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鹏唇角现出一丝冷峻的笑意,他的笑容里带着轻蔑、嘲弄,仿佛此刻被五花大绑忍受痛楚的人并不是他。
在上官瑾眼里,这个笑容无疑带着天大的讽刺。
上官瑾眸色一沉,冷冷道:“你活得不耐烦了吗?”
上官鹏只说了四个字:“你真可怜。”
“我可怜?”
上官瑾将鞭子抖了抖,用力抽了下去,上官鹏身上的衣服应声而裂,她喝道:“你说!我哪里可怜了?”
上官鹏神色丝毫未变,他平静的看着她,沉声道:“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就是因为你太狠毒!你空有一副如花的皮囊,却生就一副蛇蝎心肠,整天只想着算计别人,试问这样的女人,有哪个男人敢真心待你?”
上官瑾怒极反笑:“不错,孙碧华样样都比我好,你在这里受苦,她为什么不来救你?只怕她今生今世,都不会再原谅你了吧?看到你们互相折磨,我真是痛快极了!”
上官鹏的嘴角浮现出一丝悲凉的笑容,望着无尽的虚空,沉声道:“此时此刻,我倒情愿她是恨我的。这样我死了的话,她就不会伤心了。”
“看不出来,永宁王竟是如此痴情啊!”上官瑾嗤笑出声。
上官鹏冷冷的看着她,目光中不无鄙夷:“像你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知道,什么是真爱。”
这句话一下子戳到了上官瑾的痛处,她怒道:“不错,我的确不知道,因为我从来没有得到过!不过你放心,我得不到的东西,我宁可毁掉,也不会便宜了别人的!”
说罢,上官瑾将满腔怨毒化作了狠毒的鞭子,疾风暴雨一般抽在上官鹏身上。
上官鹏身中迷烟,全身功力尽失,既然不能运功抵御,他所受的苦楚,自然与常人无异,可是他竟毫不在意,仿佛那鞭子不是抽在自己身上一样。
片刻之间,上官鹏身上的衣服已经碎成一条一条,忽然,有一样东西,从他怀里飘落下来。
上官瑾伸手捡起来一看,只见那是一方锦帕,看到锦帕上所绣的图案,她的妒火烧得更旺。
她怒笑道:“你竟然还贴身藏着那个贱人的小像?”
上官鹏面色一变,道:“还给我!”
“还你?”
上官瑾双手猛一用力,‘嗤’的一声,锦帕裂成两半,仿佛还不解恨,她左右四顾了一下,将那已经撕成两半的锦帕凑近了石壁上挂着的油灯。
片刻之间,锦帕上腾起了烈焰,转瞬变成了黑色的蝴蝶。
上官鹏目光一紧,闭上了眼睛。
上官瑾冷笑道:“怎么?你心痛了?”
上官鹏睁开眼睛,怒视着她:“你可以毁了我的锦帕,但是你永远也改变不了我对碧华的爱,她永远在我心里。她又美丽又温柔又善良,比起你这蛇蝎心肠的妇人,好上一千倍!一万倍!”
“啊!”上官瑾狂叫着,手中的皮鞭劈头盖脸地抽了过去,皮鞭如雨一般落在上官鹏身上。
上官鹏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抽得破碎不堪,鲜血自他身上飞溅!那横飞的鲜血落在地上,溅起朵朵刺目的血花。
一个黑衣女子匆匆进屋,沉声说道:“上官小姐,主人还要用他。”
上官瑾清醒了几分,看到上官鹏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样子,觉得畅快无比,她笑着对上官鹏说:“今日先只要你半条命,回头我再慢慢的收拾你!”
黑衣女子道:“上官小姐,请回吧!”
上官瑾点点头,扔了手中的皮鞭,笑着离去。
上官鹏缓缓抬起头,看着黑衣女子,黑亮的眸子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想容姑娘,你几时也做了别人的走狗?”
黑衣女子呆了呆,转身背对着他,淡淡道:“对不起,我不想多说什么。”
上官鹏沉声道:“当初想容姑娘接近我,只怕也是你家主人授意的吧?”
花想容冷冷地一笑:“王爷好聪明,可惜你知道得已经太迟了。”
说罢,她大步走出了石室。
……
通往永宁的一望无际的大路上,疾驰着一辆青帷马车。车不十分起眼,除了略微宽敞之外,看起来与普通马车并无不同。驾车的马是骊马,御马的年轻人神情凝重,不停的扬鞭催马前行。
马上上的便是风无涯师徒三人。
经过数日不眠不休的赶路,他们终于在傍晚时分赶到了永宁。
今天的永宁城门大开,一列列身穿白色盔甲的官兵排列着庄重肃穆的队伍,从永宁城里走出。
白色的纸钱漫天飞舞。
半空中,细长的竹竿挑着一面面绣着螭龙的白幡,两端皆有长长的黑色绶带,在一队白衣翩长、黑领庄重、神色肃穆的男子手中,轻轻挥舞出玄妙的路线。那上面的螭龙随风摇动,仿佛充满了生机,勃然欲出。
在他们身后,是一辆载有巨大黑色棺木的马车。
道路两旁,挤满了围观的百姓,人人表情悲痛,一片哀泣之声,碧华不解的拉着一个婆婆问道:“婆婆,这是谁过世了?”
那个婆婆用衣袖拭去眼角的的泪水,道:“这是永宁王啊,老天真是不长眼啊,永宁王那么好的一个人,年纪轻轻的,怎么说走就走了呢?若不是他,我的小儿子只怕早就死在月牙山的矿井里了……”
仿佛一个晴天霹雳,在碧华头顶炸开,她的身子一晃,一口鲜血已经狂喷而出。
疼!锥心刺骨地疼!疼得肝肠寸断,疼得五脏六腑都扭曲了。
她只是觉得疼,胸口疼得好像要炸开一样。
她知道,她完了。这个世界已经对她不再有任何意义。
仇恨算什么?恩怨算什么?这个世界如果没有了他,她又算什么?
身后薛怀恩一把扶住了她,
碧华眼睛发直,身子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风无涯对薛怀恩吩咐道:“赶紧带你师妹去找大师兄!”
碧华却拼命摇头,眼神狂乱:“不,师父,我没事,我要去找他,我不相信他死了,我不相信他死了,我不相信!”
风无涯长叹一声,忽然伸手在她的昏睡穴上一点,碧华身子一软,倒了下去,薛怀恩及时扶住了她。
风无涯和薛怀恩带着昏迷的碧华,来到城里的同福客栈投宿。
客栈大堂,面容焦灼的徐元枫正等在哪里,看到风无涯,徐元枫连忙迎了上来,喜道:“师父,您终于来了。”
风无涯点点头,进了徐元枫为他们订的房间。
将碧华在床上安置好之后,风无涯对薛怀恩嘱咐道:“你在这里看着她,我和元枫到外面去谈点事情。”
薛怀恩答道:“是。”
风无涯和徐元枫来到外间的花厅坐下,风无涯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徐元枫面色凝重的叹了口气,道:“五天之前,落梅庵里发生了一桩奇案,庵里的尼姑全都被迷药迷晕,而师太竟然莫名其妙的不见了,随后,王爷也在永宁失踪,他王府的护卫也随着一起失踪,三天前,新任的太守大人忽然贴出告示,说是在永宁城外月牙山的悬崖下发现了王爷的尸首,王爷被害了!”
风无涯问道:“告示上没说他是怎么死的吗?”
徐元枫道:“告示上说他是被碧血阁的余孽所害!这几天,太守抓了很多人,说那些人都是害死王爷的凶手!”
风无涯听罢,捻须沉吟片刻,“这件事情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徐元枫道:“徒儿也是觉得此事太过蹊跷,更奇怪的是,那位新太守不准城里百姓议论此事,谁要是多说一句,立刻就被当成疑犯下进大狱。很多无辜的百姓都因此而入狱。”
风无涯沉着自定,一双眼中透着极深的锐利:“如此说来,我们也要小心,不然被官府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盯上,想要查出真相就更加困难了。”
徐元枫点头道:“徒儿明白。”
风无涯忽然对他道:“元枫,你去给我找几把锄头过来。”
徐元枫不解的望着他:“师父要这个干什么?”
风无涯不动声色地道:“晚上要用。”
徐元枫连忙道:“是,徒儿这就去办。”
说着,他起身离开。
看着徐元枫走远,风无涯独自坐在那里,沉吟片刻,忽然出了屋子,往客栈的大堂而来。
风无涯来到客栈一楼,客栈的掌柜正在那里拨弄着算盘,噼里啪啦的算账,风无涯上前,对他笑道:“掌柜的,在下想向你打听一点事情。”
掌柜的从账本中抬起头,只见面前的老者穿着一身灰袍,两鬓微白,机锋沉稳,气度不凡,不由得添了几分好感,连忙道:“这位客官,您可真是问对人了,在这永宁城里,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风无涯指了指外面长长的送葬队伍,问道:“这是谁过世了?”
掌柜的长叹一声,道:“唉,这是我们永宁王啊,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几个月前,他还曾经亲自驾临本店呢……”
风无涯问道:“掌柜的可曾知道,王爷是怎么去世的吗?”
掌柜左右看了看,压低嗓子,在他耳边道:“听说是被恶鬼寻仇!”
风无涯一怔:“恶鬼?”
掌柜的点点头,故作神秘地道:“听说永宁王一年前得罪了碧血阁的人,那些人的鬼魂就来找他复仇,王爷在月牙山离奇暴毙,他府上所有的护卫都死了!”
风无涯心头一惊:“这么多人,怎么会一起死了呢?”
掌柜的摇摇头:“不知道,新来的太守大人不准百姓议论此事,听说还抓了好几个多嘴多舌的人呢!”
风无涯点点头:“在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