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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再续前盟

斥候很从容,回道:“对方一人一马,共计两百骑左右。”

“两百骑?毒蝎再搞什么?”

冉遇惊呼一声,身子倒退两步,松弛了许多。沉思半响,他目光一闪,再次逼问斥候:“其中确有新义军军帅石青?”

“启禀使君,属下在远处只看到旗号,却不敢就近确认。”

冉遇嘴角慢慢挑起,浮现出几分笑意;忽地,他一握拳,亢奋地叫道:“击鼓。召集诸将听令。。。”

咚——咚——咚——

将台之上,沉闷地战鼓擂响起来。

“毒蝎,你好狂妄,带两百骑就敢前来窥视尉氏。哼!既如此,本使君让你有来无回。”冉遇冷笑连连,声音中满是振奋。

张焕比较冷静,瞧见后提醒道:“兄长。需防有诈。想那毒蝎并非易于之辈,怎会作此孤军深入之事?”

“芝华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毒蝎小儿自恃武勇,亲自冲阵、单身赴会之事干得多了。这等事对他来说很是寻常。”

向张焕略一解释,冉遇嘴角一撇,傲然道:“芝华。为兄待会便要让毒蝎知道,悍民双璧是死人堆里杀出来的。”

“兄长!小弟请令,小弟要追随兄长左右,上阵厮杀。”张焕挺着大肚子,竭力板正身子,试图做出铁血军士的模样。

冉遇一笑,点头道:“喊上姜屠。他是一把好手,兴许能帮为兄诛杀毒蝎。”

姜屠是关中姜氏家奴,张焕母亲出嫁时,他作为陪嫁来到张家,积功甚多被张举废黜家奴之身,待为门客。因这层缘由,姜屠对张焕格外亲近。

张焕干脆地应了。

鼓声停息。校场上演练的士卒结阵肃立,豫州军各营各部将校在将台下雁翅分开,对冉遇躬身行礼,齐声唱诺:“属下参见使君!”

“免礼!”冉遇一摆手,待诸将分两列在台下站定后,凛然道:“据斥候禀报,新义军军帅石青率两百骑从北边向尉氏靠近,试图窥视豫州军虚实。此乃天赐良机,某决意趁机诛拿此枭,诸位当奋勇戮力,不可坏了本使君大事!”

“属下必定奋勇戮力,不敢耽搁使君大事!”台下诸将再次应诺。

冉遇满意地一点头,旋即爆喝一声:“上官恩!听令——”

上官恩昂首上前,冉遇道:“本使君命汝点起三千步卒,从西门出,轻装急进,迂回到城北二十里外,从后堵住石青归路。”

豫州军驻守尉氏两月有余,操演之余,把尉氏城墙修补完善了一番,城内四门尽复旧观。

上官恩躬身应诺,退下去清点人马。冉遇又道:“乐弘!听令——本使君命汝率三千步卒,轻装急进,赶赴浪荡渠西岸布防,切切不可让石青从浪荡渠方向逃脱!”

乐弘应诺而下。冉遇嘴唇一动,欲待继续下令,眼光一扫,瞅见一个斥候飞马驰进校场。当下闭上嘴巴。

斥候来到台下,飞身下马,疾步之中慌不跌地禀报道:“启禀使君!东边浪荡渠十五里外河段发现新义军骑兵,约莫一千五百骑,正向尉氏靠近。”

“一千五百骑?”

听到这个数字,冉遇一个愣怔,随即连声吩咐道:“来人,传令上官恩、乐弘,不用点兵出城,过来听候命令。”

包括冉遇亲卫骑在内,豫州军大约有一千三百多名骑兵。这股骑兵在步兵的配合下围剿石青的两百骑绰绰有余,但想围剿一千七百骑新义军显然很难。冉遇听到新的探报后,只得打消突袭石青的主意。

“毒蝎是何用意?难道骑兵是先锋,其后还有大多步兵吗?”张焕怔仲不定。

“不应该。对方主力驻守官渡,若是攻略尉氏,当从正北而来,绕到浪荡渠岂不是多走许多路?”冉遇思虑着,既像是回答张焕,又像是再问自己。

惊疑之间,一匹快马飞奔过来,离得老远,马上斥候就迫不及待地禀报道:“报——使君!城西二十里外,发现新义军骑兵行踪,三千新义军精骑正急速向尉氏靠近。”

“怎么回事?又三千啊——还有没有。。。”

台下豫州军将校一阵咂舌,这种数目原本不足以让人惊奇,但是探报的新义军骑兵从北边两百骑一股、到东边一千五骑的大队、再到西边三千骑,三个方向,一个个向上涨,给人一种越来越多、四面合围的感觉,这种感觉令人压抑、令人绝望。

听到台下将校的哄声,冉遇一阵心浮气躁。恼怒地冲斥候吼道:“南边呢!南边有多少新义军骑兵?可曾探明!”

“属下。。。南边。。。不知。。。”斥候被吼得惶恐不安,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南边不是他负责探查的区域啊,他怎么知道有没有新义军骑兵。

张焕上前一步,劝慰道:“兄长无忧。南边乃豫州地界,怎么会有新义军骑兵?”

“哼!”

冉遇哼了一声,短短一刻,他的心情从乍闻石青孤军现身的喜悦,变为三面敌骑逼近的窘迫,极大的反差让他恼怒异常。是以明知张焕说的有理,他还是发泄性地斥责道:“汝懂得什么?兵者诡道,越是不可能的,越是容易成真。。。。。。”

冉遇正自教训自己兄弟,又有一马飞奔而来。马上斥候扬声叫道:“启禀使君!大事不好!城南十五里外,突然出现两千五百骑新义军,属下不知这股骑兵是从豫州而来或是从其他地方绕过来的。。。”

张焕佩服地望着自家兄长,果然不愧为久经战阵的悍民双璧之一,早早就预料到南方会有新义军出现。

不知是不是承受不起兄弟的敬仰,冉遇身子一颤,打了个冷战。张焕眼见,有些明白,担忧地问道:“兄长!新义军气势汹汹,来意不善。我等当尽快布置城防。。。”

“慌乱什么。。。”

冉遇横了他一眼,不满地教训道:“对方现身的尽皆是骑兵,怎么攻城?对方步兵现出踪迹再布置城防不迟。”

“兄长教训的是,小弟懂了。”张焕恍然大悟。他显然是个很上进的好青年,稍顿了顿,又问道:“以兄长之见,毒蝎此举是何用心?是否是担心豫州军南撤,所以才动用骑兵四面合围,以便追击。”

“咦——”张遇被这种可能惊得脸色一白,定住心神沉思起来。过了许久,他绝然说道:“石青太小看豫州军了,豫州军岂会临阵脱逃。哼,新义军若是敢来,为兄便要依托尉氏和他见个分晓。某要让蒲氏白马渡之败在他身上重现。”

张焕精神一振,亢声道:“兄长英雄了得!小弟得能追随,与有荣焉。以小弟之见,新义军大举而来,司州、兖州必定空虚。若有一支人马趁虚而入,毒蝎前后难顾,此战必败。”

冉遇闻言,长叹一声,道:“话是有理,奈何豫州军只两万余人马。尉氏一地便集结了万五之众,其他五六千分散在各城各郡,不可稍离。此时实在无兵可调啊。”

张焕觑了眼冉遇,小心地说道:“听闻二叔遣了一支大军南下河内,与蒲洪会合,在野王一带集结了近两万人马。小弟有意让姜屠走一趟河内,劝说蒲洪兵分两路,一路偷渡孟津,沿黄河南岸向东扫荡;一路从黄河北岸向枋头推进。兄长以为如何?”

自张焕一开口,冉遇便黑沉着脸,待张焕说罢,他怒气冲冲道:“就凭毒蝎和新义军,岂能奈何的豫州军。此事不需芝华操心,为兄就是战死,亦不会向那个老东西开口求救。”

张焕眼珠转了几转,试探道:“兄长误会了,小弟不是替兄长向二叔求援。小弟是劝说蒲洪,趁机出兵夺回枋头和司州。与兄长和豫州军无关。”

冉遇脸色缓和了一些,沉声道:“既如此说这便是你的事,为兄懒得过问。”

张焕高兴地答应了,当下唤来姜屠仔细交代;冉遇分遣诸将、清点兵力,布置城防。一切就绪后,斥候来报,新义军主帅石青抵近城下。冉遇喊上张焕,下了将台,出校场向北门行去。

刚出校场没多久,迎头奔来一个小校,见到冉遇,小校慌忙禀道:“启禀使君。石青在城下喊话,约使君一会,并说新义军此番前来,是为了和豫州军结盟。”

“结盟?”冉遇眼睛一咪,将这两个字直接当作笑话,心里开始琢磨石青此举是何用意,有何阴谋诡计。

“石青说。。。”小校迟疑着补充:“他说使君或许不相信他的诚意,若是如此,他请使君回想当年在明水寨双赢的合议,只要对双方日后有利,过去的恩怨何必太在意呢。。。”

“明水寨?双赢?”冉遇复杂地嘿了一声,那场协议也许可以算是双赢,但是冉遇知道,石青赢得比他多了太多。而且,上次的协议是否答应,决定权操之在自己手中,这一次。。。能不答应吗?石青大兵压境,打得就是城下之盟的主意。

这一次的决定权操在石青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