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冢

第一百二十七章 寻茶之旅(下)

“什么?你要下去?”一旁的杨询听见许辰低声的喃语,大惊失色道。

“怎么了?”和莫名其妙的生气一样,对于杨询时不时表现出来的关心,许辰同样疑惑不解。

“不下去我怎么知道是不是大红袍啊?就算用望远镜能看清外形,我哪里又能知道下面的这几株到底够不够年份啊?要不是极品大红袍,我费尽心机跑这里来干吗?秋游吗?”

望着许辰那张欠揍的脸,杨询忍了好久才终于熄了伸手掴他两掌的想法。

努力深吸几口气,杨询告诉自己,要做个讲文明、懂礼貌的好孩子,不跟许辰这欠揍的家伙一块儿玩耍。

“公子,还是让我下去吧!”一旁的柴七,看到许辰已经拿出绳索在寻找捆绑的地方了,遂赶忙站出来制止道。

“你知道什么叫大红袍吗?”许辰寻到了一颗周长足有一丈的老树,遂忙着将绳索在树干上套牢,头也不抬,冲着柴七问道。

“知道!”柴七点头。

“那也是我告诉你的!”许辰没好气的回道。

“可是……”柴七还想劝诫。

许辰却不耐烦的说道:“你知道怎么分辨大红袍的树龄吗?”

“不知道的话,就给我让让,呆在上面,好好帮我看住这根绳子才是正理,万一这绳子要是松了,你可得眼疾手快些,拉牢才是!”

“不是教过你们吗?专业的事就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做!这样,效率才能最高!你们也不想在这荒山野岭里久待吧?等我确定了这茶树,咱们马上就回去!现在,都给我在上面呆着吧!”

许辰看到少年们对他的行为同样面带忧色,只是这次许辰带出来的都是老兄弟,少年们都知道大哥的性格,决定了的事,谁也无法更改,也就忍着没出声,只是脸上的焦急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宽慰了兄弟们后,许辰将绳索绑在腰间,由少年们拉着,就要往崖壁处落去。

“等等!”待许辰走到崖边,杨询突然唤住了他。

“干嘛?”许辰瞥了他一眼。

“我跟你一块儿下去!”说完,杨询也不待许辰反对,径直跑到许辰带的包裹前,取出一跟同样的绳索,找了一颗差不多粗细的树,三两下绑好后,便走到了许辰身旁,笑着看向许辰。

哪知此刻的许辰,竟是满脸的纠结,好似被爆了菊花一般,大腿不由自主地夹.紧了起来。

靠!杨询这小子表现出来的关心,未免也太明显了吧?

许辰又不是傻瓜,杨询这一路上表现出来的对许辰的关心明显超过了寻常朋友吧。何况,这才见过几面啊?都算不上知己呢!

也不怪乎许辰会想歪,早年上学的时候就见过在学校浴室里捡肥皂的男男,到了这个时代后,龙阳之癖竟还是士大夫间的一种雅好。

如今杨询这七尺大汉又对自己变现出超乎寻常的关怀,你让许辰这脑袋瓜灵光的家伙怎么能不胡思乱想呢?

杨询心思比较纯洁,压根就没有想到许辰竟会在一瞬间生出那么多龌龊的想法来。

“我们下去吧!”杨询笑嘻嘻的冲许辰说道:“早些确定了,咱们也能早些回去休息。”

“回去?休息?”许辰一瞬间就抓住了杨询话中的两处关键词,顿时寒毛直立,菊花紧闭!

“不不不……”许辰身子一颤,拼了命的摇头,嘴巴里不住的嘟嚷道:“不要!不要休息!老子才不要跟你休息!”

“什么?”走到悬崖边正准备下落的杨询听不清许辰的嘟嚷,遂转头来问。

“没!没什么!咱们还是快下去吧!”许辰再不敢久留,打定主意,用最快的速度将崖壁下方的茶树确认好,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回大营去,以后再也不能放这个杨询进来了!想想那一晚,自己竟然将他留在自己的营帐里……

不寒而栗!实在太危险了!为了自己脆弱的菊花,以后再也不能这么干了!

崖壁上的人缓缓地放着绳索,每根绳索都被数人双手拉着,崖壁上的人里有着三个筑基高手,少年们也都是日日练体,手上的力道,就是一人举起正在下落的两人都不成问题,这根绳索也是特制的,里头掺了金蚕丝,坚韧异常,承受个几千斤的力道完全不成问题。

对于自家小命,谨慎的许辰岂会不在乎?这次出来,带的装备都是最好的!

哪怕就是如今下到悬崖峭壁上,许辰那一身看似轻便的装扮里,不知藏了多少的装备!

贴身穿了一件红色的布衫,乃是当初从乌炎身上直接剥下来的!

非常的骚.包,但是防御力却极为惊人!柴老、鲁智他们运上全身的力道拿着江湖上所谓的神兵利器,猛地砍下去,一点痕迹都没有,比拿着钢刀划过水面还要了无痕迹。即便换上了那几把从修真者身上搜来的飞剑,依旧连一道划痕都出现不了。

许辰知道,这绝对是一件宝物!

当初对付乌炎的时候,要是乌炎存了一点儿的戒心,争斗经验能再多那么一点,他身上这件显然和他的功法有很大关联的宝物若是被激发了,许辰这帮人估计就是提前引爆满山的炸.药,也不见得能把乌炎炸死。

现如今,许辰身上没有灵气,也只能把这布衫当做一件铠甲来用了。

还别说,这东西的效果好的出奇!

穿上之后,即便柴老、和鲁智运上内力打出来的一掌,印在许辰胸膛,照样脸不红气不喘,这布衫竟连震荡之力都能隔绝!

只是,人心不足,眼看这布衫如此有用,许辰又怎会甘心只将其当做普通的铠甲用呢?灵气镯被许辰在布衫上磨的发烫,镯子上也出现了些微光,可这布衫却依旧如同死物一般,毫无反应!

许辰现在真的有些羡慕那身怀灵气的修真者了……

空有宝物却不能激发,这感觉就跟怀里抱着一个大美女,胯下的小兄弟却直不起身来一样,欲求不满啊!

身上穿着内甲,怀里自然还揣着一大堆的东西,什么符篆丹药、法宝飞剑之类的应有尽有。

符篆和丹药,许辰都能利用,而那些缩回原型的飞剑法宝,由于体型小,便于携带,许辰带了不少,反正这东西足够锋利坚固,平时用来切切烤肉、修修指甲,实在要比寻常的小刀好用的多!

至于,自己制造出来的手.雷,那更不用提,要不是体积太大,不好携带太多,许辰巴不得串成串,挂在脖子上当项链。

反正,现在少年们配备的手.雷都是最新研制出来的,挂在身上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因为高温而自燃爆炸。

新型手.雷的里面加了一层玻璃,薄薄的玻璃罐内装着火药,玻璃与铁皮之间掺合着许多隔热降温的东西,最外层的铁皮也由原来直接浇灌成型变成分开浇铸两瓣儿。如此,更便于将脆弱的玻璃藏进铁皮内,两瓣合拢之后,滴上几滴铁水,制造工艺虽然繁琐了些,然而分工之后的效率却反而加快了许多,毕竟直接浇铸成型的铁皮罐对铁匠的要求更高些。

许辰之所以改革手.雷的工艺,实在是害怕这东西流传出去后被人偷学了去。手.雷的制造工艺十分简单,一名熟练的匠人看上几遍便能学会。关键在于火.药的配方,但这东西无非就是三样东西的组合,找准了三样材料,剩下的不过就是水磨工夫,花上些时间,总能找出合适的比列。虽说黄金比例很难找出,但即使威力差上一些,只要数量够多,差别还真不是很大。

如今火.药是许辰面对修真者们唯一的武器,若是这东西也被他们掌握了,许辰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可如今在手.雷里面加了一个隔层,里面再随心所欲的填充些其他不宜燃烧的东西,既不会影响手.雷的爆炸,万一被人得了去,想要撬开外层的铁皮,就必然会弄碎里面薄薄的玻璃,到时候火.药和夹层里面的杂质混合在一起,想要找出火.药的配方来……

最有趣的是,这些夹层里面可以任由制造的工匠随意添加东西,只要不宜燃烧,加什么都可以,保管敌人就算捡到了几颗没能爆炸的哑弹,拆开之后得到的成分都是完全不带重样的。什么泥巴、沙子那都算好的,小石头这个败家的东西就曾往自己用的手.雷里面加了许多胡椒粉,保管炸开之后,鲜血混着鼻涕流的满脸都是……

带着这些装备,许辰自然信心十足,不就是下到几十丈的悬崖峭壁上嘛,就算沿途有些个蛇虫鼠蚁、飞禽猛兽之类的,也压根不用在乎!

当然,这只是许辰在这一刻的想法,仅仅盏茶功夫之后,许辰对于自己膨胀的信心,便进行了深刻的反省。

算不上粗,但足够坚韧的绳索正在一点一滴的往下落着,被绑在绳索下端的许辰和杨询二人也在崖顶众人关切的眼神下,缓缓朝那几株茶树落去。

崖壁上布满了藤蔓,也不知有多少年未曾受到人类的光临,天然的植被成了许辰一路上最大的障碍。

崖壁光滑,又被山间的雾水浸湿,即使凸出的岩石也是滑不溜秋,竟连踏在上面借力都做不到。

许辰一次又一次的失足踏空,若不是这根异常坚韧的绳索,只怕许辰早已被摔死数十次了。

每当许辰一脚踏空时,身旁的杨询总会关切的伸出手来,一条有力的胳膊顺势环绕许辰的腰间,有时也会是胸膛。

当两具身体靠在一块儿时,杨询总是用一种意味难明却又好似含情脉脉般的眼神,盯着怀中的许辰。一张俊朗、刚毅、男人味十足的脸,饱含深情的望着怀中另一名男子……

这画面太美!

寒毛已不是直立而起了……分明就是落了一地啊!

每一次,许辰都飞快的挣脱杨询的胳膊,好似躲避瘟疫一般,不顾对方担忧、失落的双眼,拼了命的与其拉开距离。

可是,杨询刚才在崖顶上选的那颗用来捆绑绳索的树,根本就在许辰那颗边上嘛!

每当许辰奋力将两人的距离拉开,然后,又是一脚踏空,然后,身子就像晃秋千一般,又再一次朝着杨询那有力的怀抱中荡了过去……

紧接着,自然又是再一次的,饱含心酸、带着屈辱的挣扎……

就在这样的抗争、失败、再抗争中,几十丈的距离终于走到了尽头。

苦难终于就要结束了!

此刻的许辰简直内牛满面!

小心翼翼的下到那几株茶树边上,然后用随身携带的飞剑随手在崖壁上抠出几个落脚的地方,拉了拉绳索,示意崖顶的少年们将自己往那几株茶树靠了靠。

欺身到茶树边上,许辰仔细的观察着。

“怎么样?是你说的那大红袍吗?”杨询凑过来,冲着许辰问道。

此刻,许辰也顾不得拉开彼此间的距离,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眼前的几株茶树上。

“没错!的确是大红袍!”

许辰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大红袍茶树,然而早年也在网络上看过许多照片,更被许多好茶的茶友们细心的指出了大红袍茶树的特点,只是判断茶树的种类,并不算困难。

只是这年份……

对于大红袍茶树年份的判断,前世在网络上流传的方法大多有些模糊,也只能大概的分辨出一个笼统的年份,具体的树龄,不用上些精密的仪器,是绝无可能测出来的。

只是当初许辰学过的,依照茶树树根颜色来判断树龄的方法,此刻却让许辰疑惑了起来。

因为如今许辰眼前的这几株茶树,树根的颜色和前世学到过的几种完全不同!

“不对!”就在许辰以为自己刚才判断错误,甚至怀疑这几株根本不是大红袍时,却突然反应过来:“后世现存最老的大红袍也不过六百多年,那么按照树根颜色的判断方法,自然也最多只能判断到六百多年。眼前这几株的颜色完全不同,看这样子又根本不可能是刚长出来的新苗,这岂不是说明,这几株的树龄要高过六百多年?”

“哈哈!捡到宝贝了!”想通之后的许辰,兴奋的大笑起来。

“怎么?这东西没错?”杨询同样喜上眉梢。

“何止没错,简直比我以前知道的还要好的多!”

许辰兴奋的情绪感染了身旁的杨询,大笑声传到崖顶时,也让上面焦急等候的众人大松口气。

“既然找对了,那咱们快上去吧!这悬崖峭壁,不是久留之地。”

“等会儿,我先去采摘一些,尝尝鲜再说!”

茶瘾又犯的许辰,面对着比后世极品大红袍还要好的大红袍,又岂肯深入宝山,空手而回?

说话间,许辰的手便伸到了茶树之上,准备采摘那尚带着露水的嫩芽……

几株茶树,说不上茂密,然而枝叶也算繁盛,在许辰看不见的位置,也是被这几株茶树挡住的地方,赫然有着一个直径一尺的洞口,黑隆隆的洞口里,传来了密集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一旁的杨询,许是武艺高强的原因,感觉十分敏锐,尤其是那危险临近时的感觉,更是许多次救了杨询的命。

“不好!咱们快走,这里有危险!”杨询脸色大变,寒毛直立。

“能有啥危险?难不成这几株茶树还能有什么守护凶兽?这又不是什么灵芝仙草!你别一惊一乍的了……”

许辰的话还没有说完,身旁的那几株茶树便发出“蓬”的一声,仿佛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般。

枝叶翻飞,一条黑影竟从茶树后面蹿了出来!

“我靠,还真有?”

黑影撞击在许辰身上,将许辰撞的直飞出去一丈多远,可见撞击力度之大。

好在撞的是胸膛,有那红色布衫在,许辰倒没受什么伤。飞出的许辰,这才看清,那条黑影竟是一条长达十丈,水桶般粗细的蜈蚣!

一对对的细腿正在不断地摆动着,冲出茶树后的洞穴后便迅速的盘在悬崖峭壁之上。挥舞着一双足有数尺来长的前腿,虎视眈眈的望着来犯的敌人。

尚攀在崖壁之上杨询,见此蜈蚣,也是一惊!

这哪里是蜈蚣啊!分明就是蜈蚣精嘛!

惊讶过后,丰富的战斗经验让杨询飞快的反应过来,杨询身上没有携带武器,他也不用暗器。

慌忙间,双手成爪,狠狠的自崖壁上抓下几块岩石,双手运气,径直就将那几块岩石当做暗器扔了出去!

“铛铛”几声响起,激射而出的岩石撞在蜈蚣背部的硬壳上,除了发出几声脆响外,竟连一个白点也没留下。

“靠,果然成精了!”

被惯性荡回来的许辰看见这一幕,心里也是一惊。眼见杨询进攻无效,许辰赶忙将手里的飞剑朝着杨询扔了过去!

“用这个!”

……

崖顶上的少年们突感手上的绳索一沉,顿时便知不好,连忙探出身子,往下方看去。

只见云雾缭绕中,许辰、杨询二人竟正在与一条身长数丈的黑影战斗。

“不好!大哥出事了!”

少年们立刻行动起来,立马便有人跑去翻找绳索,准备绑好之后,下去帮忙。

只是崖壁间的战斗,节奏实在太快,还不等他们下来,便已是风云突变!

却说杨询接过许辰丢来的飞剑,也不问,顺手就将这飞剑丢了出去!

有了经验的杨询,准头更足,一下子便击中了蜈蚣的脑壳。

“噗嗤”一声轻响,飞剑轻松地没入蜈蚣的脑壳!

飞剑果然不愧是修真者的法宝,这外界蛮荒之地的野兽无论体型长得有多大,与之依旧有着本质的区别。

受此重创,蜈蚣彻底发狂!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面前的这条蜈蚣岂止百足?简直有千足不止!

狂性大发的蜈蚣在崖壁之上痛苦的爬行着,一双镰刀般的前腿拼了命的四处舞动。

望着发狂的蜈蚣,吊在附近的许辰有些手足无措,手里抓着另一把飞剑,正准备也丢过去补上一刀,哪知这蜈蚣竟痛苦的四处乱蹿,不肯给许辰一个攻击的机会。

没打算用手.雷,怕把附近的那几株明显更极品的大红袍给一窝蜂的炸了!

崖壁之上,受伤的蜈蚣不住的哀鸣,上千条腿抓着岩石,在崖壁之上上下翻飞,连带着四闪的寒光。

“不好!”寒光晃眼,许辰这才意识到一个极大的危险正在逼近。

刚准备采取行动,危险便已然来临!

四处闪动的寒光终于还是光顾了许辰……的绳索!

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就好似一把极快的刀划破鲜嫩的豆腐一般。

吊着许辰的那条绳索,就那么理所当然的断了……

绳索断裂的那一刻,崖壁顶部用力抓着绳索的少年们全部踉跄一下,向后摔倒在地。

“许辰!”

崖壁之上的杨询,目瞪口呆的望着身子逐渐下坠的许辰,然后做了一件让正在做自由落体运动的许辰更加目瞪口呆的事。

杨询单掌一斩,含怒一击,竟将那坚韧异常的绳索给斩断开来!

随即,杨询双腿在崖壁上一蹬,整个身子便如流星陨落一般向着下方的许辰扑来!

呆滞着望着杨询的动作,呆滞着看着那身受重伤,失去了敌人踪影的蜈蚣,落寞的钻回自家的洞府……

“噗”杨询张开大手,一个熊抱,便将许辰再一次的搂进了怀里。

许辰的双眼,依旧呆滞。

继而,却猛地喊出一声:“不要啊!我不搞基……”

声动九霄,闻者戚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