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妻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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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章 和尚尘缘未了,尼姑六根不净

最是人间四月天,烟岚城里花官节。一大清晨,薛浅芜便把东方碧仁敲打醒了,吵着赶早不赶晚,要快些去,不然就没落脚地了。

东方碧仁笑道:“今天是新府衙与民同乐的日子,我这钦差身份,还是离得远些为好,免得百姓们受拘束。”

薛浅芜应了一声,端出一盆清凉凉的水,洗过了脸,然后以水做镜,准备梳个发髻。好歹是去人多的地方凑热闹,站在东方爷的身边,总不能还乱蓬蓬的,尽给他丢脸吧。他纵不说什么,影响也不好的。

她正狠狠揪着头发在那挽弄,东方碧仁点头夸赞她道:“这脸一洗干净,倒也像是梨花般的颜色了!”

薛浅芜道:“没看我正忙着吗?女为悦己者容,我则是为己悦者容!”

“两句话的意思,不一样么?”东方碧仁问道。

“一个被动一个主动,怎会一样?我是为自己喜欢的人打扮,而不是为喜欢自己的人打扮!”薛浅芜大力摇着头,刚拢上去的一缕头发又散开了,不禁气道:“头发比我还倔!再跟我怄,我拿剪刀把你剃个精光!”

东方碧仁觉得好笑,实事求是道:“技术不佳,却怪头发犟!你把头发剃了,准备去庵里啊?”

“你去庙里,我就去庵里!”薛浅芜想也不想,张口来了一句。

“这可不好……”东方碧仁笑道:“一个是尘缘未了的和尚,一个是六根不净的尼姑,倘若花前月下相遇,难免会做出些有悖佛门清规的事儿。”

薛浅芜嗔他道:“我若皈依,怎么能舍得呢?”

“舍不得什么?”东方碧仁明知故问。

“确切的说,我是放不下心!”薛浅芜指着他道:“就算世上没人做和尚了,寺院全倒闭了,也轮不到你东方爷来出家啊!既肩负着国之兴,又担任着家之安,你若去了,不知有多少家的姑娘,争着挤进寺院里,一边烧香一边哭呢!”

东方碧仁晕道:“说不过你。”

薛浅芜一心两用,头发更加不听使唤,像滑溜溜的过桥米线那般,全都掉落下来。

她的手心都出汗了,梳子一摔,自暴自弃道:“天鹅哥啊,不是蛤蟆妹无心,是这所有的一切,都在跟我过不去!就这样了,披头着散发咱走吧。”

东方碧仁无奈一叹,拾起梳子,轻轻帮她理顺起了头发,含情问道:“你以后是想找个巧手的丫鬟呢,还是让我代职?”

轻柔的触感,贴着头皮而来,发根好似在滋润着人参精华清爽去屑营养液,充满了张力,脑袋轻灵灵飘忽忽的。薛浅芜傻愣着眼,忘了答他的话。或者是说,根本没反应过来他的话。

她的心跳和出气声都滞住了,只剩发梢在贪婪的呼吸。

东方碧仁的手,仿佛有魔力般,修长而稳健,头发在他手里,竟然变得温顺驯服起来。简单的三五下动作,一个婉约清新的发型,大方方的笼了起来。

薛浅芜侧着脸,对着水盆左看右看,直惊呼着奇迹,得瑟了很久,傻兮兮问出一句:“这是少女髻还是妇人髻?”

东方碧仁反问:“你看着像妇人髻么?随便梳的,我对这个没有研究。”

薛浅芜接一句:“那我就是小白了。”

换上一身粉紫色的绢装,在东方碧仁又惊又直的目光中,薛浅芜痞笑道:“你也爱看美女啊?”

东方碧仁打个掩饰,呵呵笑道:“看到丐儿变身美人,有些不可置信。”

“前些日子是谁还说,我具有神仙姐姐的潜质呢?今天我才漂亮了一点点,你就呆若木鸡了!”薛浅芜洋洋得意,自吹自擂道:“哪天我穿上那香绫纱,画起那小山眉,涂起那彩唇膏,抹上那胭脂红,梳起那翠云髻,戴上那金步摇,一袭白衣站在你面前,看你还不惊若天人!”

东方碧仁眸光烁烁,开玩笑道:“那我就该短命了!总得提防着别人艳羡我的娘子。”

薛浅芜继续擂:“如此你会怎么办?”

东方碧仁看着她道:“把你锁起来吧,怕你绝食;把你拴起来吧,怕你气急……那我只有拿着烟灰,把你抿成现在的脏乱差了。”

薛浅芜瞪了眼:“当日我说把你变成乞丐样儿,我的誓言还没实现,你倒算起我来!”

“我还不是跟你学的!”东方碧仁扯了她道:“这会你不急了!等咱过去节目都开始了。”

薛浅芜二话不敢多说,一起去了。来到一片柳绿花红的开阔场地,早已人声鼎沸。薛浅芜驻足细看,发现这块地势有些奇怪。

明明是起伏的山峦,却有一排排水红色的瓦舍,高低起伏,错落有致,在山坳里拔地而起。东北方向不到三百米,还坐落着一汪碧湖。

东方碧仁给她讲解:“这是胭山的发源地,并不险峻,但绝不平坦,常常用来作为赛场,进行一些具有挑战性的项目。”

站在一处崖坡边缘,薛浅芜的热血涌顶,她仿若看到了,贾语博被整得惨不忍睹的镜头。想着想着,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看看离那赛场还远,薛浅芜瞅准方位,沿着一条羊肠小道,呼呼跑到尽头,伸头就想往人最多的地方钻,那边才是舞台的正中央。离得近些,才能看得清嘛。

东方碧仁的臂弯微微一拐,就把她拦截了回来。

薛浅芜低头一看,腰间怎么缠了一条手臂,正要回头骂那居心不良的人,却听东方爷悄声说:“别再往前挤了,人多眼杂容易被认出!跟我到这边来,保准你看得清!”

薛浅芜顿然醒悟,我怎么就忘了!于是很听话的,乖乖跟着东方爷去了。

东方碧仁拦腰抱起她,跃到一颗树上。枝干密而新叶茂,树体屈曲盘旋,杈与杈交接的地方,恰像一张春藤织成的凳。

薛浅芜乐颠颠的,坐在上面试了试,可以盘起腿儿,也可以伸懒腰,甚至可以躺着睡,一点都不促狭。

“这地方好!”薛浅芜瞟着东方碧仁笑道。

话音刚落,听到一阵哒哒的杂乱马蹄声。打眼一看,原来是正主儿来了。

那贾语博穿着大红色的官服,带着长耳柄的官帽,骑着枣红色的鬃毛马,像状元郎般驾临了。苏喜儿也乘坐了一匹同色的马驹,凤冠霞帔映娇颜,颇显高品夫人之贵相,并列陪在贾语博的身侧。

“他们夫妇是有准备的……”薛浅芜在东方爷的耳旁道:“前些日子,喜儿还不会骑马呢!现在看着还算牢稳!”

东方碧仁也打耳语:“就怕他们再做准备,也抵不过人多力量大!众百姓的智慧是无穷的!”

薛浅芜蹙眉道:“如果贾语博招架不住,你会不会现身?他们看你的面,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看看情况再说吧,我不打算出面……”东方碧仁说道:“这是烟岚城百姓与新府衙之间的事儿,朝廷在原则上不便干预!我如果帮衬他,一定有人猜测,我和贾语博的关系不寻常。”

薛浅芜想了一会儿道:“那你永远不对贾语博坦露亲戚关系,说你是他的表哥吗?”

东方碧仁叹道:“还不是说的时候。我若提前说了,怕他仗势而骄;相反如果不说,他是个无依无靠身,或许有所顾忌,提高自身的危机感和责任感,从而勤政为民。”

薛浅芜深觉有理,刚想夸他年少老成,一声声惨烈的马鸣嘶叫直灌入耳。

贾语博所骑的马屁股上,被抽出了一道血迹斑斑的鞭痕。他收不住马缰,被摔下来,同时苏喜儿的马驹也惊疯了,两人滚在地上,叠抱在了一起。

乱糟糟的笑声中,不知谁喊了句:“新官到任,快马加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