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5
字体:16+-

1844(上)端坐岭南观虎斗

1月《仗言》1844年新年贺岁版

导读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广阔的北方大地上有八支传奇式的部队,它就是——八旗子弟!大清的保护神!八支精诚干练之师!邪恶的人害怕它,善良的人喜欢它。由于八旗子弟的出现,天命皇帝才有了野望。在满洲和蒙古的人们组成了骑射无敌联盟,它包括了满洲、蒙古和前明的所有官僚,他们亲密无间、和平共处。满蒙八旗也就大隐隐于市,在顺天府走马玩鸟,游手好闲。直到有一天,万恶的匪共和发匪给大清的清平世界造成了威胁,这样,八旗子弟又有了用武之地,它与匪共、发匪展开了针锋相对的搏斗,留下了一个又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满蒙汉的官僚有了依靠,他们对八旗子弟十分敬仰,它是文化与传统的象征。

——《八旗子弟的前世今生》,作者:阎康适

先是,发匪在广西起事,席卷湖南湖北,荼毒武昌汉阳。贼匪起自粤西,不过跳梁小丑,乃数月之内穿过湖南,扰入湖北,未受官兵惩创,有轻视天下之心。今既据上游形胜之地,志不在小。遥揣贼势,约有三路,而三路皆不宜防堵。其由武昌而趋襄阳一路:襄阳正道,北犯河洛,西折则直指潼关,其问道自襄阳至郧阳,即入陕西之商州,过蓝田直抵西安省城。陕西全省之兵,业多陆续调遣,贼如碎至,则关中之事不可问。

幸而皇上英明,毅然令正白旗,并友部镶白旗,正蓝旗等,南下湖广剿匪。正白旗兵强马壮,斗志昂扬,英枪英炮,有如天兵。发匪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接战之下,人仰马翻,不敢复战,一溃千里。

林凤祥叹道,“只要不来神机军,不惧清妖百万军”。

正白旗入襄阳,湖广父老跪迎哭曰:“我等受匪祸一月,生不如死。今见八旗子弟,拨云见日。”神机军抖擞精神,星夜下德安,弹指复汉口,发匪震怖。湖广士绅,纷纷起义,逐匪据城,效忠朝廷。

八旗子弟领命出征,一战定襄阳,断发匪北上之妄想,二战夺汉口,俯窥武昌。可谓用兵如神。

华南剿总肃顺等部攻入汉阳,将发匪林凤祥、赖汉英部逼在龟山地域,广西提督向荣部夺取洪山要塞,对武昌的发匪呈南北夹击之势。宝庆道台曾国藩带湖南团练大部在西元1844年一月赶到荆州,保护那里的弹药粮秣之后,搜集少量船只,水陆并进,对武昌呈三面包围之势。

可叹,曾国藩等人骄纵之心顿生,他自带四百船只,强攻发匪在长江上的浮桥。却在武昌上游门户金口镇,遇到了匪伪勇侯罗大纲的伏击。罗大纲带船两千余艘,以众击寡,全歼湘军水师,曾国藩不得已退回荆州。官兵船舶,在岳州大多为发匪所夺,现又大败,则水路任由发匪纵横驱驰。

发匪击破曾国藩之后,大放狂言:“就算来了神机军,亦破清妖百万兵。”

匪逆三千余人,乘船三四百只,上插五色旗帜,诈称向荣差人赴下游运粮,于西历1月9日到黄州府及武昌县滋扰。该二处离营一百八十余里,本无官兵防守,地方文武早经避开。该逆到后,百姓纷纷迎入,掳得银钱、什物、谷米,用船百余只,于西历1月11日、西历1月12日等日运回省城。黄州有贼二千余人,武昌县有贼千余人分踞。

直到1月16日,发匪克城已近一月,神机军苦战龟山已经半月,向荣看到发匪的龟缩防御,不禁胆气大作,对着城外的发匪营盘“火药燃发”,发动了新的一次攻势。

这天,“冰雪更大”,清军向发匪防线滥施炮击。申刻,乌兰泰部放火箭射人阴鹭阁发匪军营内,引起火药燃烧。乌兰泰见匪逆军营盘燃着,“催令兵丁”,直犯发匪军阵地。双方枪炮互施,朝廷大军攻势猛烈。

同日,汉阳林凤祥部与神机军剧战,神机军三旗布下一字长蛇阵,镶白旗组成尾巴,正蓝旗组成躯干,华南剿总三等辅国将军肃顺大呼:“我来组成头部。”

神机军长蛇横进,首尾相顾,毫无破绽。林凤祥不得不弃守龟山,由此汉阳光复。可叹曾国藩水师覆灭,发匪撤了浮桥,神机军无法渡河。

发匪虽然苟困于武昌,却苦于神机军与向荣部两面夹击,唯有弃守武昌,下江南。

其下江南,为神机军所逼尔。如若发匪北犯,神机军可迎头痛击,还可调各省弓兵及索伦劲旅,排整马队,直冲横截,电掣风行,贼匪万不能当此冲突。今者河南重兵,庶几贼不敢犯。

下江南者,亦固有贼之所利。沿长江东下,顺流扬帆。两岸虽云设防,而沿江一带不见兵革已二百余年,金鼓未闻,先惊风鹤。如匪船直下竟抵江宁,则江北之潜运不通,淮阳之盐纲亦废。在南省为切肤之患,在北省为扼吮之忧。加以吴越之间,自有明迄今,赋税重于他省,兑潜折色,积困难苏。使贼人布张伪示,轻减钱粮,小民何知,未有不哄然响应。然而欲由淮阳之间,再行北犯,形格势禁,有所不能矣。

故而,发匪下江南,虽为图利,也为神机军之大功。八旗真乃我大清柱石。

发匪有船,而我神机军并大清各部唯走陆路。追之未及。

——《八旗的复兴之战:武昌之战》选读,作者:老周

神机军南下数月,已克复武昌,可谓大功赫赫。皇帝大喜,乃令八旗之御前亲兵虎枪营校阅于上海,以震慑洋人,显示兵威。英吉利《泰晤士报》描写了此次虎枪营上海校阅:

“在1844年大清的上海阅兵大典上,有一支神奇的部队突然走过了各国公使的视线,这是一支大约有2000人的队伍,却是完全的欧洲军队装束,配备的也是当时最先进的德雷塞后装步枪。因此被称为‘德械营’。

凡是稍微有一点军事常识的人都可以看出,这是一支具有极强战斗力的部队。当这支部队向各国公使致意的时候,据本报军事分析家伊克巴尔-阿萨说多回忆:“当时,英国公使面容惊愕,法国公使面色苍白,普鲁士公使微笑着对哈布斯堡大使说,这是我们为清国人训练出的军队。哈布斯堡公使叹服地说,这是大清两支最好的部队之一,普鲁士公使不服气地反问,在亚洲还有哪一支部队可以与他们抗衡?哈布斯堡公使感慨地说,只有一支,那就是皇太极时代的八旗。”这支神秘的部队,就是大清自1842年起倾尽国力秘密组建,并于同年邀请普鲁士教官进行训练而成的王牌特种部队------御前侍卫亲兵,虎枪营!”

——《大清精锐一览》选读,作者:猿首需要肥皂

——《仗言》1844年第一期

1月17日联络

“黄埔第二期,现任步兵第四营一连守备柳中疏奉命前来报到。”

坐在柳中疏正面的楚剑功点点头,让他坐下,然后示意身边的东厂提督易水发问。

“柳中疏,你是湖南人?”

“报告易提督,我祖籍北直隶,燕赵慷慨悲歌之地。”

“那怎么会在宝庆参的军,还是第一批朱雀老兵。”

“我祖上是康熙的时候,湖广填四川,满清又以北方人口填湖广,才迁到湖南。”

“湖南生,湖南养,那就是湖南人。”楚剑功笑着说。

柳中疏想分辩,楚剑功摆摆手:“哪里人,都是中国人。不用再争论了,有一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你。”

“是!”柳中疏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不要激动,坐下。”易水说:“这个任务,绝对不能激动。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一定要冷静。”

“是!”

“你在参加朱雀军以前,家里是郴州附近的种地的?”

“是,不过前年年末的时候,均座统一安排,我的家里人都到了海南岛屯垦。”

“那你对郴州附近的情况很熟悉?”

“是的,我从小就在郴州长大。”

“那,都督府和东厂,要派你去郴州。”

“带着我的一连?没问题,一个冲锋号,我就把郴州端下来。”

“很遗憾,柳中疏。”易水说:“只有你一个人,不穿军装,而且你的关系也从军内解除,转到东厂。”

“为什么?为什么要拿走我的一连?”

“混蛋们把一连拿走了?”楚剑功笑着说,“任务需要。”

“到底是什么任务?”

“柳中疏,应用你在黄埔讲武堂学到的知识,分析一下郴州的地理重要性。”

“郴州?是湖南和广东之间的门户,而且位于湘江上游,可以顺流而下,直取长沙。”

“这么说郴州很重要了?那么,郴州的清廷守将向我们输诚,是不是一件好事呢?”

“那好啊,我们就把郴州打下来。”

“不行。”楚剑功否决了,“因为整体战略的原因,我们还不能进攻湖南,我们还要做好准备。但在另一方面,郴州守将张国梁又靠不住,拖得久了,怕他反悔,又投到清廷那边去。”

“所以,组织决定,派你去郴州做联络员。一来,了解张国梁和他的亲信的情况,最好能渗透,吸收一些人,二来,了解郴州的局势,为共和军北上探明道路,三来,郴州要进行一些大工程,我们考虑是不是可以直接在张国梁的掩护下进行,所以也需要做一些铺垫和协调工作。”

“那张国梁反悔,我不就死定了?”

“所以才选中你。”楚剑功说,“你在郴州本地长大,万一需要撤退的时候,比较方便。”

柳中疏默不作声。

“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

“报告均座,”柳中疏又站了起来,“我认为任务不适合我,我更愿意带领我的一连,到前线去一刀一枪的拼杀。”

“这是一个有危险的任务,你不愿意接受,我可以理解。”易水说。

“我不是怕死。”

“那就去吧,推推搪搪的,像个婆娘。”易水突然大喝。

柳中疏本来面如珠玉,听到这话,脸涨得通红,忿然说道:“去就去。”

“很好,”楚剑功说,“到了郴州,只要坚持到大部队安安稳稳的接管郴州,就算你完成任务。”

看到柳中疏不以为然的神色,楚剑功接着说:“不过,这只能算及格。”

“那满分什么标准?”

“不知道。我又不了解郴州的情况。”楚剑功没有正面回答,“郴州有多少人,有多少军队,这些军队对清廷的忠心怎么样,靠你一个人,能够争取过来多少。张国梁有多少部将,他们都心向共和吗?你能拉过来多少?”

一连串问题下来,柳中疏就憷了。

“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去做,只要你自己认为有必要,就放手去做。”楚剑功说。

“那逼反了张国梁怎么办?”

“最坏的结果,就是我们要直接出兵,硬碰硬的把郴州打下来。即使这样,只是你没有完成任务,对大局没有影响,所以,不要有顾虑,放手去做。”

“是!”柳中疏吃了一颗定心丸。

“万一张国梁又反水了,不要硬抗,风头不对,马上跑回来,留着有用之身,现在还不需要你们去拼命,明白了吗?”

“那我带多少人去郴州?”

“你自己,另外一个通讯员,就这么多。马上出发。”

“是!”柳中疏又敬了个礼,大步走出去。

郴州,张国梁在一间密室里,和他的亲信在商量。

“大哥,士不可二辱。”张国梁本来是广西横州的天地会首领,投了清廷之后,他原来在会中的亲信仍旧称他为大哥。这时候,他最亲信的小弟还在劝他:

“我们本来是天地会的,李沅发那厮气量狭小,容不得我们,大哥你一气之下,投了朝廷。现在朝廷并没有亏待我们处,我们又去投了广东,江湖上的名声不好听啊。”

“南干,想多了。”另一人叫道,“你冯南干跟着我刘八,就是为了反清,张大哥和我刘八迫于形势,才在清廷栖身,我们看不上洪杨那批神棍。去投共和呢,又没有功劳,可巧现在湖南清兵和团练的主力都去了湖北,郴州的就剩下我们这一拨,还有四百清兵,那这个献给共和,继续反清,不是很好?”

被叫做冯南干的这人,大名冯子材,广西钦州人,自小父母早亡,流落江湖,后来入了天地会,因为有侠义之风,颇有威望,又识字,被张国梁等人引为军师。

这时候,冯子材叫道:“张大哥,刘八爷,我本来也看不上这清廷,可我们行走江湖,就要讲一个信字。当初从李沅发那里出来,我就不赞成,这样没义气。投了朝廷,就好好为朝廷办事,一心一意。那才是说话算数的好汉子,现在去投共和,那就是第三家了,我们不成了三姓家奴吗?”

张国梁啪的一拍桌子,不说话。

刘八说道:“南干啊,你还年轻,拧不动这人情事故,向荣那些人是些什么东西,你不是看不见啊,我们做得再好,他们也当我们是逆匪出身,你看曾国藩怎么看我们这些广西会党,我和你张大哥倒是想融进湘军团体,可人家要我们吗?守郴州,还有四百清兵看着咱们,张大哥是参将,那个绿营游击,跟张大哥说话,眼睛都在天上。你都亲眼见的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冯子材说,“就为这点小委屈,就做出不忠不义的事情来?”

“南干呐,你怎么拧不清呢?”

两岸清妖啼不住

太平军主动放弃武昌之后,因为清兵没有水师,所以全军十五万人,老营五万余人,押着在武昌得到的省库白银一百二十万两以及其他物资,和水营走长江,陆师在南岸且战且走,很顺利的和清兵脱离了接触。而在北岸阻击的赖汉英火营,则全军覆没,仅有赖汉英带领数十亲兵赶上大队,火炮火枪也损失殆尽。幸好神机军看重克复武昌首功,没有追击。

太平军水师进展神速,前队师船于1月17日晚,驶至武昌县地方,南岸太平军陆师前卫军接踵而来。前几日太平军骗走粮草之后,清总兵郭仁布才负责武昌县防堵,其所部闽兵“原不甚力”,素质低劣,没有什么战斗力。郭仁布也是庸懦不堪,毫无布置,闽兵竟未扎营。一看到太平军船舰鼓帆逼近,郭仁布一面下令开炮轰击,一面准备逃窜;再看到太平军水陆“大至”,立即逃往大冶县境。太平军唾手而得武昌县城。

就在同一天晚上,向荣在南岸追击,在离武昌90里的葛店,发现太平军后队师船,只能在岸上炮击一番,无异送行。太平军师船“顺流而下,其行甚速”,清军步行,沿途交通线上河渠纵横,桥梁、津渡、道路多遭破坏,因而运动迟钝,根本不能达到追击的目的。

1月20日,太平军内外呼应,攻克黄石港,清守将毙命。接着,乘胜东下,旋克薪州,继续进军。这天夜半,太平军进至下巢湖。

(武昌县,黄石港战况,《仗言》记述有差池)

下巢湖是湖北和江西边界的一处要隘,此处清兵看太平军大队来到,一哄而散,太平军不战而过下巢湖。

洪大伯礼玺天德秀全高兴的展示了他的打油诗才华:“两岸清妖啼不住,天兵已过下巢湖。”

下巢湖之后,九江之前,清兵已经无险可守,江西巡抚陆建瀛本在九江上游的龙坪驻防,闻下巢湖兵溃,心惊肉跳,不敢再驻,急回掉向九江方向逃遁,惶惶邃不得计。其夜舟中巡捕官夜寝觉闻水声,惊出视,看到舟行中流,大惊;再仔细一看,居然是向下游行驶。于是这巡捕官惊呼:“谁何而还,大人令耶?”话还没喊完,陆建瀛的亲兵头领按其头,拔兵叱之曰:“敢喧哗者,立斩汝!”舟遂下行直到天明,诸辎重粮台文案方引舟而上,则见大船建帅旗返走,大惊。于是也跟着掉头。于是,一支浩浩汤汤的船队退回了九江。

九江城防清军兵力2000余人,分城内外两处驻防。陆建瀛因太平军逼近,弃城外堡垒逃回城内。府城防御“器具一无所备”。陆建瀛借口督办粮台,“于初九日避住姑塘,”逃脱守城责任。后闻九江失守,他“即到向荣行营办粮接济”,声称自己“投水遇救得生”。

“城内百姓搬徙一空”,已经“无兵防守”,遗弃了大量的大炮、火药。九江成了不设防的城市。

1月26日清晨,数十名太平军先锋将士首入九江,继之大部队进城,对居民财产秋毫无犯,“惟将火药、器械及粮台钱米取出。”太平军克城之后,立即部署城防,“将近城小河浮桥砍断”,切断清军进攻线,后续部队迅速向九江集结。

太平军兵未血刃,举手得城,控制了进军江宁的第一道江防重镇。沿江而下的清军,风声鹤唳,纷纷逃遁,更加有利于太平军浩荡东进。太平军在下巢湖、九江的胜利,因“两处大炮、火药、军械极多”,又增加了军资储备。此时,太平军兵多粮丰械足,声势越加浩大,一扫放弃武昌的颓败之象,重振声势。

然而,八旗神机军在北岸,向荣在南岸,正在慢慢的向九江聚集,曾国藩在金口镇失败之后,和江中源重新整顿兵马,准备卷土重来。

杨秀清任命自己的爱将林启荣为殿后正丞相,带领所部四个点检九千余人,加上九江附近新投的会党,死守九江,为大军断后。随后,林凤祥、李开芳为陆路先锋,罗大纲为水路先锋,杨秀清自领大军于后,直取安庆。

“李道台,苗协统,九江沦陷,发匪就要到安庆了。安庆是我华南剿总的辎重粮草重地,皇上将此重担交给两位,如何防守,还请两位示下。”安庆知府蒋文庆说道。

苗人凤和李鸿章对视一眼,说道:“中丞大人呢,他不在安庆坐镇么?”

蒋文庆苦笑道:“自从下巢湖失陷,安庆就人心惶惶,大吏惊愈甚,中丞以下文武大小吏,相率送家属他所,而居民富者遂谋迁徙。官员家属无一城居者,而居民已徙去十之七八。中丞大人自己,带了抚标,去泸州坐镇。”

“不算我的正白旗汉军,那安庆现有多少兵力?上游还有多少人驻防?”苗人凤说。

蒋文庆哀叹道:“发匪水陆兼进,均已逼近皖界。若长驱径过,则各该处所驻兵勇至多亦不过千余名,断难阻遏。省垣存兵按垛派人,尚不敷用。而所调浙江、山东、江苏各省官兵,尚有未到者二千余名。叠次迎提,杳不见至。”

蒋文庆顿了一顿,接着说:“前日鸦片之役,赣皖精兵都陷在吴淞口和镇江,兵勇新募,临阵磨枪,徒壮声势,上不得阵。”

苗人凤不耐烦的挥挥手:“蒋父母,您别给我掉书袋,到底你现在能拿出多少兵来?”

蒋文庆擦了擦汗:“寿春兵五百,安庆兵九百,宿松兵七百。”

“那附近可有什么险要所在?”

“皖西江防险隘小孤山。:实江南数省咽喉,若舍之不守,则过此以往,由皖省直达金陵,并无可守之险矣!”

“那发匪有多少人呢?”

“发匪,号称二十万,实际总有五六万吧。”

苗人凤想了想,说道:“蒋父母,你可愿听我安排?”

“求之不得,请协统调兵遣将。”

那就请九百名安庆兵驻防小孤山,与宿松的七百人呈犄角之势,拱卫安庆上游。寿春兵在安庆四城巡逻,我的正白旗汉军旗队守住安庆。

“可这么点人,够吗?”

“蒋父母,我还有个主意。”李鸿章说,“淮上的团练,可用么?”

淮系

“团练?”蒋文庆为难地说,“他们只顾防守乡里,仓促之间,也难以召集到安庆。”

“我李鸿章是安徽本省人,家父在桑梓间略有薄名,我想借着他老人家的名号,召集各乡团练,不是问题。”

“令尊?莫不是刑部督捕司李文安大人?”

“正是家父。”

蒋文庆像抓到了稻草一样:“那就有劳李观察多多奔走。”

“好说,好说,我这就让家人去传口信。”李鸿章一拱手,就往外走。

他一溜风的出去了,突然又一溜风的转了回来,后面跟着一个家人:“哎呀呀,蒋父母,真是无巧不成书啊,家父早就修书给泸州老家,让家人组织团练,助我一臂之力,报效朝廷。现在有七千团练,已经到了安庆城不远,就请蒋父母让他们进城吧。”

“这也太巧了吧!”蒋文庆回过味来,“这也太假了,明明是李鸿章的私军等在安庆城外,却没有朝廷的名分,我一句话,他就顺竿爬。”

可现在有什么别的办法呢,蒋文庆还能把这七千援兵退回去不成?他尝试着说:“不如请李观察带着这些团练到小孤山上防守吧。”

“诶,蒋父母,客军远来,正好守城,小孤山我们又不熟,还是让安庆军去防守。”李鸿章这是明目张胆的逼宫了。

蒋文庆扭头求助似的看了看苗人凤,苗人凤说:“有了这七千人打底,我正白旗汉军一千火枪,肯定能守住安庆城。”

蒋文庆把心一横,心想:反正安庆又不是我老家。于是说道:“那就请李观察带这些团练入藏兵洞下的窝棚居住。各位团练头领,本府安排酒宴,给他们接风。”

“还请蒋父母先把安庆军和寿春军送上小孤山,不然团练和官军互不统属,生了嫌隙,反而不美。”

晚上,李鸿章带着一众团练头领,向蒋文庆介绍:“这是咱家的族弟,李胜,这是我家三弟,李鹤章。他们带领泸州的团练过来。”

“少年英雄,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李观察这两位兄弟,都是仪表不俗,将来必成大器。”

“蒋父母过誉了。说道上阵父子兵,这里还真有两位父子。”李鸿章继续介绍:“他们两位都是家父早年一同游学的伙伴,我都要称他们一声叔父,而他们的这两位公子,更是拜在家父门下,我与他们,与兄弟相称。庐江的团练头领,吴延香,潘濮。”

吴延香带着自己的孩子吴长庆,潘璞带着自己的孩子潘鼎新,齐齐向蒋文庆施礼。

“好,好。两位小公子贵庚啊。”

李鸿章接过话头:“我这两位小兄弟,都只有十五岁。大人,这里还有一对兄弟上阵的呢。”他说的,是肥西的团练张树声,张树珊兄弟。

“他们也很年轻啊。”蒋文庆赞叹道。

“是啊,大人,张树声二十岁,张树珊十八岁。还有这最后一位,庐江的刘秉璋,也是家父的门生。我们淮上健儿的特点,就是年轻,如果大人肯出些银子,给我们配上锃亮的马靴和刺刀,那赶上神机军也不无可能。”

“江淮健儿,真是名不虚传。”蒋文庆顺势奉承道,“一共几家团练,都有官府给的名号了吗?”

“蒋父母,这些团练,本提盐使私下有个计较,正要和蒋父母商量。”李鸿章这时候把自己的官名报出来。

蒋文庆应道:“李观察请说。”

“还请蒋父母开了府库,将火枪火炮发给这些民团,以抵御发匪。”

“那是自然。”

“我这个提盐使,每年过手八百万两白银,没两杆枪看着,着实心里不踏实。”李鸿章继续说,“等安庆保住了,这民团也不要遣散,改成税警团,保护这盐税的安全。”

“税警团?私设编制,朝廷许吗?”蒋文庆问。

“蒋父母不用担心,上个月我刚到安庆,已经向朝廷上表,说明税警团,以及前几日提议的设立军械所之事。”

“原来你早有预谋啊。”蒋文庆心想,“难怪泸州和庐江的团练早早的就等在安庆城外,就等着我松口。”

不过,为什么李鸿章现在要把税警团的事情提出了,而不是以团练助守的形式先霸住盐税局,造成既成事实呢?

蒋文庆转念一想,心下就明白。李鸿章还不是进士,而苗人凤更是混混出身,要税警团得到朝廷的正式承认,需要一个像自己这样正途出身的人给他背书。

那要不要给李鸿章背书,会承担什么风险呢?蒋文庆心思电转,一下子就想清楚,背书,大部分的责任都有李鸿章担了,而李鸿章身后还有他老爹李文安,李文安背后是兵科给事中袁甲三,天塌下来,有的是人顶。

如果不给李鸿章背书,那就要得罪淮地的一大批乡绅,不但如此,万一安庆丢给了发匪,那“划割派系,分裂军心”的罪名是丢不掉的。

想清楚了这一节,蒋文庆就说到:“税警团之议甚好,下官我愿意与在李道台的奏折上附名,并且写信给中丞大人,解说分明。”

“多谢蒋父母,”李鸿章大喜,“军械所之议,朝廷已经准了,工科给事中吕贤基大人已派家人给我送来了私信,军械所一切用料,工部都已备好,即将运来安庆,鲍比霍顿师傅,也将一同南下。”

蒋文庆听到这个消息,也喜笑颜开:“正是太好了,正是太好了。”

接着,李鸿章向蒋文庆解释了一下税警团的编制:

大致上就是以各位头领带来团练为单位,编成六个营,每个营一千多人,合计七千人。李鸿章的亲兵营由泸州团练组成,为胜字营,鹤字营,以李胜和李鹤章为统领。

潘濮和吴延香都是李鸿章的叔辈,不便直呼他们的名字,便以他们的儿子的名字命名:鼎字营和庆字营。

张家兄弟的自然是树字营,刘秉璋的是秉字营。

白天李鸿章引团练入城的时候,蒋文庆为了平衡势力,也做些些准备,这时他说道:“安庆本地的乡绅,豪侠仗义,也愿意拉出一支团练来,大约有两千余人,共同守城。”

“不知是哪位乡绅牵头?”

“李道台见过,王须水王员外,苗协统的汉军旗队还住在他家仓库呢。”

听到王须水的名字,李鸿章和苗人凤相视一笑,李鸿章说道:“那安庆城内就有一万余人,这下我就放心了。”

1月30日预算

“1844年度预算拖了快一个月了,本来去年年底就该定下来。”在大都督府会议上,李颖修发牢骚。

“各方面牵扯太多了,军队要用钱,群众组织的发动要用钱,南洋总局的建设更是要用钱,摆不平啊。”广东布政使徐继畲抱怨。

“今天一定要摆平。”楚剑功定调子,“按优先次序来,一项一项过。首先,颖修,今年到底有多少钱?”

“我们有一千六百万两白银做准备金,价值两千五百万元,以1:4,可发一亿元的票子,其中两千五百万,和东印度公司做货币交换,履行《辛丑合约》,你带到欧洲去买货。剩下的七千五百万,分为三年,每年发两千五百万的票子。今年是最后一年,也就是说,明年,要么实现正循环,仅仅依靠税收,要么就增发银元券。”

“增发好啊,一摞纸,就是一百万,不像税收,扰民。”礼部尚书梁廷楠挺高兴。

楚剑功懒得解释,直接否决:“不到万不得已,不增发银元券,今年还能发最后一期,两千五百万,明年再说。”

李颖修怕其他人再纠缠增发的事情,赶紧说:“前两年税收,加上南洋总局的利润,收上来大概一千五百万,加上新发最后一批两千五百万银元券,今年用度四千万银元券。按照前两年的惯例,给五百万做军费。”

“不行,”楚剑功说,“军队规模扩大了,海军又新下水两条船,而且,还要准备打仗。”

“准备打仗?肯尼夫莱特做计划了?我怎么不知道?”李颖修不满地说。

在会议桌靠外的一端,肯尼夫莱特啪的站起来,用汉语说:“报告骠骑将军,我做了很多计划,但都是准备方案,没有提交给都督府。”

“你别误会,我是说湖北现在打得一塌糊涂,我们要以防万一。”楚剑功解释了一下,“军队的用度,至少按两千万往上走。”楚剑功又强调了一下“军费两千万往上走。”

“军费一下子用掉一半?太困难了。”李颖修说,“你知道么?维持广东省的盘子,就要一千万。”

“去年和前年,广东布政司不是都只花了六百万么?怎么1844年就要涨到一千万?”

“广东的经济结构,已经发生了变化。社会结构也在变化,我们争取在今年,实现保甲改造;还有,要把布政司里不适应时代的官吏,改造一部分,淘汰一部分。但这些官吏在1842年起义之后,主动选择留在广东的,我们可不能随便把他们扔出去。”

李颖修说的,是两个问题。

以前的清朝政权,是不下县的。而按照共和的计划,政权的触角,要深入到每一个自然村。而在鸦片战争前夕,楚剑功帮助当时的广东巡抚怡良,重新整理了保甲,基本理顺了广东乡村的统治结构。而1842年以来,在李颖修有意的引导下,商品经济侵入广东农村,使得广东农村的宗族,出现了一定程度的破碎。

共和目前农村改造的方针,就是利用保甲的这个架子,采取一定的措施(人口互换,甲内分田,任命保长和甲长等手段),将保甲改组为村民互助组织,同时锦衣卫绿队(即农民自卫队)下乡,从此实现农村政权的二元化,在配合农村供销社的经济手段,彻底掌握农村,实现有效动员。

这一整套措施,被称为“保甲改造。”

“保甲改造,可以慢慢来,摊子不要铺到全省那么大。”

“你准备以一个半封建的广东,去解放全中国咩?”李颖修反问。

李颖修所说的第二件事,是指虽然有四成清廷的官吏,留在了广东,为共和服务。但他们中间的很大一部分,在思想上和能力上,都达不到新政权的要求。所以要以“正儒科举”来改造他们,不堪改造的,自然要淘汰。

但这些官吏又是第一批主动投靠的。如果做得太决绝,会对以后收编投靠的官吏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虽然楚剑功并不介意后人给他编出“降级安排,控制使用,就地消化,逐步淘汰”的段子出来。

无论是保甲改造,还是安置淘汰官吏,都要花钱。

楚剑功想了半天,觉得这笔钱实在省不掉。便说:“行政费,今年就一千万吧。”

“一千万不够。”梁廷楠插嘴了,“今年开春润哪。”

今年还要开科举,正儒科举。

“那到底需要多少?”

李颖修看了看自己手头的账册:“一千四百万,往上走。”

“好!一千四百万,我认了。”楚剑功咬咬牙,“还有什么地方要花钱。”

“市政!”靠墙坐着的广州刺史高不胖小心翼翼的说。他只是列席,没有表决权。“范尚书和我说了,这广州城,要修下水道,挖防火井,搞什么饮用水过滤。还有什么煤气站。”

肯尼夫莱特插嘴:“陆军医院也要和广东医院合办,设在广州。”

高不胖冲着肯尼夫莱特一笑:“后将军说的好,还有,今年还要搞广州城防演习。”

“城防演习算军费里出。”

李颖修抓住话头,紧接着问:“市民动员也是军费出?”

楚剑功摆摆手:“当我没说,你们继续。”他扭过身去,又想起来一件事,转过来:“市政不用把摊子铺这么大嘛。”

“南洋总局的商品要卖出去,就要有相应的条件,你要推广肥皂,最好有洁净水。你要卖汽灯,自然需要煤气站。要做工业产品的生意,自然要有工业社会的规模。”

“到底要多少钱?”

“大概五百万。”

“那军费两千万,你这一摊子加起来两千万,够了吧。”

“研发!”李颖修又在打击楚剑功,“你做不做研发?化学本部在研的农药和化肥,也就是毒气和炸药,你还要不要跟进?席出守提出合成橡胶,需要煤炭做实验,你给不给?”

“煤炭,用石油啊。”楚剑功说漏嘴。

“我们哪有石油?这还只是化学本部的,兵工厂、造船厂,佛山铁厂,铁矿,煤矿的我还没跟你算。”

“研发费用总计多少?”

“按两百万做计划。”

“郴州运河。”工部尚书范中流说,“也要二百三十万打底。光是升船机需要的蒸汽机组,就一分钱都省不了。”

“锦衣卫,现在规模男女合计超过四万人了,卫尉寺卿叶岚报上来两百万的费用,我认为不多。等于花两百万养了预备役。”李颖修说完大致的需要,又问楚剑功“你的军费两千万怎么算的?”

“三万陆军,养兵练兵,包括训练损耗在内,六百万基本费。海军三条051护卫舰,一共一百万,训练养护翻倍。为了打湖南,我另外做出一千二百万的盘子,不过分吧。”

车骑将军陆达闷闷的说:“按我说的,去年打湖南就好了,湖南有粮食,府库还有钱。太平军去年闹腾一整年,湖南地界都打光了,没粮食,没银子,今年打湖南,绝对赔本买卖。”

“其实也有好的一面。”李颖修说,“湖广熟,天下足,太平军这么一打,肯定闹粮荒,我们屯着粮食,马上去年秋天订的美国面粉又要到了。今年炒粮食,收地,不仅要在广东炒,还要去湖南广西,甚至湖北江西去炒。俗话说得好,民以食为天,谁有粮食,谁就是天。”

“不要跑题,粮食的事情下周专门说,今天说预算,”

“不如……”陆达突然说,“把海军的船砍掉一条吧。就把‘大西王张献忠’砍掉。”

“不行!”左将军施策大叫起来,“三条护卫舰,一条巡逻,一条机动,一条在岗检修,这是最低限度。”

2月2日上海滩

上海,虹口。三千卫门坐在道场中,表情平静,正在和这个道场的馆主佐久间象山弈棋。

佐久间象山是长洲藩大名的信人,他来到上海租界虹口开了这家道场的原因,还要追述到1841年底的英国公使馆圣诞晚会的“白手绢”事件(见1841卷110节)

随后,佩里提督在中国海岸集结一支小舰队,准备强行闯人日本。在如何对待佩里的问题上,幕府内部以及幕府与天皇之间发生了意见分歧。

而三千卫门依照既定的策略,借此挑天皇、幕府与其他大名的矛盾。幕府一方面要秉承天皇的意志,攘夷,一方面又直接面对英美鬼畜的压力。如果幕府直接和鬼畜对抗,鬼畜的大炮就会消灭幕府;如果幕府顺从鬼夷的要求,就会招来天皇的不满,幕府迟早忍受不了天皇的压力,会对天皇采取行动。无论如何,他所扶植的萌钉宫亲王都有机会摄政。

佩里的舰队有两艘挂帆的和两艘蒸气机的军舰。佩里首先驶抵冲绳,那是九州岛以航海为业的萨摩藩的一个属岛。佩里大势炫耀舰队的纪律与火力,士兵们在冲绳首府那霸港的街道上昂首阔步行进着,吸引了众多群众。佩里给当地长官送了礼物,表示了友好礼节之后,便率舰队向江户驶去。

1842年2月8日,佩里船的眯望哨已看到了富士山远远地出现在地平线上。下午五点钟,当美国舰队在江户湾抛锚时,由寺院的钟声传递着的警报响彻全日本中部。那些憨直纯朴而又愚昧的老年妇女们,走到神社,虔诚地合掌祈求神灵降一场暴风雨,把瘟疫般的美国舰队冲垮卷没。据当时日本的记载,在江户“这个百万多人的城市的所有街道上,战马驰聘,武士吃喝,车声磷磷,烽火员列队行进,警钟齐鸣不已,妇孺哭喊,全城陷人一片慌乱之中。”像世界末日的灾难降临一样,豪门巨富、官员士绅纷纷向乡间逃避。居住在距江户三百英里以外的京都的孝明天皇,当天午夜也获悉由信鸽传递来的美国人到来的消息。

经过漫长的谈判,井伊直亮接受他儿子井伊直弼的建议,代表幕府答应了佩里的要求。在

天皇尚在考虑没有作出答复的时候,幕府便自作主张,草签订日美条约。几个月之后,又与俄国、英国签署了类似的条约。条约规定开放下田、函馆两个藩属港口,用于国际交往,准予西方国家派驻领事官员,西方游客如违犯日本法律,须交由上述协议港口的领事来审理。这后一条的有关治外法权的条文大大激怒了日本朝野各界。

日本孝明天皇、幕府、大名之间吵作一团,孝明天皇拒绝批准条约。在僵持之中,三千卫门建议南部强藩的大名们派人到东方最重要的通商口岸设立据点,实地观察,总好过毫无根据的瞎猜。就这样,佐久间象山来到了上海,在虹口设立了道场。

这时候,一名弟子慌慌张张进来报告:“馆主,有人来挑战。”

佐久间象山站起来,训斥道:“准一郎,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看看人家隆盛郎的修为。”隆盛郎,是指三千卫门的弟子西乡隆盛,他一直侍立在旁。

佐久间象山带着木户准一郎来到外间的大堂上,他的小弟子弟子们肥后藩胜海舟、长州藩吉田松阴、同吉冈正助、土佐人坂本龙马、石川润次郎、北添佶磨、播州人大高又次郎等人已经等在外面。

“客何来?”佐久间象山看到对面站着十几个人,为首的有两个,一个肌肉虯劲的彪形大汉,一个身材矮胖的书生打扮,却一股生意人的气息。

那彪形大汉没有回答,却问道:“到上海开道场,拜过码头了吗?”

那矮胖的人说道:“我们斧头帮,现在是租界里第一号帮派,开道场,走街卖艺做生意,都要在斧头帮挂个号才行。”

三千卫门哈哈笑了几声,说道:“不知道两位怎生称呼,我和落樱神斧张兴培张大侠还有一面之缘。”

“嘿,这日本和尚,汉语说得倒好。你既然知道我们张大哥的名号,我们也就不绕弯子了,我是三权分立杰弗逊-张。他是小诸葛汉密尔顿-刘。”

“幸会,幸会。”三千卫门说道,“我们一本道在日本是小门派,当不得斧头帮的英雄们过问。”

佐久间象山扭头看了一眼三千卫门,没有做声,木户准一郎等小弟子心里虽不服气,却也不便开口。

旁边外邀的日本浪人苍井却勃然大怒:“这是什么话,我们将空手道的拳技和柔道的摔技融为一体,才创下了这一本道,怎么打都没有打,就认输了。”他说的是日语。

对面的刘岗正在说一些场面话,他也不想打。可张杰夫看见苍井的样子,就跃跃欲试。刘岗也拉不住他。

三千卫门说道:“武道中人,不过过招也是手痒,就请张二侠和苍井过上几招,切磋武艺,不定高下。”

张杰夫和苍井到了道场的草席上,互相鞠了一躬。便动上了手。由于先前的气氛都很和缓,张杰夫就不便下杀手,他的大摔碑手开砖裂石,便不敢用。苍井很是厉害,每当腰部发力,都要亚美蝶!亚美蝶!的喊号子。

张杰夫用中国式摔跤,和苍井的柔道纠缠在一起,在草席上滚来滚去,最终骑到苍井的身上,压得苍井动弹不得。

啪!啪!啪!三千卫门鼓起掌来,于是众人都鼓掌,张杰夫从苍井身上爬起来,拱了拱手,说道:“承让。”

“人家馆主都没有出手,就算打平了吧。”刘岗说道。

三千卫门压下这边的武士,“那就算打平了吧。”

“和尚,我们来没别的意思,就是告诉你们,在中国的地界,就要守规矩,别耍阴谋,你要使坏点子,我这双拳头可不答应。”

双方风平浪静的散场。

出了一本道的会馆,刘岗不满意的埋怨道:“我们是替均座在这里驻点,你和张大哥到处踢馆,找人挑战,太引人注目了,我还怎么行事?”

“我们扬名立万,就是给共和扬名立万,我们打下的地盘,都是共和的,你别唠叨。”张杰夫叫道。

“好了好了,小点声。”

“诶,你看,在这一本道的对面,又开了一家日本道场。”张杰夫手打凉棚看着招牌:“江户热,新选组。”

2月3日报数

安庆西侧的要隘小孤山和宿松已经失守,镇守小孤山的狼山镇在鸦片战争中的东南沿海系列战斗中全没,这次防守小孤山的九百人是新募的。他们看见太平军的影子,便一哄而散。

与小孤山呈犄角之势的宿松兵也被太平军打散了,安庆,已经完全暴露在太平军的面前。

安庆虽系省垣,实际只是一座中等城市。省城周围九里,高不及二丈。但安庆藩库存银银近40万两,制钱4万余串,府仓、太湖仓、常平仓米谷3万余石,城内外旧式大炮数百门,大量火药、军械、辎重。

李鸿章已经把树字营、庆字营、鼎字营、秉字营分布防守四面城墙。自领两营亲兵作为机动。苗人凤的正白旗汉军旗队大致集中在城中心靠南的位置。

楚剑功初创神机军的时候,由于人员,饷械尚未到齐,所以对旗队以下的编制并不严谨,现在的神机军旗队,经过施拉普那的整顿,各个旗队都做到了齐装满员。

苗人凤旗队有兵额1300人,其中苗人凤为旗队长,有两名参领辅助,加上亲兵护军共100人,其余1200人下设四个风雨雷电甲喇,每甲喇300人,由一名副参领率领,两名协参领辅助,再往下分作四个70人的牛录,每牛录正副领催共三人。二十人为一棚,含协领催(棚头)和三个伍长,四个护兵。

突然,在安庆城的南方,出现了一行人影,大约四五十人,他们丢盔弃甲,溃不成军,惶惶然跑到城下:“开城,开城,长毛来了。”

蒋文庆和李鸿章闻讯,迅速赶到南面的城头:“你们是哪来的?”李鸿章问。

“我们是寿春镇的。”

寿春镇也是在鸦片战争中尽没之后从新募集的,只有五百多人,苗人凤让他们散在城外四周,打探情况。

“发匪从什么方向来?”李鸿章喝问。

“就在我们后面,大人赶快开城吧。”

蒋文庆就要开城,李鸿章拦住他:“来呀,放下吊篮。先将他们的头目拉上来问个清楚。”接着,李鸿章又冲城下喊道:“头目上前,其余人离城墙远点。”

吊篮放下去了,那群寿春镇的兵丁一齐涌了上来,有人手上赫然举着竹梯。要知道,安庆南城是最矮的一面,城墙只有两丈来高。

“是发匪!”

这时候,跑在最前面的太平军已经抓住了吊篮的绳子往上爬。

“开炮,开炮。”

太平军的四五十人都抢到城墙下,进入大炮的死角。这时候,有几架竹梯架了起来,太平军们开始抢城。

“把抬枪拿过来,顺着竹梯打。”防守这一面的张树声下令。

“快快快,填药。”

“你倒是快抬啊,笨手笨脚的。”

城头上人喊马嘶,好容易架起了抬枪,砰砰砰的一阵乱放,打退了太平军的这次抢城。

安庆城不大,南城一打,其他三面都加强了戒备。

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太平军大队来到,将安庆城团团围了起来。

冬天,天黑得早。苍茫暮色下,站在安庆城头上望去,满眼尽是太平军的营垒。

“哎呀,大军围城,这可怎生是好?”蒋文庆哀叹。

“围城就围城吧。”苗人凤满不在乎,“这城里有的是粮食,我看到底谁能耗。”

“苗协统,您给我一句实诚话,这安庆守得住吗?”危急关头,知府大人也不掉书袋了。

“蒋太守,您就放心,别看我这旗队只有一千来人,可只要小心在意,饷械无缺,就是十万发匪也休想突进城来,关键啊,就是饷械无缺。有多少兵,多少枪,多少弹药,多少银子,就打多大的仗,一分一毫都少不得,人不够,钱来凑”苗人凤把饷字咬得特别重。

“好说,好说。”蒋文庆答道:“每名神机军军士,当即打赏白银一两,长毛退去后,再打赏一两。至于给苗协统您的,那更是不会少。”

蒋文庆说着这话,看了看身边的李鸿章,便接着说:“淮上团练,啊不,税警团,每人也给一两。”

到了午夜时分,城头四处响起了梆子声。

“长毛摸城啦。”

税警团丁们纷纷涌上城头,打起火把。早已准备好的沸油就泼了下去。

太平军却没有大规模攻城,只是在四城轮流骚扰,接近天明的时候,才安静下去。

辰时,太平军列出大队,四面围城攻击。林凤祥,李开芳,吉文远,曾立昌四人各率部众,攻打一个门,税警团仗着城头的大炮,拼命防守。

“我呸,”张树声骂道,“正白旗那帮老爷,也不来帮个手。”

“人家是旗人老爷嘛。”张树珊心态不错。

“比咱们还多拿一两。”张树声继续骂。

“就让他们看看,咱们爷爷的厉害。”

到了午时,南城的攻势越发猛烈了,太平军炮石齐发,猛烈的撞击着小南门(康济门),同时用长梯抢攻大南门(镇海门)。太平军水营也靠岸登陆,夹攻小南门。

南城本来就矮小,而且有一段临江,防守线很长。张家兄弟带着一千多团丁,要防守两个门,已经顶不住了。

“快,向道台报警。”张树声命令身边的家丁。

李鸿章接了告警,就准备把自己的胜字营填进去。

“别介呀。这么打不就添油了么,发匪少说也有好几万,耗也耗死咱们了,看咱们神机军的。吹哨子。南门集合。”

苗人凤身边的护军,跑出去十几个,一路吹着哨子。

本来在安庆城中部游荡的神机军们,背着自己的步枪,抬着子弹箱,向着城南涌去。只见一道道白色的人流,汇聚到南门。

苗人凤骑着白马,早到了南门,“把旗帜打起来,以旗帜为标杆,列队,报数。”

白色军装的旗丁迅速排列起来,士兵找伍长,伍长找领催,领催找副参领,参领指挥列队。一会儿,就排出四个长方块出来,每个方块都是四排,每排七十人。

每个方阵的前面,排列着两个弹箱,两个火药箱。

“向右看齐,报数!”

“雪风甲喇,满员到达。”

“时雨甲喇,满员到达。”

……

“还装模作样的干嘛,还不快来帮忙?”张树珊在城头上大叫。

正白旗汉军的报数还在进行着。

税警

突然,城外的太平军欢呼起来,张树珊在城上喊:“长毛弄来了一部冲车,直向小南门。”

团丁们在城上发炮,试图阻拦住这部冲车,这时候,太平军又发动了大规模的登城。

“冲车快到门口了!”

苗人凤大手一挥:“把城门打开,别让人把城门撞坏了。”

苗人凤注视着城楼的旗帜,心中数着数,算着城门打开的时机。

咣……!带着巨大的金属摩擦的噪音,小南门打开了。

太平军们一拥而入,出现在城门口。

“雪风甲喇,排枪轮射,四轮。”

雪风甲喇正对城门口站着,以七十杆枪为单位,开始轮射。

“时雨甲喇,雷鸣甲喇,自选夹角,左右轮射。”

又有六百杆步枪加入了大合唱。

太平军们还没有回过味来,都以为已经打下了城门,疯狂的向城内涌入。

城门不过两米来宽,门洞和两扇门板构成了一个短短的通道,三个甲喇对着门洞开枪,每次两百一十发,四秒一次,几乎都不用瞄准,总能打着人。

很快,城门就变得拥挤起来。

带队的太平军点检朱锡锟发现这是个陷阱,在城外命令部队暂时撤退。

红衣的太平军潮水般退了下去。

这一次抢城门挫动了锐气,太平军在先是在南面,接着整个攻势都停止了。

安庆守军们抓紧时间吃饭,休息,等着下午太平军进攻。

然而,在这一天余下的时间,太平军们都没有进攻。

“真厉害呀。”张树珊惊叹道,“我们也要这样,人人一杆洋枪就好了。”今天光在城门口,正白旗汉军打死了二百余人,小南门外堆满了太平军的尸体。

“嘿嘿,我还就是要人人一杆洋枪。”李鸿章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大伙儿先下去吃饭,今天有肉汤。”

一碗肉汤带着点猪油星儿浇在饭碗里,配着黑乎乎的馒头,那个香啊。虽然没见到肉,好歹有肉味是不是。

税警团的团丁跟神机军的旗丁套起了近乎,想把他们的伯克式和恩菲尔德式步枪借来看看。换来了一个白眼。

张树声和一个参领话不投机,当时就想动手,被他的弟弟拉住了。

“熊!老子迟早搞一杆烧火棍,捅死这帮白皮。”张树声骂道。

李鸿章不动声色,等场面冷清下来,把几个统领都召集在一起:“怎么样,弟兄们?咱们和他们一样,也搞这么一套,洋枪,刺刀,水壶。”

“和他们一样,半高的圆筒军帽。帽上插根羽毛。”

“这军帽不好看,”李鸿章说,“我在西洋见过一种大沿帽,扁的,还可以挡太阳。”

“咱们税警团,穿什么色的?”

“红白蓝青,八旗都用了,咱们就用黑色的吧。”潘濮说

“全黑的,不吉利。”吴延香说。

“那就镶上白边。”李鸿章下结论。

“靴子呢?我们可没钱配靴子。”刘秉璋怀疑。

“打上白色的绑腿。”

“大沿帽,黑衣服,白绑腿,这就是咱们的军服吗?”吴长庆高兴的叫起来。

“警服。”李鸿章纠正他说,“咱们是税警,保护盐税的,以后,等咱们人多了,不仅盐税,地税、矿税,水运的漕税,咱们都给朝廷管起来,谁叫咱们是税警团呢。”

“那朝廷能答应吗?”

李鸿章狡猾的笑了起来:“现在是剿发匪,就看不到头。发匪完了还有匪共,你们见过匪共么?知道匪共有多厉害么?”

“难道匪共比这神机军还厉害?”

“这神机军的一招一式,都是跟洋人学的,前几年鸦片之战,匪共可是和洋人打得不分胜败。浙东大捷,听说过吧。”

“听说过,不清楚,李盐台,你就给我们说说。”潘濮说道。

“是啊,李大哥。”潘鼎新可不像他老子那么客气。

李鸿章抬头看了看:“天色还早,就跟你们说说匪共和这神机军的渊源。”

……

第二天,太平军改变了策略,不断的用小部队骚扰,却不正式攻城。

“发匪这是在干什么?”蒋文庆问。

“这是疲兵之计。他们一定另有阴谋。我听说,发匪攻克武昌,就是挖地道,埋炸药,炸塌城门。”李鸿章说。

“上城楼,一望便知。”

李鸿章、苗人凤,蒋文庆围着城墙巡视了一番,觉得东、北两面,太平军都有挖地道的嫌疑,却无法确定。

“叫人埋下瓮桶,每日监听便是。”破地道之术,也不是什么技术秘密。

就这样,在安庆城下僵持了好几天。

2月7日,有兵丁来报,“在北面集贤门方向,听到挖掘的声音。”

“我们在北城横挖壕沟,破他的地道。”李鸿章非常镇定。

“横挖壕沟是正途,但我们现在直杀到他们挖地道的地方,发匪一定措手不及。”苗人凤说。

“出城?那被困住怎么办?”

“有我这一千条火枪,哪里去不得?蒋父母,我还要几百民夫,去把那地道口填了。”

“战场之上,哪有民夫敢去。”

这时,在座的王须水站了出来:“我自带族中子弟,陪苗协统走一遭,只是,希望大人给些火铳。我们安庆的团练拉起来好些天了,一直没有发给武器,也帮不上忙。”

“好,”蒋文庆称赞,“出城的正白旗每人赏银一两,王员外带的安庆子弟,也赏银一两。大家好好打,安庆城里,可有藩库。叫发匪破城也是被抢光,不如犒赏大家。”

苗人凤以雪风甲喇开路,护着王须水的家丁,顺着挖掘声来的方向,突击过去。

攻城的地道口其实并不远,一里多一点,不过选在一处小丘后面,城上很难看到。

苗人凤的旗队端着刺刀,狼奔猪突,如入无人之境,顺顺利利的杀到地道口,排枪一放,驱散了地道口的守兵,王须水就叫人往地道里填土。

当时在地道里,还有好多人在挖掘,一下子都被堵在里面。

土营丞相曾水源来抢救自己的下属,正白旗汉军扎起空心方阵,将王须水的民夫护在中心,

曾水源叫人反复冲击,也没能冲动方阵。

王须水很快将地道口填满,垒实。

苗人凤一声令下,正白旗汉军旗队又转变成三角阵,护着王须水等人杀回了安庆城中。

李开芳已经得到了消息,一面派人围堵,一面组织人手,前去抢城。

城头上吴延香父子叫人放炮,护住城头,苗人凤安然返回城中。

等城门一合上,苗人凤大叫:“王三弟,好胆色。”这下苗人凤才真认了这兄弟。

“二哥带的好兵,兄弟佩服。”

2月8日新选择

平等王杨秀清坐在大帐之内,左右坐着秦日纲,林凤祥等人。

“林天威,这苗妖头如此凶悍?”

“回九千票,这苗妖头倒不是凶悍,而是部属号令严整,进退有度,和肃顺的神机军一般模样。”

“这安庆城还打得下来么?”

“请九千票放心,我李开芳就是豁出性命不要,也要打下这安庆,手刃那苗人凤,给弟兄们报仇。”

曾水源也附和道:“对呀,地道里的兄弟,死的太惨了。”

“各位丞相有何妙策?强攻?”

众人都沉默不语,刚开始打安庆就是强攻,折损了一千多人,都是悍勇善战的天国兄弟,冲在最前头。

“地道之法也被人识破,恐怕不好再用。”

“尔等且先围城,我自去与天王商议。”

天王的大帐,设在彭泽,杨秀清快马加鞭,晚间就赶到了。洪秀全得知攻打安庆受挫,认为事关重大,于是召集太平王庭。在天王本部的王侯都到了

“不如我们绕过安庆,直下江宁。”柳叶飞说。

“不妥,不妥,安庆为江宁屏障,如果安庆在清妖的手里,他们的追兵便可压到江宁城下。”

“而且,天勤林启荣防守九江,清妖在安庆拦腰一斩,九江就变成了一座孤城。”胡以晃说道。

“我们攻打安庆这几日,追击的清妖,肃顺,向荣有什么动静。”

“向荣是被咱们打怕了。”

向荣,这位广西提督兼领湖南提督在太平军占领九江后,对战局发展悲观失望,拥兵不前,竟停驻武穴,坐视太平军进取安徽。他的借口是:1,没有船只,不能与太平军争速度,必须在湖北征集船只。2,缺粮缺晌。“兵勇自上年冬腊以至今,铜银俱未发给。兵勇二万,觅食无从,多有刨芋掘术充饥者,嗷嗷待哺,即觉人心涣散。”必须坐索粮响,方可追击。3、缺军火弹药,“必于湖广省城提拨,方能应用。4、兵勇沿途流散,必须有一段时间集结、休整。

而肃顺命令穆荫带领镶白旗坐镇武昌,自带其余二旗二营缓缓追来。他的部属中多有北方人,习惯了北方的干燥,对南方的湿冷气候非常不适应,一路上叫苦连天,不断有人病倒。按肃顺的奏折说法:不得不“强入民宅,夺取生碳,引火取暖。”一路骚扰,每天走不了几里。

太平军侦查的情况虽然没有这么准确详细,但洪秀全和杨秀清足以得出结论:“追兵暂时跟不上来。”

“想不到安庆一座孤城,这么难打。”众王侯都是一筹莫展。

自由王韦昌辉说道:“我们要赶快打下一座省城,夺取府库,这连同老营,大概二十万人,坐山吃空,武昌拿到的粮食,还能坚持一个多月。”

省城?柳叶飞突然说道:“附近就有一座省城,南昌。”

“那就,先借据南昌吧。请平等王调兵遣将。”洪秀全说。

杨秀清考虑了一下:“攻打安庆的殿前部不宜动,天遵曾天养,天忠李秀成,为殿右正副丞相,带领四个点检,唐正材带领水营一部,沿赣江南下,直取南昌,迎接天王入城。”

曾天养,李秀成得令,自去点齐部众,第二天五更出发,中午占领湖口,第三天占领南康,同日下午到达吴城,冲入赣江,再过两日而到南昌城下。

巡抚陆建瀛坐镇南昌,听闻太平军进入赣江,南昌城里一片慌乱。廷尉为首,城中文武官,逃出城者百七十余员。团练乡勇也惊散溃逃一空。

陆建瀛慌乱之中,派楚勇缝城而下,焚烧城外居民住房,借口是:“勿令贼踞为巢,得借以乘城,蹈长沙、武昌覆辙也。”“外城凡三里之地,民房焚化一尽,甚属惨烈”,著名的滕王阁以及法华堂、圆觉寺、天寿寺、天空寺、石哥寺等著名文物古迹,“类不胜数,皆焚毁殆尽。”:“附城十万家,焚尽无留楹。”

陆建瀛在龙口,在九江几度逃跑,都让他找到理由,朝廷没有治罪。这次在省城,他再也不能逃跑啦。

为加强城防,陆建瀛等在江边修建营垒,设置炮台,封锁江路。同时,封闭城门,各门配置兵勇驻扎,专人指挥,各守其门,各司其职。具体兵力配置是:

章江门:570余人,德胜门:1000人,永和门:1000人,顺化门:360人,进贤门:400人,惠民门:280人,广润门:310余人。在进贤与永顺间两座炮台50人,以后各门还陆续增加。陆建瀛所直辖抚标1000余人,在每座城门上各安插100人,以充当生力军,并可监管各门守城兵勇。:其余充当机动兵力。陆建瀛带着提督则驻守城内,指挥全城防守事宜。

随后,陆建瀛派出耳目,在城中四处捕杀奸细。对于所谓“通匪”嫌疑犯,更是残酷镇压。抓获了所谓36个“间谍”,“诛之”。又抓获“接济贼匪之奸细八人,立处决”,甚至有弟兄两人在城上城下说话都遭惨杀,南昌城内一片恐怖。有在街上“偶语贼攻城甚急者”,都以“扰乱人心”的罪名,加以杀戮。

2月13日,曾天养,李秀成开始攻打南昌城。正值清兵在城外焚毁民房,李秀成立即上岸杀退清兵,指挥灭火,保住了章江门外文孝庙。

2月14日,陆建瀛派都司一名,带兵四百,主动出击,他吩咐道:“尔等探明道路,本抚即率大队突围。”

李秀成看到城中出来一队清兵,便据守城外山坡,并出动四五千将士,分三路迎击。双方靡战多时,反复拼杀,往返四次。清兵四百人陷入重重包围,那都司摇动旗帜,向城头示意。陆建瀛闭门不救。于是清兵剩余的二百余人向李秀成投降。

又过了一日,土营一千余人携带火药乘船赶到。自文孝庙至七里街沿10余里,以大木排扎营,并以文孝庙为掩护,在庙里挖掘地道准备轰城。及至2月16日,地道挖通,轰塌了德胜门城墙数丈,立即组织攻城,曾天养带领大队从缺口一拥而入,冲进南昌府城,斩下了陆建瀛的头颅。

洪秀全得知攻取南昌,大喜,立刻带领天王大帐前来。

柳叶飞劝诫道:“南昌非久留之地,取了钱粮,速走。”

洪秀全摆摆手:“好歹也是座府城,王殿设在这里,也是一样。将安庆的林凤祥他们叫回来吧,守住南昌就好,我们不去江宁了。”

2月22日给援

啪,楚剑功看了东厂的汇报,拍了桌子,据说又震碎了茶杯:“洪秀全太不像话了,公然篡改历史。”

他对面只有李颖修一个人:“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利用现在的局势。最开始我们只是希望保护自己的侧翼。自从太平军离开广西之后,我们就改变了计划,希望太平军将长江两岸,甚至淮河流域,打成一张白纸,方便我们的社会改造。”

楚剑功说:“现在他们去了南昌,但我们的计划,也要跟着变了,江西,是个好地方啊。”

江西,位于江宁上游,长江中段,东连闽、浙,南邻广东,北接鄂、皖,西界湖南,处于六省交接之地,为东南各省之中枢,战略地位极为重要。

江西自前明以来,一直是朝廷的“粮台根本重地”。物产丰富,都阳湖、赣江沿岸地区盛产大米,被清廷视作财赋之区。后来,江南清军“筹晌以江西为本”,且湖南、广东、广西、福建、浙江,江苏等省调拨之军队军饷一般都经江西转送。因而江西战略地位颇为重要,号称“腹心之地。”

楚剑功接着说:“我只是担心,湖南已经遭受了严重的损失,江西再打烂了,难民涌入广东的话,恐怕不好收拾。”

“难民?全部招募的工厂去,何况江西和广东之间隔着五岭,江西的难民更容易逃向江苏,浙江。你还是考虑怎么援助一下洪秀全吧。历史已经变了,不能依靠我们的‘历史’常识,来判断太平军的走势。”

“援助?无非扬长补短。根据前段时间东厂递交的太平军观察来看,太平军的优势在于水军,而劣势在于仍旧是一只农民军,缺乏近代化的武器和训练,没有步枪滑膛炮。”

“那我们组织一批士官,并送给他们一批枪炮如何?”

“洪秀全肯定以为我们的士官是来渗透的,他会把士官编成敢死队,很快消耗掉,步枪滑膛炮,要训练才能达成最大效果。还是免了吧。”楚剑功否决了这个想法。

“那就只有加强太平军的水师了。”

“走浈水?”

浈水,是珠江支流北江的主要源头,水量比通往湖南的武水流量要大得多,可以行船。浈水距离赣江的支流桃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