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在清冷的月色之下,皇宫之中琼楼玉宇,朱楼高阁,几乎所有的宫殿都幽深静谧,就只有锦绣宫中灯火通明,太医、宫女、太监、侍卫等人进进出出,子时过后,明月蒙上了一层淡红色的光晕,嘈杂吵闹声终于停歇下来。
“吱…呀”朱红的宫门一开,俩个身穿姜黄色长袍的黄门内侍手中执拂尘开路,后边跟着的一排提着红纱宫灯的宫装少女,而在众宫女簇拥之中。
当朝太后云天瑶一身金黄色锦绣凤袍,紫金凤冠下,凤鸟含珠的金步摇在发着熠熠金光,随着她的走动而摇曳生姿,衬得凤冠下的那张娇媚的秀脸更是楚楚动人,可是,这张秀丽的脸上却是眉头紧锁,似心中怀有无限心事。
“亶太后娘娘,内务府总管曹公公有事求见!”
刚刚迈出了锦绣宫朱红色的大门,云天瑶踏上了白玉石阶,正准备拾级而下时,即有一个身着姜黄色服饰的小太监上前禀报,打断了云天瑶的思绪。
“哦,曹公公,都这么晚了,还有什么要事要禀报吗?”云天瑶轻启朱唇,柔声向小太监身后,一位身着绛红色总管服饰的中年太监发问道。
“亶太后娘娘,云相大人,他…,一直在皇后娘娘的昭阳宫外候着,都已等了两个多时辰了!”内务府总管曹问川,上前小心翼翼的禀报道,最后俩句话说得愈以低沉。
“你告诉他,今晚皇后娘娘,她可能会陪着皇上和郑贵妃,在锦绣宫中留宿,让他,就就别再等了,有事明儿再说吧!”云天瑶眉头皱得更紧,脸上的表情显得很阴郁,似心头有一些顾虑。
“太后娘娘…,云相大人,他…,今儿晚上受到了很大的刺激,能不能请您…,现在就移驾过去,劝慰一下云相大人?”曹公公脸上的神色有些焦急,看了一眼四周后,竟然低声恳求起来。
“这…,可能不符合宫中规距!”
云天瑶沉吟了一下,又看了曹公公一眼,曹问川原本只是锦绣宫中的一名小小执事太监,办事精明,是由云天罡一手把他提拔到内务府总管的位置,他对云天罡可谓是忠心耿耿,他现在这种欲语还休的神态,可见云天罡真的是有天大的急事要求见,都顾不得犯了那人的禁忌了。
“好吧,你吩咐云相大人到昭阳殿内候着,哀家收拾一下后,马上就到!”云天瑶又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今晚之事过于诡异,现在她,倒也无须再顾忌什么了。
宽大的昭阳殿中,烛影幢幢,云天瑶端坐在正中凤椅之上,娇媚如水的眼中却隐隐有怒火闪现。
“啪!”的一声,惊得本低垂着头,坐在她下首的云天罡心头一跳。
抬眼看去,云天瑶左手指甲上套着的一根长长的金色护甲,竟在她柔嫩的素手中,断成了两截,而她的素手颤抖着,娇媚艳丽的脸蛋上,竟然露出一丝狰狞狠戾的表情,银牙紧咬,半响,才沉声问道:“皇上果真下令把坚儿,给关入了天牢,还把今晚郑湘玉落胎的帐给算到了坚儿的头上,命御林军连夜搜查坚儿在京中的尚书府?”
云天罡未曾接话,只黯然神伤的点了点头,老成持重的脸上显出落寞伤痛的神情。
“他当真是想要拿坚儿先开刀?从而一步步的瓦解咱俩在朝中的势力?”云天瑶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今晚发生的这一切,实在是快得出乎她的意料。
“他应该不只是想瓦解咱俩的势力,而是所有云氏一族的在朝势力,老夫甚至认为他还要更进一步,也瓦解掉郑氏一族的势力,他要彻底的一次性铲除金裕国外戚干政的现象!”云天罡冷静的分析道。
“这小子,倒真是看不出,他的心机竟然会深沉可怕到如此的地步,看来这些年来,咱们当真是应了‘养虎为患’这句至理名言了?”云天瑶冷笑了一声,在心中暗暗嘲讽自己,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竟然会在阴沟里翻了船。
“咱俩这么些年来,一直都被他小心谨慎、谦虚恭谨、忠孝有礼的伪装给欺骗了!”云天罡长长叹气道。
“难道…,他…真的以为,宇文昊会顾念与他幼时的兄弟之情,会和他站在同一阵线上,前来对付铲除我云氏一族么?”云天瑶冷冷一笑,娇媚的凤眼中露出嘲讽的冷光。
云天罡看着她这个在后宫中一向以心思缜密,精于算计,心狠手辣而闻名的亲生妹妹,她是在先帝在位时,在后宫中呼风唤雨得太久了,以至于她认为自己的聪明,已经达到无所不能的地步了,微微摇了摇头,云天罡在心中暗想,当年若不是因为先皇对她的确是出于真心宠爱,处处维护,她又怎么可能会安然的掌握至高的权势,直到如今?
“宇文昊,他一直都认为十年前的林妃之死,乃是太后娘娘你栽赃陷害他娘的一桩冤案,而且他一直认为,后来,他身上所中的那种邪异瘟毒,也是被咱们所害,在这十年以来,他一直视你我为他生平最大的仇敌,太后,你认为,他现在掌握了如此大的权势,他还会对咱们心慈手软么?”云天罡摇了摇头,尖刻的说出了残酷的现实。
“可是,大哥,十年前的林妃与平南王秽乱宫闱之事,的确是确有其事啊,这根本怪不得咱们的!”云天瑶秀美的脸上渗出了一丝汗珠,语气惶急的分辨道。
“而且,后来咱们虽然强行拆散了他和紫薇的情意,也是出于迫不得已的原因,并不是存心要容不下他!”说到这里,云天瑶的声音逐渐低沉,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良久,才面色幽怨,泫然欲泣的道:“为了这件事,紫薇恨了哀家十年,在这十年以来,她和哀家所说过的话,加起来都不会超过百句!”
“可是,这个迫不得已的原因,咱们不能说,宇文昊他也不会理解的,他只会愈加痛恨咱们!”云天罡也心情沉重的答道,心中对即将来临的暴风骤雨感觉到颤栗。
“对了,海棠了,皇上今晚给他赐婚,他在见过小棠儿绝色的美貌和舞姿之后,对小棠儿的感觉怎样?”云天瑶似要抓住最后一棵救命稻草,抬起头来慌乱的问道。
“你…,你…竟然还…不知道?”
云天罡这一惊非同小可,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左右四望了一下后,额上渗出了大颗的冷汗,这是因为以云天罡所知,云天瑶一直都在后宫之中广布眼线,按理说,宫中所发生的一切大小事件,她应该都了如指掌才是,可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件,她竟然会不知道。
那今日之事,显然也是别人早有预谋,早就切断了她的眼线,那他们就有可能早已落入别人预谋好了的圈套之中,那要对付他们的这人心思之缜密,实在是可怕至极了。
“我不知道什么?小棠儿,她…今晚到底怎么样了?”云天瑶也被云天罡的表现给惊惧得出了一头冷汗,又惶急的问道。
“小棠儿,她…,在今晚表演过后,就被摧花公子姬无情的手下,用银丝网给掳走了,而中杰,他…,他…也失踪了!”说完这句之后,云天罡黯然失色的跌坐在椅上,眼神变得伤痛且绝望。
“小棠儿,她…被姬无情给…掳走了,就连中杰…,也失踪了?”云天瑶的脸色也在瞬间变得苍白,喃喃的重复着。
“皇上,老臣们罪该万死,贵妃娘娘的胎,已经落了!”锦绣宫的凤仪殿内,俩位身着太医服侍、花白胡须的老太医,战战兢兢的上前跪下,对坐在御案之后,身着明黄色龙袍,用手扶住额头的嘉禧帝轻声禀报道。
“哐咣”一声,俩位老太医全都不由自主的惊得一跳,只见一块金光耀眼的青铜镇纸从御案上飞了出来,险险从他俩头上飞过。
“一群废物,朕养你们何用!”
御案后的嘉禧帝面色铁青,脸上的神色阴沉吓人,目中射出如寒冰利箭般冷冷青光。
“老臣等有罪,可是,请皇上明鉴,贵妃娘娘此次之所以会落胎,乃是因为今晚在贵妃娘娘所服用的月饼中,含有一种极其稀有名贵的雪山冰麝所产的极品麝香,这种麝香莫说是被孕妇给吞入了口中,就是让孕妇在近处闻到,只怕胎儿也都会保留不住!”
说话的这个老御医,正是当今太医院的院判张御医,他并不想让太医院背负无能之骂名,因此在嘉禧帝的盛怒之下,仍然大着胆子,出声辨解道。
“雪山冰麝…”嘉禧帝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了一阵之后,稍稍缓和下来。
看了几眼仍跪在地上的俩位花白胡须的老御医,忽然温言道歉道:“张老和王老快请起吧,今晚之事,原怨不得您二老,实在是朕在伤痛之下,急怒攻心,乱发脾气,朕心中实在是愧对您二老了!”
“陛下的道歉,老臣等实在是受之有愧!”听到嘉禧帝这番诚恳的温言道歉之后,张御医和王御医俩人面面相觑,忙又跪地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