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妻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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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〇章 久违(下)

绣姑看着丐儿,不知说什么才好,首先问出的竟是:“你这怀的,是……太子的?”

丐儿千言万语无法详说,只得长叹一声:“是的。”

“你不想,是不是?”绣姑姐姐低声问道。

“姐姐这话好傻,既然怀上了,哪还有想不想的?”丐儿笑道。

绣姑深有感触道:“是啊,我在刚得知怀孕的那一阵儿,唯一的心情是自怨命苦,随后慢慢好了一些,甚至现在觉得,有那个孩子真幸运,不然连念想都没了。”

“沁儿还好吧?”丐儿想象着小家伙的可爱样儿,轻柔似水问绣姑。

“你都知道?”绣姑惊讶的眸子中含笑藏泪,忍不住拭了一下道:“嗯,好得很。等你产完后,身子轻松了,去看看他,我可是盼着呢。”

丐儿欢喜得很,道:“我前些日听说的!我当时就想着赶紧认了,急着当干娘呢!省得别人赶我前头!”

绣姑嗔她一眼:“这干娘,是赖定你了,你不做都不行!”

丐儿与她笑闹了一会儿,悄悄严肃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去宰相府给公主的孩子做乳娘!这样岂不是与皇家牵扯不清了?以你的性子,怎这样委屈自己的意志!”

绣姑道:“还不是想见你一面!我总觉得你就在我附近,但京城你又没什么能去的地方,那就只可能是在宫中了!”

“原来姐妹间真是心有灵犀的,我算见识了!”丐儿感慨道。

绣姑迟疑了一下,道:“我给公主的……孩子喂乳,你不介意吧?”

丐儿摇摇头道:“你可怜的是小儿!与她无关。”

“果然你是能体谅的。”绣姑含了笑道。

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丐儿才发现两人一直忘了坐,都在站着。

绣姑也意识到这点,自怪道:“瞧我,你身子重,我站着,也让你站着!”搬过来了一张塌椅,扶丐儿躺下了,自己则在一搭着缠枝碎花棉垫的方凳上坐了。

丐儿瞧着她,像是看也看不够的样子,问了坎平鞋庄的老老小小。绣姑则问了丐儿怀孕的状况,并给出了一些建议。

因怕绣姑担心,丐儿并没提被南宫峙礼各种算计、以及东方爷把内力全部传给自己……等等这些受孕过程中的艰难事儿,让绣姑以为是自然受孕。不然想象不出,她将会难过成什么样儿。

绣姑略定了心,问丐儿道:“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东方爷知道你在这儿吗?”

丐儿嗯了声,差点脱口而出:她为怀孕几乎丧命,就是东方爷帮她续回的!

终究咽了下去。

绣姑拧着眉道:“东方爷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出家?他就算不喜欢公主,也不是一时半刻了,为什么在公主有孕时出家了?正好你也有了孕……是恨命运无常、伤透了心吗?”

丐儿不好说出素蔻公主下药导致她与赵迁缠在一起、并且残害知情人的一系列事,只叹气不言语。

绣姑也叹息道:“忆起东方爷带你回新府、秦延留在坎平鞋庄守卫的场景,就跟昨天一般,如今却是……再也回不来了!”说罢,又要落泪。

丐儿忽然心伤而疲惫,头靠在绣姑的肩上,道:“你是这儿唯一让我感觉亲切温暖的人了。”

绣姑握着她的手,两人紧偎而泣。绣姑擦擦泪道:“都是我,总提些伤心事,惹你难过。”

“你不提起,就不难过了吗?不过是发泄出来罢了。”丐儿道。

这时,南宫峙礼敲了敲半掩的门,对两人道:“时辰到了,该回去了。”

丐儿、绣姑一怔:还没说几句话,时间就已流走了?

丐儿看她留恋不舍,就道:“好姐姐,回去罢。来日方长,咱俩都要多保重,你再来宫里时还能相聚。我等来年春暖花开,定去鞋庄看你。”

“让我再看看你。”绣姑只拉着她,瞧个不住。

丐儿怕赵迁冲进来,就对外面喊道:“我和姐姐再说两句,你们稍等。”然后转向绣姑道:“姐姐想想,还有什么重要话忘记说了么?”

绣姑想了一想,伏在丐儿耳朵上道:“太子可曾对你提起过沁儿吗?他有没有起疑?”

丐儿道:“我问过他,他略说过几句。放心,有我在,总能让他打消疑虑。”

“幸好有你在宫中帮我探着信。”绣姑感激道。

“还说这些做什么?拣重中之重的说!咱们的时间就好像沙漏,没剩几粒了!”丐儿道。

绣姑泪痕未干,笑了起来:“你还有功夫打比喻!”

丐儿沉沉“哎”一声,站了起来:“走吧!看来我不主动送客,你是要墨迹到底了!”

“哪有这样赶人走的?”绣姑笑着嗔着,忽而猛地顿住,似乎想起一件什么大事,拉住丐儿道:“我跟你说!皇后看我的眼神,总有些不对劲儿!不知是不是我多心的缘故!”

丐儿心口一紧,绣姑姐姐不是那种无中生有、敏感多心的人,她既这样说,一定有什么内情,遂低问:“她是因为担心公主的孩子从小被你喂养,长大后对你产生孺慕之情吗?还是忌讳、嫉妒?”

“不知道……”绣姑摇头道:“似乎不是你说的那些羡慕嫉妒恨。好像是一种略带吃惊、困惑不解、想要窥出我什么底细似的那种探究感觉。”

丐儿奇道:“这倒怪了。她又不知太子、秦延之间的那些事……犯不着对你的身份好奇啊……她该防的是我,而不是你!”

绣姑道:“我也不明白。”

丐儿回忆起绣姑她俩曾在公主生辰宴上宣传高跟皮鞋,只不过那时是不起眼的太监装扮,想必早被忘记。后被太后宣入宫中,李皇后曾见过丐儿和绣姑的真容。

不会是时间久,李皇后忘了这回事,再见之下产生了似曾相识的感觉吧?

丐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绣姑嗯了一声:“有些道理……但她又不像是那次相见留下的后遗症。不知你有印象没有,第一次见李皇后时,她看你我的眼光就有些古怪。”

丐儿心里忖着,何止是李皇后见自己时惊诧?惊诧的多着呢。她肖似薛皇后,原因自然很好解释。

但是绣姑,是怎么回事呢?李皇后又不是没见过漂亮有气质的女孩子,为何对绣姑过于注目呢?

这其中的奥秘,就不可得知了。于是对绣姑道:“你对皇后是什么感觉?你要注意防范着她!”

绣姑道:“初见她,觉得她是一个善于谋权的深宫妇人,心机深沉。但我心底哪个角落,有时竟觉得与她相通着……”说完这句,绣姑猛地抬起头,问丐儿:“难道我是如皇后那样热衷富贵荣耀的人吗?不然为何会有这种意识?”

丐儿很不认可她这话,否定道:“怎可能呢?你淡雅得都快成不食人间烟火的深谷幽兰了,怎会与皇后成一路?我看你啊,是过于给自己制造压力了!她那样看你,或许是有我的因素在内!她对我的感情,是特别复杂、渊博、精深的……”

绣姑道:“是我多想了吧。”

然后道:“不管怎样,你虽敏捷聪慧,我还是不放心。你在宫中,步步维艰,更要保重!”

丐儿重重点头。刚换过别的话题,边说着边往厅门口磨蹭走去,赵迁把门推开:“完了没?再没完的话,就等下次吧!不然我都不好跟母后、蔻儿扯谎了!”

丐儿笑道:“真要说完,估计得七天七夜了!尽在不言中,见一面聊以慰藉相思就够了!”

“你这矫情的!”赵迁打趣她道:“都说了这么久,还尽在不言中?这也太‘不言’了!”

丐儿笑着,缓慢走着,送赵迁和绣姑姐姐。

“你再不回去,我可要心疼得走不动了。”绣姑看她无停下的意思,站住对丐儿道。

丐儿嘟嘴:“这个回廊,我还不知道有多长、多曲折难走呢。正好赶着今日送你,就亲身体验一番吧。”

此话一出,赵迁、绣姑、南宫峙礼都不依了,同时训斥她了起来,让她止步。

丐儿好是泄气,无奈摊摊手道:“我不送就是了,你们去罢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