舜的性子,恐怕早就放弃琴东山了,可琴东山怎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成为弃子,毕竟之前在章睿舜身上花费了那么多,琴东山岂能让自己的付出前功尽弃?
故而琴东山只能从别的方面来支持章睿舜,以换取章睿舜对他的器重。
银子,是琴东山唯一能拿得出的东西了。
琴琬轻笑。
为了自己的前程,琴东山也是拼了。
之前萧景行给她的账本,只记载了相府里的流水账,看似平常,而且,做账的人做的极其巧妙,相府每一笔开支,都能与这些年纪氏手里那些铺子的进账对上,只是琴琬知道,以琴东山的性子,不会倾尽相府的人力物力,只为一个章睿舜。
果然,琴东山还有自己的私产,说是私产也不确切。
琴琬才不相信,没有章睿舜的“关照”,琴东山的青楼能开得如此顺畅,不过短短几年的时间,就崛起到如此地步,因为琴东山本身也是官员的缘故,在应酬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把同僚朝自己的产业里带,帮着章睿舜打探到了不少消息。
看着手里的账本,琴琬突然觉得,青楼什么的,抢个现成的,才是最好玩的。
褚凡一看琴琬的表情,就知道这丫头在想什么,只是他并不知道琴琬真正的目的,只当她是想针对琴东山,所以才说道:“这件事,你玩玩可以,可断不能任性地自己出面,你是女子,又是琴东山的女儿,不管你做什么,外面的人总会以传统的习惯先入为主。”
琴琬明白褚凡是在为她着想,先不管琴东山做得什么,又做得对不对,她要是对琴东山出手,外人眼里先入为主的看法就是她不孝。
盛京还没有哪个子女可以仗着自己的身份对长辈不敬,即使琴琬也不可以,不管她身份如何尊贵,都是琴东山的女儿,要是真的做得过了,外面的流言就会淹死她。
琴琬知道褚凡是为她好,所以笑着点头。
褚凡本想再说几句,可也知道琴琬的性子,所以咽下了嘴边的话,反正他与琴琬正在议亲,等亲事定下了,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替琴琬出头了。
要整一个琴东山,可以用各种各样,外人挑不出诟病的借口。
两人各怀心思,却都是针对琴东山的。
琴琬写了封信给萧景行,一方面是征求他的意见,毕竟青楼将来会是萧景行的产业。另一方面,她也把自己的打算说了。
有间现成的青楼,琴琬觉得不抢过来太对不起自己,当然,在抢青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这段时间,琴琬把小苗子放在白芷水的铺子里,而小苗子因为跟着琴琬,所以名字也改成了白苗。从最底层的伙计做起,能不能成大事,就看白苗能学到多少了。
其实,对白苗的能力,琴琬并不担心,前世的“苗公公”是何等风光的人物,一间青楼都打理不好,怎么在朝堂上呼风唤雨。
好在白苗也没有让琴琬失望,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就从入门到得心应手,这让琴琬颇为放心。
与此同时,端王府与县主府的亲事也提上了议程,端王妃本就是风风火火的性子,所以这事才一开始,就成了盛京的头条,一个是圣上最器重的臣子,一个是圣上最疼爱的臣女,都是处在金字塔顶尖的人物,两家人联姻,圣上不忌惮?
不少人有这样的猜测,却没有等到老皇帝表态,倒是朝中官员对这件事过于关注,因为端王爷与白芷水都是低调的人,平日里不与这些人走动,所以心思活跃的,把目光放在了琴东山身上,旁敲侧击地打探内幕。
琴东山一边享受着这种优越感,一边又因为琴琬的亲事脱离自己的掌控而愤怒。
不管他与白芷水是否和离,琴琬都是他的女儿,琴琬的亲事怎么着也得象征性地问问他的意见,可白芷水倒好,连个口风都没有,他居然还是从旁人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
笑容僵硬地应酬完同僚,琴东山气势汹汹地到了县主府,找到了白芷水。
白芷水面色平静地端起面前的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琴东山一路上攒足了气势,故意沉着脸坐在那里,之所以没有一来就咄咄逼人的质问,是因为他想静观其变,先听听白芷水是怎么说的。
其实,对于这门亲事,换做是以前的话,他是乐见其成的,他的两个女儿,一个是太子妃,一个是端王世子妃,两人互相扶持的话,端王对太子也是一大助力。而且,身为琴明月与琴琬的父亲,琴东山将会是最大的受益者,先前他被剥夺的权利不仅会重新回到他的手里,相府也会更上一层楼,琴明轩的前途更有保证。
可现在坏就坏在,琴琬已经不是那个他可以随意摆布的草包了,要想再把琴琬骗过来,不是件容易的事。
现在的情形,要是琴琬真的做了端王世子妃,恐怕相府更加举步维艰不说,就是琴明月那边也会有诸多的困难,所以,琴东山是抱着破坏这门亲事来的,虽说知道不易,可也不能让琴琬那么容易就与褚凡定亲,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也不愿用非常手段。
鼻音重重地哼了一声,琴东山底气十足地说道:“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事先与我说一声,你们母女在后宅待久了,如井底之蛙,眼界短浅,朝堂上的局势了解多少,外面的动静又知道多少?盲目地给娇娇定亲,就不怕被人算计,被人利用?娇娇身份敏感,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外界的猜忌,娇娇不省心,你这个做娘的也这么不知道分寸。”
一开口,琴东山就处处为白芷水与琴琬着想,俨然一副慈父的模样。
白芷水没有争辩,只安静地听着琴东山说教。在她眼里,琴东山不过是跳梁小丑,她连说话的心思都没有,琴东山想作,她就等着看他怎么死。
只是白芷水的沉默,在琴东山眼里就是理亏,自以为占理的琴东山蹦跶得更厉害了,“诚然,你与端王妃在还未出阁的时候就是手帕交,这份情谊能延续至今,我也很欣慰。可是,你该知道,你们两人现在有各自的家人,各自的利益,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么重情谊。”
琴东山一副为白芷水着想的模样,他不明说,只暗示白芷水,别以为端王妃与她一样重情重义,没准,人家就是拿着这份情谊为端王府谋取利益呢。
“那依你的意思,娇娇应该嫁给什么人呢?”白芷水终于开口,斜睨的眼角,眼底尽是讽刺。
琴东山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娇娇的身份你最清楚,她的亲事就算不是那位做主,也由不得你胡来,谁知道端王妃是不是知道了娇娇的身份,所以才这么急切地上门提亲,还弄的人尽皆知,以此来逼迫我们!”
“娇娇的身份?娇娇的什么身份?”白芷水好笑地看着琴东山。
琴东山眼神闪躲,“娇娇的身份,我早已知晓,你大可放心,既然娇娇顶着我琴东山的女儿的名号,那她就一直会是相府的嫡女。”
如此隐忍的话,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白芷水知道琴东山想歪了,可她不想纠正,在她心里,真的与琴东山多说一句话的心情都没有。
顿了顿,琴东山总结道:“总之这件事从长计议,端王府那边我会去交涉,只是这件事闹得这么大,要想平息下来需要花费点时间,不过,你也不用担心。”
白芷水这次连反驳的心思都没有,琴琬与褚凡的事,她与端王妃早就商量得差不多了,只要按照流程走一遍,到最后交换了庚帖就成事了,琴东山想折腾,愿意丢脸,那是他的事。
“至于娇娇的亲事,我一直都在注意,过几日,我让人送几张画像过来。”没给白芷水反驳的机会,琴东山说完就趾高气扬地走了,谁也不知道,此时的琴东山已经用完了他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底气,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模样。
想来,白芷水为琴琬议亲的事,让琴东山察觉到了危机,所以不出三天就亲自带着一叠画像来了,为了表达他对琴琬的疼爱,一点也不避开琴琬,甚至把她叫到了花厅,要她自己挑选。
琴琬只觉得好笑。
琴东山的这番作为,外人知道了,只当他是宠爱女儿,可外人看她琴琬,就不是刁蛮任性了,连夫婿都是用“选秀”的方式,不是品性有亏还是什么?
“来,娇娇,看看爹爹给你选的这些人。”琴东山高兴地冲琴琬招了招手,将手里的画像一一摆放在她面前,“这些,都是盛京里的名门公子,从出生到学识,都是盛京贵族中出类拔萃的,爹爹这些年一直替你留意着,这些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