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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九章 相交

神魔一界之中真正的小孩子少之又少,即便是那些以童子面目示人的其中九成九都是数千岁的老妖怪,如袁琅、空空儿、镜儿、缘儿四个年岁相仿的真正孩童那是少之又少,一般的少年修为不够,是无法突破两界桎梏的,即便是有证道之士相携庇护也只能是生死在五五之数,是以一般的修士宁愿将自家的孩子留在有人一界开枝散叶,也不愿冒这个风险携着他们一同到达神魔一界,即便有也是那些刚刚证道来到神魔一界的修士们的亲传子弟,本身悟性极强,又有极好的机缘,修为在筑基中后期左右,但这些证道修士刚到神魔一界对于子弟管束极严,一切都谨小慎微,很少会使得自家孩子在神魔一界乱跑。小孩子和小孩子是很难碰到一起的。是以袁琅和空空儿还有镜儿、缘儿一见如故极为亲近。

小孩子凑在一起自然而然的便有许多话说,相对于空空儿三个,袁琅的见识较少,接触的人物事情更少,是以在言语交谈之中难免落在下风,不过小孩子却并不计较这种高下,彼此谈话投机便成。更何况袁琅虽然不是个见识丰富的健谈之人,但他却是个很好的听众,对于什么事情,哪怕多老土的笑话他都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的还会露出一脸懵懂的模样,眨着大眼睛提些可笑的问题,总是将空空儿和缘儿、镜儿逗得哈哈大笑。

而开元老者缓缓地跟在他们身后,依旧是有气无力的模样,听着前面传来的叽叽喳喳的声响,和一阵阵笑声,耸拉的眼皮狠狠地垂着,要是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这双眼睛是闭着的。实际上开元老者的一双毫无精神的眼睛一直都在上上下下的打量袁琅,眼神之中时有沉思变化,时而兴奋,时而迷惑,时而有有那么一丝患得患失,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一行人走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来到了一处高大的连绵殿宇之前,在神魔一界之中,只要是修士居住之所,基本上没有太寒酸的地方,一切都是辉煌气象!毕竟楼宇和许多应用器皿都可以术法幻化出来,基本上可以随心所欲!唯一能够拉开层次的便是空间的大小了。

神魔世界之中的各个层界之中的城池都不会无限制的扩大,除了那些没什么产出,或者是危险重重的层界外,往往各个层界之中的城池之内都相对比较拥挤,是以虽然各界之中地域广大的不少,但城池之中却有些紧迫,尤其是像三月一界这般有三月晶石产出的一界,吸引了许多修士前来,更是拥挤不堪。

这里虽然屋宇广大,房舍连绵,但是属于这师徒四人的地方不过是两间小屋而已,总面积不过二十余步,说起来算得上是比较寒酸。这还是他们租下来的,若是来得晚了,恐怕这样的屋子都租不到。

对于那些拥有两界沟通之宝或者是洞府的修士来说,居住的地方大小都无所谓,但是这师徒四人显然没有什么两界之宝,更不要提什么洞府之物了。

不过镜儿手中有一个宝囊,可以将在街上兜售的商品存储起来,不过也仅此而已了,再想多放些东西便很紧迫了。

到了这屋宇之前,空空儿和缘儿、镜儿正和袁琅说笑得热闹,都生出了相好之念,便都偷眼去望开元老者,开元老者在身后干咳一声,随后一句话都未说,当先迈进了屋中。

空空儿和缘儿、镜儿不由得一喜,随后都有些奇怪,若是按照以往师父的性子,对于像袁琅这样的外人早就不耐烦了,更是绝不可能叫他进入房间之中,但是今日师父虽然依旧没什么好脸色,但似乎对袁琅并不反感,反倒是很感兴趣的模样。

不过他们却没有那么深沉的心思去想深层次的东西,见到师父不反对袁琅进屋,便欢天喜地的引着袁琅往屋中走。

此时空空儿拉着袁琅的手悄声道:“要不你也拜我师父为师吧,我跟你说哈,我师父修为高绝,绝不是寻常修士,神通之大,在我看来就是那些成仙成神之辈也未必能够及得上他老人家呢!”空空儿其实也是有自己的一番算盘的,只要这袁琅入了师父门下,那便是他的师弟,这样一来他就是对方的师兄,看袁琅还敢不敢跟他这个师兄称大辈!这是变相使得对方成为自己的弟弟!

袁琅一愣随即看了已经在床上盘坐的开元老者,就见开元老者此时有气无力的弯着腰,盘腿坐在床上,眼睛半开不开的,若不是他和开元老者一起进了屋中的话,袁琅恐怕第一眼就将他当成是一具尸体。这样的人物和袁琅心目之中的高手形象完全不搭边,是以袁琅露出不信的神情,连连摇头道:“休要骗我,那些成仙成神之辈何等了得?我娘说了,那些成仙成魔之辈修为之高简直难以言喻,即便是我娘亲他们整派修士都不是成仙之辈的对手,更不要说是成神那样的高高在上的存在了。你师父看上去就像是个将死的小老头,那里有半点高人风范?”

空空儿闻言大骇,腮帮子上的肌肉都颤抖一下,连忙捂住袁琅的嘴巴,偷偷看了眼正在床上打坐的师父,见开元老者似乎并未听到袁琅的言语,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以极低的传音之声道:“袁琅,你不怕死我还怕呢,我师父他老人家岂是你能够随意污蔑的?什么将死的老头,纯粹胡说八道!高人风范?什么是高人风范?你见过几个高人?我师父修为之高堪比头顶上的青天一般,岂是你这双俗眼能够看出来的?”

此时坐在床上的开元老者嘴角之上不由得挂上一丝淡淡的笑意。

但是空空儿接下来的话险些将他气死!

“虽然我师父这人看上去确实好似死了一般,但是你要知道千年的王八万载的龟,为啥他们寿命都长?因为他们都是如我师父那般一动不动,但是你别看我师父懒得出奇,一动不动,你若是被他的外表迷惑了,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你是不知道我师父那老混蛋蔫坏到了极致,你别看他一动不动的盘坐在那里,其实他的肚子里全是坏得流油的心眼儿,啧啧,你说话万万小心,千万别得罪了我师父。不然这老混蛋有的是办法能够炮制你!如我这般英明神武都被他整治得苦不堪言,更何况你这没什么心眼的了。”

床榻之上打坐的开元老者闻听着空空儿的言语的,一张老脸变得漆黑无比,嘴角不由得微微一撇,心中果然开始转悠一些整治人的坏念头!

空空儿此时还一无所知,依旧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对袁琅敦敦教诲,讲述他师父的诸般心狠手辣的历史,其中当然也有不少关于师父如何如何了得劝袁琅入门的言语。一时间说得眉飞色舞。

但是袁琅就是不能相信开元老者有那么厉害,最后听空空儿说得实在是夸大其词,便开口问道:“你说你师父厉害,那我来问你,你可曾见过你师父出手?你师父斗过什么了得人物?”

空空儿不由得一窒,随后脸上红了一大片,讪讪的道:“看倒确实不曾看过,但是……”

袁琅嘿嘿一笑,打断空空儿的言语,“你又未曾亲眼看过你师父出手,你们跟着你师父多久了?”袁琅并不傻,是以听得多了,便窥出了空空儿言语之中的漏洞。

空空儿虽然坚定地认为自家师父修为天下第一,但确实没怎么看过师父出手对付高手,回忆起来,师父所对付的最厉害的正是不久之前遭遇的那两个不人不鬼的东西,那两个东西究竟有多厉害空空儿也不过是一个揣测而已,这却不足以在他心中确立天下第一高手的地位,此时闻听袁琅问起,随口答道:“我跟着师父时间很久了,缘儿和镜儿陆陆续续的被师父从外面领回来。”

空空儿自然不会将自己什么时候跟着师父的时间说出来,那样的话会暴漏他的年龄,况且确切的时间他也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从小就在师父的身边长大,再往前也似乎有些记忆,但却好似被遗忘了一般,怎么回想都想不起来,若是想多了甚至会觉得头疼欲裂一般,难以承受。

袁琅正待再说什么,缘儿和镜儿已经从她们的房间之中出来,换了一身舒适的新衣,在不大的屋中掀开一张大桌子,随手在桌子上面比划几下,一桌子菜色便呈现出来。

他们这般的存在虽然已经可以不吃不喝的活着,但这种源自有人一界的朋友之间的规矩却沿袭下来,朋友相见,小酌一杯,吃吃喝喝,乃是最正常的事情了。

空空儿招呼袁琅坐下,一起动筷,袁琅却看向开元老者。

空空儿呵呵一笑道:“我师父他不愿意人多,也不愿意吃什么东西,至少我就从未见过师父开口吃过什么东西,咱们吃咱们的,师父他不会介意的。”

袁琅不由得微微感到奇怪,偷偷的瞄了一眼开元老者,见其眼观鼻鼻观心的盘坐在床上,似乎已经神游天外,显然确实是不怎么在意的。

开元老者对于三个徒弟管束岂是极少,只要对方不犯什么错误,不在修炼之时偷懒耍滑,基本上是任由他们发展的。

空空儿抓过一坛酒,一把便将上面的泥封拍碎,抓起酒坛猛的往嘴中灌了一口,然后以手背擦了嘴唇,将酒坛往袁琅身前一递,哈哈一笑,状极豪迈。只不过他这做派多少有些模仿的痕迹,太过刻意了些!

袁琅不似空空儿一般,身边只有一个只在意他修为的师父,开元老者根本就不在意空空儿是否喝酒,哪怕喝得烂醉只要不耽误修炼,就也不管他,是以空空儿现在已经是一个标准的小酒鬼!

袁琅不同,他是在母亲的羽翼之下长大的,一些坏毛病上管制极严,至于喝酒那就更不可能了。

袁琅闻着酒香却并不适应这坛中的味道,连忙推辞,况且他虽然觉得对方应该没有恶意,但是刚刚受到了一次欺骗的他生出了戒备之念,对方的酒坛他就更加不会去碰了。

空空儿见袁琅果然不吃酒,便冷哼道:“原本以为你外表长得娘娘腔了一点,没想到内在也完完全全就是个娘娘腔,这年头哪有老爷们不喝酒的道理?”

小孩子之间相交往往一语齐欢,或者一语成仇,当然这仇也记不过一天,此时空空儿见袁琅竟然连酒都不喝,便立即拉开架势,准备和袁琅大吵一架。

袁琅目光一闪,便要开口,缘儿连忙拉住袁琅,然后嗔目瞪了空空儿一眼,不满之情溢于言表。此时的缘儿已经有了一些少女的风韵,胸脯上也已经有了微微隆起的弧度,此时瞪目轻嗔,使得脸上的几个小雀斑变得精致起来,别具一番风味。

空空儿一愣,似乎也是头一次见到缘儿的这种表情,“缘儿你怎么向着他呀,我可是你师兄,你怎么能够胳膊肘子往外拐?”

缘儿冷哼一声,小巧的瑶鼻轻轻皱了下,然后才道:“师兄,袁琅既然不喝酒你何必强人所难?凶横霸道很招人厌烦的!”

空空儿啧啧两声,叹息道:“果然是女生外向,这才见着个娘娘腔小白脸便立即神魂颠倒……”

袁琅此时突然没了什么怒气,一种难以言语的感觉正在从他被缘儿拉住的手掌之中传递过来,一直钻进他的大脑,以至于他的大脑此时有些缺氧,看着缘儿的少女风情,握着滑腻素手,一时间竟然呆在那里。

袁琅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要知道他可是在女人窝之中长大的,对于女子已经有了足够的免疫力,一般的挨挨蹭蹭对他来说根本无所谓,没想到此时此刻不过是两手轻牵,手掌碰着手掌的感觉这般滑腻,柔软,这种感觉乃是他从未曾有过的。

缘儿本来并未多想什么,探手便扯着了袁琅的手阻止他发作,此时突然见到袁琅有些痴傻的表情,立时想起了什么,连忙将手掌抽了回来。

袁琅就像是一下被抽走了魂魄一般,激灵灵的醒转过来,袁琅不由得大呼奇怪,这是怎么回事?方才的究竟又是什么感觉?这感觉……真是太好了!

缘儿抽回了手,一张脸上便显出几分红意,不过她终究是跟在开元老者身旁日久,见过一些市面,是以转眼间脸上的红意便消失无踪,恢复如常。

袁琅也恢复过来,连忙找个地方坐了下来,抓起桌子上的酒坛,下意识的便灌了一口。

这一下却不好了,简直是火上浇油,袁琅以往只偷偷的在厨房里偷喝过几口,但是那些酒的辛辣味道使得袁琅再也不去偷喝了。所以他根本就没什么酒量,更受不了那火辣刺喉般的酒水。

之后自然是好一阵捶打,袁琅的一张脸通红若血,缘儿给他连到了三碗水,这才将咳嗽压住。

惹得空空儿哈哈大笑,缘儿则没好气的又瞪了空空儿一眼。

袁琅自觉脸面丢尽,换做以往肯定是要速速离开,但却不知为何就是迈不动脚步,因为一个人影已经映进了他的心中,袁琅心中其实也有些微微奇怪,觉得自己此时的状态实在是太过反常。

而好似在入静之中的开元老者却淡淡一笑,其实袁琅还真就未到情窦初开的年纪,他心中的对与缘儿的好感尽皆是他植入进去的。

开元老者修为手段极为高明,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一道念头植入袁琅心中,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可怜袁琅还在晃荡脑袋对自己今天的表现极为不满,不知道自己的哪根弦儿出了毛病。

至于开元老者为何要这么做,那就只有开元老者自己知道了。

……

……

西山鬼母心中此时惊异不定,那留在子风和五味脖颈上的漆黑法阵之中乃是他和子风、五味之间的联系纽带,他们那边一被开元老者灭杀,西山鬼母一下便感知到了,噌的在座椅之中站起身来,要知道子风和五味本身便是证道修士,肉身近乎不死不灭,怎么可能说死就死?另外五味和子风乃是深处于城池之中,他们能够发挥出自己亲自为他们种下的鬼力,在这城池之中就是羽化升仙的人物也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究竟是什么人竟然随手就将两人灭杀?

西山鬼母尚是首次遇到这般厉害的对手,不去理会其他三鬼望向她的惊异目光。

西山鬼母将那原本摄取自子风和五味的两道红芒放了出来,随后一道道法决打入红芒之中,这两道红芒立时在空中旋转飞舞起来,翩翩然好似蝴蝶一般。

毕竟城池之中的禁制之力多少也会影响到鬼母的鬼力,是以足足过去了一刻时间,这两朵红芒才挣扎着在空中凝化出两个小人,正是五味和子风的模样,这两个小人似乎痛苦至极,整个五官都是扭曲的,在西山鬼母的一声号令之下,这两个小人嗖的一下钻进地下,随即便不知去向。

西山鬼母双目猛然一闭,随即一道流光从西山鬼母身上飞起,也投入到地下之中,消失不见!

那一对老妪姐妹此时嚓的一身声抽出腰间长剑,剑气寒光将整个屋子都映照得好似深处水底一般,使得屋中的温度陡然下降。两老妪护持在西山鬼母身旁,目光灼灼的盯着无忌公子和轻重二鬼,只要他们稍有异动便定然会和他们斗个你死我活!

无忌公子和轻重二鬼自然不会再此时对西山鬼母不利,并且他们和西山鬼母之间并无过节,也犯不上对她不利,只是三只鬼心中都诧异无比,不知道西山鬼母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使得她不顾危险在他们面前放出鬼魄。

西山老母追着前面的两只小鬼,一路在地下潜行,终于两只小鬼在一处方位停顿下来,随后猛然一起钻出了地面。

西山鬼母细细感知一番,知道头顶之上十分僻静,并没有修士,是以也钻了出来。

此时那两个小人正在地上来回打转,看起来十分焦急。

西山鬼母会意,连忙一道道法决打在他们身上,这两个小鬼立时精神一状,猛然张开小口,鼓起腮帮子,往外吐出一口口的鬼气。

这些鬼气在地面上一卷,便卷起许多尘埃,如此这般两人竟将地面上的尘埃汇聚成两个残缺不全的身躯,正是当初被开元老者破碎掉的子风和五味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