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妻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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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那不是自己想要的!

第二天清晨,花香浓浓,不减夏韵之风。

冷小西轻轻的拉开窗帘,驻目在那一抹淡淡的路灯,那一片落寞不经意的映在了双瞳里,贯过一丝丝的愁怅。正所谓,

愁怅双鸳不到,

幽阶一夜青苔而生。

暮夏是短暂的,马上就要过去了,可是它的风韵却是一点也没有淡色,依然的郁郁葱葱,姹紫嫣红。

孩子?两个字如一团的阴影幻化成千万张血淋淋的血盆大口,一点点的无情的啃噬着自己的心脏,很快心脏被啃噬得血色淋淋,千疮百孔,面目全非,她的心痛极了,再也找不到一块完整的地方,胸腔里一片鲜血漫天。

她痛得简直不能呼吸,双手一下子抚过胸口的骇过四肢全身的痛楚,那种痛一点点的,如同针尖般的,深深的扎入自己的骨髓里,随同血液一同灌满全身的所有的血管,流经自己全身所有的地方。

那一刻,

她崩塌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冷小西疼得狠狠的皱了下淡淡的远山眉峰,挤出一片恨意,我不犯人,人又何苦犯我?

她着好衣衫缓缓的下楼,赫然出现在餐桌上的时候,惹来正欲给她端早餐的叶枫一愣,那一双褐色的双瞳染过一丝淡淡的水光,喜悦,高兴,那里水映着发生的这一切不幸正在悄悄的流逝。

一切无须解释,一切尽在无言中。

二人落座,可是冷小西却是只低头咀嚼着自己的那一份,心里的苦一同染渗在一片甜甜的吐司片上。

……

叶枫穿衣服的动作都轻快了起来,好在她还能清醒的来下楼吃早饭,他的心很是欣慰。

临出门前,他渐渐回头,“中午我让人给你送饭?”

“不用,你忙工作吧,不用担心我,我活得很好,而且会更好得活下去,我要还未谋面的孩子一个公道。”冷小西确实是这样想的,并且她还会做下去,澄清的双眸里映着的不止是坚定还有一丝恨意重重。

她解开了自己的心锁。

仇者快,亲者痛的事情,她不能做!

机警的叶枫透过那双纯净却是怒恨交加的眸色,刹那间他读懂了,她的坚定,她的执着,还她要接着走下去的路。

好像,她的眼角弥透了一种苍桑下的悲凉,还有心事重重,恨意绵绵,各种复杂的眼神浑然交聚在一起,清澈里有浑浊,浑浊里有坚定的执念。

叶枫微颔首,淡色的褐眸微微一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知道了什么,还是很快就会离开自己这里。

渐渐的

一种浓浓的失落开始在心头无尽的漫延,龙袭卷了整个心扉,不停的延展到四肢,全身的血液里……

直到钻进车中,叶枫还有一种隐隐转不过神来的感觉,但愿这一天晚些来。

此时一个中年的身影正朝着巴黎花园里走来,

冷小西换了一身衣服,淡定的坐在客厅,眸光里聚集了忿恨,悲怆,她一动不动的坐在客厅里,她在冷静的等着那个不速之客。

因为最后夜倾城提醒自己,冷国锡要来挑唆自己与楚天南的关系,她在等待着那个真相的出现,她不是不相信,而只是不想相信,刚刚得知自己有亲人,却是处处加害自己的生身父亲,她不知道前几十年的自己是如何渡过的那一场没有父母疼爱的岁月。

那一种绝望。

砰砰砰,

身子未动,眼睛也未眨动一分,她静静的坐在客厅的沙发,默默的等着第四声,第五声……

敲第三次门的时候,冷小西伸手拽开了咖色的门把手,身子像一副软软的墙堵在门口,“请问您找哪位?”不温不火。

冷小西不慌不忙的着眼望去:来人大约不到五十岁的样子,臃肿的身材还未走样,只是肚子稍有些突出些,白白净净的脸上横生着几副鱼尾纹,斯文的眼镜片后一双精锐、世故的眸子。

当冷国锡觉察到女儿正犀利的盯着自己时,不由的呵呵一笑,上前一把就要握住冷小西的纤纤素手。

哪想到,

微微一闪,身子一侧,冷小西淡笑,“请问您是?”她故意不解,不过依梦中的画像,她却知道他是谁,他做了什么她比谁都清楚。

尴尬的抽回伸出去的大手,冷国锡无所适从的把手交叉在小腹,一脸的难堪,“小西,我是爸爸,难道你失忆连爸爸也忘了?”示好的眼神十分的肯切。

冷小西蓦的一笑,“我有父亲,我怎么没有听说?当我生病,当我难受,当我被害的时候,我从未知道在这个孤独的世界上,我竟然还有一位默默的关注我的父亲?”冷小西铿锵有力的反问,一字一字,一句一句的把冷国锡兑了一个结结实实,也如一把尖锐的刀一刀一万的戳进自己的心里。

冷国锡的脸开始错愕,青一阵白一阵,心中一阵突突的跳动,大脑仁却是飞快的运动着,貌似这个女儿是怨责自己疏于对她的照顾,还是找回了记忆,好像找回记忆不大可能,否则她怎么会还跟着叶枫,不去找那个楚天南呢?

“我们一直在找,只是没有找到你的下落而已!”冷国锡焦灼的解释着,垂下的脑袋再抬了起来,嘴唇嗫喃了半晌,当触及冷小西那一双晶莹里透着唳气的眸光时,他的眸光不由的一缩,迅速的收了回去。

“小西,让爸爸进去好吗?是爸爸不好,对不起你!”他苦苦的哀求。

冷不西无动于衷,过去他做的事情历历在目,她怎么能忘记了自己还有这样一位衣冠禽兽的父亲。

她咬咬牙,“这位先生,大约你是弄错了,我没有父亲,我是一个孤儿,所以请你离开这里,如果你再纠缠不休,我便叫保安,要不警察?”

无情,冷漠,脸若冰霜的冷小西,这样的女儿,冷国锡竟然再次不由的仰头呆呆的盯着女儿那一双疏远,冷漠的眸子,她竟然丝毫不为自己刚才的话所动?

冷国锡不禁的失望之极,眸色一片浓浓的暗然,她一句自己的话也没有听进去?

她真的失忆了吗?冷国锡不由的怀疑起来,可是慑于那一样一双冷漠的眸子,冰冷寒凉,他已经打好草稿的话却是说不下去了。

不由的转身。

“老先生慢走,以后呢话可以饭可以乱吃,话是不可以乱说的,只是国外连饭都不能乱吃,你说国人还多了一些特权?”冷小西的话绝情,冰凉,没有一丝的父女情感。“以后,别再来找我,这些骗人的把戏瞒不过我?告诉你没有一分钱,更不会给骗子一分钱!”

她怎么会这样?按理说不应该是这样,如果这样,是不是可以证明她没有失忆啊,怎么可能?她不可能没有失忆啊,如果没有失忆,怎么解释现在冷冰冰的对着自己?一路之上,冷国锡不断的揣测,他想不透,哪个解释他都想不通。

晚上,叶枫风尘仆仆的抱着文件夹回了巴黎花园。

一进门就是香喷的饭菜,叶枫不由的大惊,上前偷偷掠过厨房里还在忙碌的身影,不由的内心一片狐疑,看来她真的很快从阴影走出来了吗?

看来和早上的情景是一样的,貌似她真的想通了?

他仍然有一丝不确定,早那双执念的眼神,叶枫到现在也没有忘记。

取出一杯红酒,冷小西故意晃了晃,侧头咪眸的盯着那一抹抹流淌在杯壁上的鲜红如血的红葡萄汁酒,“叶枫,我们干杯?”

一把拽住冷小西细细如雪的皓腕,“小西,你不能喝,你都没有出月子呢?况且脸上还有伤?这样身体会落毛病的,不是给你请了钟点工吗,人呢?”叶枫左顾右盼。

“我让她回家了,”冷小西风轻云淡的扯了扯自己的胳膊,酒杯晃了又晃,终于不胜力气的冷小西输给那双钳般的大手,忽然间,脑海里掠过那一抹颀长却是瘦削的身影,她不由的咣的一声,扔掉了酒杯,叭的半杯红酒,稀稀拉拉的洒在白色的桌子,红白相映,分外分明。

咣的一声,她站直了身子,“叶枫别拦我,让我喝一杯,这一杯是为我未谋面的孩子喝的,你不让我喝?可是如果不喝,怎么对得起我九泉下的孩了,那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是谁如此的狠毒?如此的狠毒……”声音越来越弹,说得她自己都有些凄惶的坐晃动着不安的身体。

她咬着唇,狠狠的咬着,直到咬出一块块齿痕印的时候,嘴角一滴一滴的滴血,她才赫然的松开了自己白皙的牙齿,她的恨已经深入骨髓。怎么也擦不掉了,除非把她的人整个换一遍血都擦不掉……

冷小西的恨在骨髓里,她必须为孩子报仇,这是她以后活下去的动力和执念。

看到唇瓣上的那一抹殷殷的鲜血,叶枫心痛着,张了张手,却无力的垂下来,双眸蹙起一层苦涩,“小西,你要冷静,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会帮我们解决的!”他豁的下子也站了起来,手掌丝毫未松扣着冷小西的细腕,他担心她会出事。

“警察解决是警察局的事,而我是她连肉带血,生根增骨的母亲,我必须找到仇人,必须!因为我得还他一个公平,每个有都有权利看遍这里的青山绿水,呼吸这里好芬芳的空气,可是刽子手却把孩子的希望,亲手毁了!”冷小西的声音越来越哽咽,最后语不成声,断断续续。

“他是我的独一无二,可是他竟然被害走了,我不甘心,叶枫如果你懂我,就别拦我!”她再次就要用另外一只手抢过叶枫手中的高脚杯,秋水里盈盈着泪光,泪光里聚着冰凉如月的光芒,无奈、辛酸、凄冷,还有一抹最后的坚定。

“好,你坐下,从现在起,我不劝你停止报仇,我懂你,算上我一个,我也要还孩子一个公道!”叶枫薄唇微扬,意气风发,说得坚定有力,目光灼灼如炽,“那么这杯酒,我替你喝了,不查到凶手,誓不罢休!”

咕嘟的一仰脖,一饮而尽。

叶枫的眸子不知不沉的溢满了一丝温润,他必须承担起来,事情本身就发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本身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他那天不离开……所以他必须来帮助她实现那个公道。

或许,这是她后半生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冷小西眼角的泪花,终于叭嗒的一声滴落在白白的桌子,汇入刚才鲜艳夺目如血的红酒里,泪与酒,沾染了哪一样,都更加悲痛。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可是酒未入肠,泪也流淌,

那个孩子或许是她今生的痛,她必须为了他走下去,不管走多远,无论千山万水,无论海角天涯,她都要把凶手狠狠的揪出来,让孩子此生有一个瞑目的机会。

“小西,别逼自己活得太累,我们还得生存,生活,所以我们活得更好,才能更好的走下去。”叶枫盯着桌上的菜,他知道最近冷小西因为伤心过度吃得特别少,甚至通常不是吃。

他担心这样下去,不等查到加害孩子的凶手,她就先倒下去了。

“喂,秘助,我请一个月的假,甚至更长,你给XX说一声!”叶枫嘻嘻哈哈着,

“什么?”小丫头吃了一惊,“我说律草,你也太过分了,怎么能请这么长时间的假期,你不知道律师事务所暗恋你的有多少美女啊,你让她们多伤心,如果我说了,她们的眼泪都没有地方去流。”

“呵呵,我陪我太太,如果没地方,可以找我太太流……”叶枫半开玩笑的一言以毙之。

小丫头一愣,“看来律草是深藏不露啊,我说怎么成了居家的好男人,你这一有太太,不知道让多少美女要去跳楼,对了我赶紧挂了,看看跳楼的,我能接住不?”一阵爽朗的笑声。

盯着手中的电话,叶枫笑了笑,律师事务所真热闹。

“谢谢你,叶枫!”冷小西由衷的对叶枫表示感谢,一路走来,有个肩膀她是感激的,可是那一抹颀长却是渐渐的淡出了自己的视野,他,或许早已将自己忘记,如若不忘,又怎会有红颜天天紧紧相随。

这是命,这亦也是缘,佛说不可违,不可逆。

她拿出笔,拿出纸一边做着记录,“段姨与秋霞姐姐是不是直接的凶手?”她托腮反问,十分的憎恨,另一只手拿着黑色的笔尖,不停的戳扎着那四个字,段姨,秋霞,“如果她们不是直接凶手,那么就是她们发现了什么,被幕后主使杀人灭口了……”

“对,不过,上次你说过是从玛丽那里知道的?难道是她?”叶枫有一点不愿相信是玛丽做的,因为好歹男女朋友一场,他不想和她再有什么纠扯,如果是她……他正冥想着。

“叶枫,不用你为难,如果真的是玛丽做的,我不会让你插手!”冷小西停下手中的笔,盯着那写着段姨和秋霞四个字却她戳破的面目全非,尤其那笔尖如刀的戳进了自己的心里,段姨是温秀宜老家的远房亲戚,难道真的是她?她的心有些摇摆不定。还是和温秀宜有关?

看到冷小西面色的为难,叶枫清过嗓子,“小西,不论是谁下了狠手,任何人我都不会放过!”他信誓旦旦的盯着冷小西,目光坚定有力,像一种力量穿透了她的胸膛。

“无论是段姨,还是其它人。我身为律师,兼负正义,我会拿起法律的武器,给杀害孩子的凶手一个最公平的惩罚,我们相信这是一个法治的社会,不过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我相信你!”冷小西为自己刚才的小九九有些不好意思,她攥紧了自己的掌心,掌心里的痛再一点点的从胸口漫延到掌心,

一想起孩子,何处都是痛。

眼角一酸胀,那一抹盈盈又要呼之欲出,如珍珠在挂在秋水的一角,随风飘扬,孤独寂寞。

“会找玛丽谈,如果真的是她,我绝不会放过她!”我叶枫坚决的给冷小西表态,他担心自己会被冷小西误会。

“我们做为证人,也有举证责任,所以我们一定要搜寻正有力的证据,断定是谁下了毒手。”冷小西忽略掉叶枫的急力辩白,她相信他,只是不想她为难而已。

“你的脸?”叶枫担心着冷小西的样子,“而且你又没有出月子,这样风尘仆仆的外出不大好,如果落下毛病,谁来照顾我?”叶枫温情的煸动着,眼线里流邮满满的温柔与怜惜。

“医生说什么时候拆线?”冷小西淡定,仿若没有一丝难受的样子,仿若她不是真的受害者一样,那样的风淡云轻,真让人受不了。

可是叶枫知道她的心里是痛的。

“下周三,正好是拆线的日子,你看,我们要不要去一趟国外,动动那个……”他在暗示,她可以做整容手术。

“不用了,谢谢叶枫,我不想做那些手术,有一些东西是天然的,一经刻意的雕琢、加工便失去了她原本的色彩。所以我不想去整容,那不是我想要的,我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有一双看透世间污浊的眼晴,所以我不想去改变什么?只要做回我自己。”

冷小西态度十分坚定。

那不是自己想要的。

余光里瞟过那一眼的微微吹皱一池水波的窗帘处,冷小西的心不由再次砰砰的掀起一阵阵阵涟漪,夏风里,一圈圈水波荡漾着涌向岸边,一层接一层,她不敢断定,现在他就在那里,

那一抹足以让自己心痛的无法呼吸,他又何苦,他的病已经越来越重了。

她指尖颤抖着抓起了电话,唇瓣有些发颤,她希望楚天南回到自己的生活轨道上去,她想极力的阻止自己耳红心跳的心思,可是越想阻止,却无力承受的阻止一步步降落下来,胸口开始憋得一胀一伏,呼吸剧烈的不紊起来。

“我有点难受,叶枫帮我去买一点胃痛的药好吗?”她蹙眉的望着那双褐色的眸子,一副无精打彩的样子。

叶枫匆忙的起身,府身探出大掌,轻轻的摸在那一张光洁的面额上,自言自语,“不烫啊?”再摸了摸了自己,“没烧”

“这样,我带你去乔治那里,不能乱吃药?”叶枫一把就要拽起身边坐在沙发上的冷小西的手腕。

“我哪儿也不想去,只想你给我拿点药,好吗?”她无力的搁下手中的笔,双手开始捂向肚子的方向。

远山眉皱,双唇紧抿得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