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萌妻要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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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笼中鸟

从某种角度来说,偶尔的回忆过去有助于更好的面对将来。

这些道理顾行歌不能说不知道,可是她的那些过去,如果像写日历一样一笔一笔地记录下来,那多半都是跑不掉的黑历史,而且还是属于恨不得挖个坑把它们给埋起来的那种。

迟怀心还是跟过去一样,即便是自己再怎么样地提高警惕性,还是会不自觉地就被他的话给套了进去,说出了本来不太想说的真心。

顾行歌就好像是有某种动物的天性一样,本能地就能察觉出什么人是危险的,什么人又是安全的,可唯独迟怀心,她的本能就彻底失效了。

哦,现在还要算上一个叶锦言。

这样一想,顾行歌觉得自己上辈子大概是欠了这两个人很多钱,所以才会这辈子这么倒霉,直接栽在这两个人的手里。

迟怀心过来帝城,一来他确实是担心顾行歌的心理状况,二来也是给方修这个明显精神上出了某些问题的人稍微干预一下,以便顾行歌跟他谈话的时候,又被猝不及防地挨了一刀。

也正是因为担心后面这点,盛洪要求顾行歌在见方修的时候一定要带着自己,否则怎么都不允许她去再见这个男人。

方修这几天是被关在某个宾馆的房间里,旁边有盛洪的手下看守,顾行歌进去的时候,他正拿着袋小米,细心地给笼子里的一只鹦鹉添食。

盛洪轻声跟顾行歌说:“我觉得丫估计是彻底疯了,我把他带到这里之后,他唯一的要求是让我到他家把这只鸟和其他相关的东西带来,剩下的什么换洗衣物之类的连提都没提。”

方修早就听到了他们进门的声音,可却还是仔细地打理着那只鹦鹉,他放下了手里的小米后,歪着头看了看鸟,突然说:“你说下辈子投生成一只鸟,或者其他什么动物怎么样?只要吃饱喝足,剩下的什么心都不用操,每天除了吃就是睡,除了睡就是吃,干什么坏事也没人把它怎么样。”

顾行歌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他平静地回答:“你怎么不想想那些流浪的动物呢?”

“也是,”笑了笑,方修走了过来,坐在顾行歌对面,“顾小姐,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可以依仗的?”

“你又是怎么觉得的?”顾行歌反问。

“你看它们这些小东西,看似每天吃喝玩乐,什么都不需要点击,却得仰仗着主人的善心才能活下去,要是不能讨人喜欢,或者是主人喜新厌旧,被抛弃了,就只能像是那些流浪的动物一样每天在垃圾堆里找食物,还要每天多这人,朝不保夕。”

“那些阔太太们,看似轻松自在,一掷千金,却要仰仗男人的感情和良心才能活下去,每天都在提防第三者,恨不得把自己拴在男人的裤腰带上,拼命地让自己变得更漂亮,美容、化妆、买名牌衣服,因为失去了这一个男人,就等于失去了安身立命的本钱。”

“人生在世,这样靠仰仗着别人而活,还能剩下什么?”方修看着她的眼睛问道,“钱,还是权利?”

顾行歌淡漠地勾起唇角:“但是这个问题,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毕竟仰仗他人而活的是你,二不是我。”

顿了顿,她还是继续说了下去:“照我看来,这都是电影里大反派的BOSS才会干的事请,从小看到大的电影里哪个反派不是为了名和利?”

“反派……我没有想到你是这么天真的一个人。”方修的笑里带上了嘲讽,“我告诉你,只有名和利,才是真正能指望的东西,才能让人按照自己的想法活下去,不用仰人鼻息,不用受谁的气,更不用去挨谁的欺负,等到将来老了,都满脸皱纹的时候了,才能不至于老无所依。”

顾行歌觉得方修被自己脑子里的东西折腾的有点儿魔怔了,她觉得方修跟她说的那些反派有一点儿倒是挺有共同性的——都走火入魔了。

按照方修这个方法推理下去,马上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全人类都不应该活在世界上,否则总有一天会受罪。

“你走吧,我没什么好跟你说的。”方修又扭回头去,痴痴地看着他的那只鹦鹉,“不过你也记住了,我这个下场,其实是你们所有人的下场。”

不知道过了多久,明明已经被反锁的门再一次被打开,方修懒洋洋地抬起了头,看了对方一眼:“来了?”

“你的话都是什么意思?”盛洪问。

那种嘲讽的笑容再一次出现在了方修的脸上,慢条斯理地声音让盛洪觉得更加的烦躁:“我说了些什么,盛警官不是一直坐在旁边听吗,何必现在又来问我?”

“你少给我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是不是早就做好准备,把那个人的事捅出来,跟顾行歌换上一大笔钱?”盛洪冷哼一声,“幸亏我那天枪开的及时,否则现在帝城已经变了天了。”

方修摇了摇头,仍旧还是笑:“盛警官啊,没有做过坏事的人是不会心虚的,你做了什么对不起那一位的事情,我想也不用我来多嘴。”

“你!——你就真的不怕死?”

“我要是怕死,怎么可能会玩上这么一手?不过我技不如人,自然愿赌服输。”方修说完这句话,便再也不开口,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

有些温热的液体在身体上流淌,痛觉已经彻底麻木,方修直勾勾地看着那只鹦鹉,眼神里只剩下同病相怜的意思。

真好……这样下去,终于不用在笼子里面呆着了,也不知道那个小姑娘……是不是能永远这样,不被关在任何的笼子里……

陷入黑暗之前,这是方修最后一个想法。

 

顾行歌觉得,自己好像是在一栋很高很高的大楼里,旁边有时髦的大落地窗,百叶窗刷的一声被拉了上去,面前的人面孔模糊——或许梦里每一个人都面孔模糊,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顾行歌往前走一步,那个人也随之往后退了一步,好像他们两个人之间隔着某种魔法建立起来的屏障一样,只能不远不近地看着,却永远也没有办法接触他。

那个人背对着她问:“你怎么来了?”

顾行歌意识有点儿恍惚,有很多疑问,却又怎么也问不出口,梦里她听到了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说:“我现在告诉你一件事,立刻撤资,他们那群人可都不是什么好相于的人!”

窗边的男人回过头来,顾行歌仍旧看不清他的脸,只是心里忽然涌上了一股焦躁。男人点起了一根烟,笑了笑:“你这又是哪儿来的消息?”

顾行歌直接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你别管我哪儿来的消息——”

男人抬起了一只手,顾行歌的话条件反射似的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颜清和这个人,从来都不会大声说话,也从来不和人争辩,哪怕是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也依旧会轻声细语,看不出一点儿火气,可他仅仅需要一个手势,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在他面前噤若寒蝉。

人在年轻的时候,总会情不自禁地去模仿那些年长的,偶像一样存在的人,顾行歌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身上仍然有着颜清和的影子,可惜她只学会了些皮毛,比如颜清和当年是个轻声细语的大杀器,她却慢慢地长成了一个轻声细语的毒舌。

她梦里的颜清和好像笑了一声,仿佛一点儿也不着急似的,带着近乎教导的语气说:“我一只脚踏进了这个圈子里,就没有什么永远的朋友,交情是交情,交易是交易。什么盟友和敌人,我告诉你,就是两个名词,更不用提什么黑白道,多数情况下,只有一种情况——大势已去,跪地求饶。”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所以你是来干什么的呢?让我跪地求你?”

顾行歌愣了一会儿,轻声说:“唐清远已经撤出来了。”

这回终于轮到了颜清和有些吃惊,继而他笑了,反问:“那么你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在这么大的利益面前,你是不眼红,还是直接怂了?”

“我胆小,”顾行歌不带一丝犹豫地直说了,“人总要知道适可而止。”

“顾行歌,你聪明,也知道审时度势,可是你也就只能走这么远了,你这种人,永远不可能成为什么大人物。毕竟人这一辈子,不就是一场豪赌吗?”他整张侧脸被窗外的光照的看不清楚,笃定却又疏狂,透过原本儒雅玩世不恭的外衣,露出了刻在骨子里,呼之欲出的铁血。

顾行歌的梦也就做到了这里,吵醒她的是叶锦言的手机铃声,她迷迷糊糊地看着男人接了电话,可是没想到说了几句之后,叶锦言竟转头望向了她。

叶锦言举着电话,目光有些歉意,却更多的是森然冷意:“我手下的人查出来,颜清和曾经跟我的任务目标有过交易,而且不止一次——”